第八十三章 血漫塢堡

  於是趙二下令：「弓弩手，瞄準望樓，射擊！」

  一聲令下，頓時一片箭雨射向瞭望樓。

  只聽「啊！」得一聲慘叫，那個管家中了一箭。

  也是他倒霉，本來望樓是有擋箭板的，在有防備之下是不怕下面弓弩射擊的。然而這位管家畢竟沒有防備，他萬萬沒想到這位縣尉大人居然說放箭就放箭，猝不及防之下，中了招，一支箭直接射進了他的肩頭。

  塢堡里的其他人頓時亂作一團，原本他們自從進入塢堡以來，就想過如果遇到敵人攻堡，應該如何應對。

  然而他們做夢也想不到來攻擊他們塢堡的竟然是代表朝廷的官軍。

  他們陷入了猶豫之中：要反擊麼？不反擊就得挨打，但是反擊了就形同造反。這讓他們反擊也不是，不反擊也不是。

  趙二趁勢大喊：「速速開門！開門免罪，不然滅族！」

  底下人也跟著喊：「開門免罪，不然滅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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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二軍的士兵早就熟悉這套了，只要趙二突然大聲喊什麼，他們就跟著喊，往往都能起到奇效。

  只聽堡內亂鬨鬨地鬧騰一番後，最終堡門還是被打開了，趙二也鬆了一口氣，他都準備下令讓輔兵去砍樹製作雲梯了。

  士兵們迅速進入堡中，控制了城防。那名管家則被押到了眾人面前。

  管家肩上的箭頭還未去掉，傷口仍舊流著血。但趙二才不可憐他，命令他跪下答話。

  那幾個士子更不可憐他，一見了他就不斷地朝他身上拳打腳踢，要不是知道縣尉有話要問他，他早被士子們活活打死了。

  「好哇，你太好了！你太好了！我們一併算總帳！」「算總帳！」

  「我會讓你吃不了兜著走！」「兜著走！」

  「跪下！」「別動！」「跪下！」「別動！」

  「賤人！賤人！賤人！賤人……」

  管家這時也不再像之前那樣趾高氣揚了，反而不斷磕頭求饒道：「大人饒命！大人饒命，都怪小的一時糊塗……」

  趙二任由士子們發泄了一陣，才制止了他們的毆打，問他：「你就是這堡內的管事？」

  管家見士子們終於停手了，顧不上叫疼，趕忙答道：「是，小的管這個塢堡。」

  「這堡內現在有多少存糧，多少武器，還有布匹工具的情況，你都了解嗎？」

  趙二不打算問一些什麼「你為什麼不開門？」之類的無意義問題，而是直奔主題，先了解塢堡內的情況。

  管家一聽這個，眼珠子便開始亂轉：「這個……小的……」

  趙二神色轉厲：「嗯？」

  管家似是沒有看到趙二的表情，他開始支吾道：「了解……也不是很了解……」

  他心裡還在打著算盤：如果自己如實都說清楚了，那塢堡里的物資可就要全落到這位縣尉大人手裡了，當初老爺可是對自己信任有加，把這塢堡交給他來保管。到時候老爺追究起來，自己可是吃不了兜著走！

  「哼！」趙二見他不老實，還妄圖耍滑頭，便不再給他戴罪立功的機會。

  原本趙二還想留他一命的。

  趙二轉而向堡內眾人詢問道：「這塢堡里還有誰了解堡里的的情況？誰願意配合本官，本官就給他活路，不然……」趙二做了一個手勢。

  一個刀牌手見到手勢後立刻舉起刀來，在眾目睽睽之下，一刀揮出，那管家登時人頭落地，鮮血噴得到處都是。

  「嘶——」堡內眾人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原本酷熱的天氣也瞬間變得涼快了。

  如此慘象之下，立刻就有數名家僕站出來表示自己願意配合縣尉大人，然後把堡內的情況如實吐露了出來。

  「哈哈哈哈哈哈……很好！」趙二如同一個魔王一般大笑道。看起來在遇到危難的時刻，內奸到處都有。

  為了表示鼓勵，趙二當即表示願意把堡內的一部分財產分給這幾個家僕。

  那幾個家僕一聽更興奮了，隨即表示願為縣尉大人赴湯蹈火。同時向趙二檢舉攻堡時有一部分郭家忠僕反對開門，還對開門的人進行阻攔。

  趙二順了他們的意，命人砍了那幾個忠僕的腦袋。一時間，血腥的氣息飄滿了整個塢堡。

  那幾個士子看了卻沒有絲毫不適。不是因為他們膽量見長，而是這幾個人頭比起剛才在戰場上的血腥場景，差了不止一星半點。一經對比，完全是小巫見大巫，被狗咬過一口後，蚊子叮個包的疼痛就不算什麼了。

