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內憂外患
2024-09-21 05:58:31
作者: 清秋新月
陰沉沉的天氣,終是下起了雨。院子裡的花草枯去了一大半,牆角的三角梅卻開得正艷,整個天地間一片濕冷。被霽華轟出房間的聶城霜並沒有執意再走進去,而是負著雙手在走廊里踱來踱去,等著下人把郎中叫來。
「聶將軍,霽大哥呢?」急急忙忙追來的管心素訝異地問道。聶城霜愁眉苦臉的看了她一眼,繼而抬眸看向房間,並朝著房間努了努嘴,「在,在屋裡?那,那瑤清也在屋裡嗎?他們,就他們兩個人嗎?」她不可思議地看著房門,仿佛下一秒就會衝進去似的,「你,你怎麼能讓他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呢?」
說話間,下人已經請來了郎中,
「先生,快,快來看看。」聶城霜忙迎了過去,並推開了房門。此刻,霽華正在給管瑤清輸送著體內的真氣,以幫她逼出體內的寒氣以及寒毒。他的衣服全都汗透了,管瑤清的額上也沁出了細細密密的汗來,只是,只是她怎麼只著了一層單衣?聶城霜下意識地看了眼丟在旁的管瑤清的衣衫,不由火冒三丈,「你,你在做什麼?」他知道他是在以自己的內力把瑤清續命,可是,可是也不至於把衣裳都脫了。此時,霽華體內的真氣正運行到一半,不能分心,倘若他突然停下來的話,不僅會傷到自己,也會傷到瑤清,所以,他自動反摒棄了外界的一切干擾,對於聶城霜的質問不聞不問。
可是,此情此景,不僅讓聶城霜怒了,讓管心素更怒,
「霽華大哥,你在做什麼?你不要命了嗎?」對於習武之人來說,體內的真氣意味著什麼,她不是不知道。「霽華大哥,你快停下來,停下來啊。」說著,她便上前一步,一把推開了管瑤清,以閃電般的速度用自己的手掌接住了霽華的雙掌,「快收啊,收啊……」
霽華驀地睜開雙眼,看到管瑤清倒在一側,嘴角鮮血直流,不由大怒,
「走開!」一掌推開了管心素,扶起倒在一旁的管瑤清,「瑤清,瑤清……」而他的嘴裡,也有鮮紅的血從不斷地湧出來,瞬間濕了他胸前的衣襟,奪目而刺眼。
「大夫,快來,快來看看。」聶城霜的心都快跳出來了,忙推開人群,把郎中請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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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中忙放下藥箱,坐到床邊拿過管瑤清的手腕兒細細地把著脈搏,眼看著他皺緊的眉心慢慢舒展開來,
「這伴娘姑娘經脈紊亂,體內有股灼熱的氣與其體內的寒毒相衝,以至於五臟具損,所幸,不是很嚴重。可是……」
「可是什麼?」聶城霜激動之下,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領。
嚇得老郎中臉色煞白,
「可是這些都非藥力所能醫好的,必須,必須得靠,靠有幾分本事的人來醫她,剛,剛才那位公子就做得很對,你們,你們不該干擾他的。」
「我只問你現在該怎麼辦?」聶城霜怒吼道。
「我,我且先開幾副藥給姑娘調劑一下,然後再施以銀針試試看。」老郎中被聶城霜這憤怒的樣子嚇得滿頭是汗。
「那還不趕緊去!」聶城霜的眼珠子都怒紅了……
晴州城,醉春風。
南宮青時終於跟阿海碰了頭,
「你不是跟瑤清在一起的嗎?怎麼,怎麼只有你一個人?」見只有阿海一個人來見他,他不禁訝異地問了一句。阿海知道管瑤清在南宮青時心裡的份量,不由得有些怯懦,他抿了抿雙唇,欲言又止,遲遲不肯說,「瑤清她怎麼了?是不是出了什麼事?你快說呀,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婆婆媽媽了?」
「我,我把瑤清姑娘送到將軍府里去了,她,她病得很重。」阿海猶豫了半天不得已地說了出來。
「什麼?」南宮青時眉心一皺,「你,你把瑤清送到將軍府里了?你,你不知道那聶城霜對她沒有安好心嗎?你,你氣死我了。」
「世子,您,您息怒,不然,不然我去把她接回別行宮去?」阿海吞吞吐吐道。
南宮青時微微嘆了口氣,
「你先去看瑤清的情況怎麼樣了再說吧,如果她真的病得很嚴重,也不能瞎折騰。」
「是,世子。」
很快,晴州城又下起了第二場雪。
今冬的雪似乎格外的多,格外的大。天地間,白茫茫一片,昏天暗地,陰沉沉的。屋裡的爐上正煮著酒,爐里的火燒得正旺,整個屋子裡浮著一片濕熱的水氣,摻著酒味,不覺讓人也跟著昏昏沉沉的。這些日子發生了太多的事,他真的很累,也很無力。
難道說他跟管瑤清之間真的是有緣無份?還是,還是一直以來都是他自己一廂情願地開始著所有?