  但對堡內的郭家奴僕們來說，可就不同了，他們可沒機會見識這種血腥場景，頂多只有部分人在城裡遠遠看過官府處決犯人，還看得不是很清楚。

  一番血的震懾下，堡內上下無不對趙二畏服。

  接管塢堡花了一段時間。之後趙二便開始與士子們討論接下來的對策：

  「各位，現在我們的安全問題，暫時是解決了。下一步我們該怎麼辦？」

  「大人，我覺得咱們就呆在這等待郡里救援即可。」

  「是啊，反正這麼多蛾賊，也不是咱們一個縣能應付的，必須得郡里出兵才能對付。」

  「再說咱們這二百來人（之前戰鬥死了幾十個）也幹不了啥啊！」

  士子們普遍傾向於固守待援，畢竟他們的膽量經歷過戰鬥後萎縮了不少。但他們說得也有道理，二百來人……是少了點，不過……

  「大人，咱們在鄉間不是還有兵力嗎？」

  「對對，咱們可以先把鄉間的兵力集結過來，這樣安全也更有保障！」

  好吧，那就把鄉間的兵集中起來，雖然他們中大部分是沒受多少訓練的新兵……但至少還有數百訓練完成的老兵可以用。

  就算不做什麼，也比讓他們散落在鄉間，然後被敵人逐個殲滅強。

  於是立刻下令派偵騎去聯絡他們，命令他們即刻啟程來塢堡集結。

  不過集結畢竟需要時間，到了晚上，也就只有臨近幾個鄉的人來了而已。

  同時，偵騎們也帶來了一個十分不妙的消息：

  縣城被攻破了……

  這個消息如同晴天霹靂一般震懾了所有人的內心，天吶！

  一陣短暫的沉默後，所有人都炸了鍋一般，有的急忙向趙二求救，有的焦急地四處亂走，有的乾脆哭了起來。

  無他，所有人的家屬都在縣城裡，就連堡內的那些僕役們也不例外。這縣城一被攻破，那些人的下場可想而知。

  趙二也感到頭大，一時有些不知所措，被士子們一煩，就更無法平靜心思了。

  唯一還算冷靜些的也就是趙二麾下那些士兵了，因為他們沒有家屬在這邊。

  看到這炸了鍋一般的情景，趙熊幾人覺得有必要做點什麼了，於是趙熊鼓起嗓門，大喝一聲：

  「安靜！都給我靜一靜！」

  趙熊的嗓門夠大，人長得也比較有威懾力，所以場面一時還真被他鎮住了。

  趙熊輕咳一聲然後對趙二說：「咳，那個……頭兒，該您了。」

  趙二一時沒反應過來：「啊？啥……那個……」

  幾秒過後，「嗯……對，大家都靜一靜，容我想想辦法。」

  敵人會進攻縣城，這個雖然有些出乎趙二意料，但也在情理之中。敵人麾下那麼多人，還有至少數百騎兵，每天人吃馬嚼的，消耗必然很大。如果不去攻略縣城，那麼不用別人去打，他們自己就會被餓死。

  只是趙二內心裡總覺得，黃巾之亂剛剛平定不久，剩餘的黃巾殘黨應該已經沒什麼實力了才對，攻略縣城什麼的，怎麼也得幾年之後了。沒想到去年剛平定黃巾之亂，今年就又冒出一股能夠攻略縣城的大勢力出來。

  ……那個被招安的張燕不算。

  現在的問題在於，我軍接下來該如何行動。

  去收復縣城是必然的，雖然縣城已經被攻破，損失已然無法挽回。但是儘快收復回來的話，可以儘可能地減小損失。畢竟縣城裡那麼多人，黃巾賊要禍害他們，也是要禍害一段時間才能禍害完的。

  而且如果不去收復縣城的話，底下這幫士子肯定沒人會罷休。就算是為了給他們報仇，也得硬著頭皮上。

  況且趙二自己也很心痛，士子們有家人被禍害，趙二自己家的那些侍女們可也算是趙二的心頭肉，那些侍女雖然名為僕人，但趙二可是把她們當作家人的……僕人也算家人嘛！

  更何況還有張寧……

  啊啊啊啊啊！

  趙二實在不敢往下想像了。

  這幫黃巾禽獸！

  趙二猛地一拍桌子：「老子要帶兵收復縣城，殺了那幫狗玩意！」

  底下人立刻群起響應：

  「收復縣城！」

  「殺死賊寇！」

  「報仇！」

  「報仇！」

  「報仇！」

  ……

  在眾人通過呼喊發泄了一陣後，終於有士子冷靜下來，向趙二勸諫道：

  「大人，主不可以怒而興師，將不可以慍而致戰。望大人三思！」

  有人聽了這話不高興了：「你這話什麼意思，難道放任賊寇屠戮縣城，辱我家人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我們要考慮我們的現狀。」

  「我們的現狀就是家人正被賊寇侮辱！」

  「我家人也在被侮辱，但是憤怒不能解決問題！」

  「好了好了，」稍稍冷靜下來的趙二制止了他們的爭吵，「縣城我們肯定是要收復的。不過你說的也對。我們應該考慮一下我軍的現況，不能盲目行動。」

  「是的，大人，我軍經過今天的作戰，應該已經很疲敝了。」

  「敵人也很疲敝。」

  「但是敵人數量眾多，完全可以輪換作戰。」

  「夜襲的話，敵人再多也沒用。」

  夜襲嗎？這招用來對付訓練度較高的我軍完全沒用，但是對於素質低下的黃巾軍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