突然之間,南宮青時迷茫得一點兒方向也沒有了。
這世上有句話,他一下都參不透。不是你的,你也爭不來,是你的,別人也奪不走。可是於管瑤清,他卻一直都在爭,都在奪,她到底屬不屬於他,她的心裡到底有沒有他?如果有他,他又何須追得這麼廢勁兒?
或許,他們兩個都該靜靜地想一想這個問題……
隨國,雲城。
自從聽到管伯病死的消息後,隨國國君慕容深便一病不起,眼看著寶貝女兒自打一年前離開隨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對於她的消息,一直都是從管伯那裡聽來的。現在管伯不在了,他也就中斷了她的消息。
如果他真的就這麼一病不起了,或者是病死了,女兒該怎麼辦?隨國該怎麼辦?他慕容家該怎麼辦啊。
「王上,該喝藥了。」王后伍氏親自端著藥碗走了進來,一旁的宮女忙小心翼翼地將慕容深扶了起來。
慕容深有氣無力地倚在床頭,恍然間老了好幾十歲,鬢角居然花白不說,面容也憔悴得緊。
「王后啊,最近朝中大小事務全都靠你了,我這一病 ,也不曉得幾時才能好。」
伍氏舀了一勺藥在嘴邊呼了呼,
「王上,您就放心養病吧,自從管相國走了之後,朝中似乎也沒有那麼多事了,全都是一些不關緊的瑣事,可是……」說到最後,伍氏忽然就忍不住紅了眼眶,哽咽了一下,卻沒有再說下去了。可即便她不說,慕容深也知道她想要說什麼。
「你說,管相國去了,那勒國君會不會把阿芷給我們送回來?又或者,他們會不會悔婚,畢竟我們現在連半點跟他們斗的籌碼都沒有了,我們就像是砧板上的肉俎,只能任他們宰割了。」說著,他便輕輕吞了一口藥,許是藥苦,又許是心裡苦,他的眉心倏忽皺得老深老深了。
伍氏忙拿起帕子替他拭了拭唇角,
「可是,可是我們只有這麼一個女兒,而她亦是我們唯一的籌碼啊,如果阿芷能夠成為靳國世子妃的話,那麼我們隨國即便是淪落為靳國的附屬,也不至於被踐踏。」
「難道……我真的要走這麼一趟?」慕容深頗為無奈道。
「不,王上,您不能去。」有了管伯的前車之鑑,伍氏一聽到這樣的話,嚇得臉都白了,「王上,您可是不能出什麼事啊,您若是出了什麼事,我們隨國可真就完了。」
「那阿芷呢,我們就不管了嗎?」慕容深長吁短嘆道。
「不如,不如我們差些探子去靳國,跟管相國幾個潛伏在靳國的義子義女取得聯繫,拜託他們把阿芷給我們帶回來?」伍氏琢磨著。
「哎,人死如燈滅,今時不同往日了,管相國一死,他們還不得樹倒猢猻散,恐怕早就歸順於靳國國君的麾下了。」
「那可未必,他們是知道管相國向來忠心為國,是不會容許他們那麼做的。」伍氏據理力爭道。
「可是管相國已經不在了。」
兩人商討到最後,兩人商討到最終,也沒有個結果。伍氏知道,自從管相國死後,他們的王上就一蹶不振,處處掣肘。或許,是時候,讓她這個女人來拿定個主意了。要王上去靳國覲見靳國國君,那是不可能的,一來,山迢路遠,兇險重重,二來,王上的身子骨這麼弱,也不允許。尤其是,他這麼一去,不就更降低了自己的身架嗎?
奈何她只是個女流之輩,不然她就代他去了。
「王上,王上……」正說著,忽然總管太監劉成走了進來,「恭喜皇王上,駕喜王上。」
慕容深跟伍氏相視了一眼,
「喜從何來?」他不禁問了一句。
「容妃,容妃娘娘生了。」劉成喜得合不攏嘴,比他自己得子還要高興。
慕容深又下意識地看了眼伍氏,伍氏正掄圓了眼珠子看著劉成,
「是男丁還是女丁?」她忙不迭地問道。
「是,是男丁。」
要說這慕容深,後宮佳麗雖不及三千,卻也是春色滿圓。不知是天意如此,還是他前世沒有積德,縱然後宮充盈,卻仍然子嗣單薄。這些年來,就只有阿芷一個女兒。在這種時候聽到這樣的消息,他真不知道是該喜還是該憂,
「那,那容妃她怎麼樣了?」慕容深低低在問了一句。
「哦,容妃跟世子一切尚好,只待王上身子骨好些了,去瞧他們呢。」
這個兒子在這種時候降臨於世,真的是太不合時宜了。不過細細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