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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希望(大結局)

2024-09-21 04:53:23 作者: 夜有所夢

  江欲晚派錢多前去追查所有出城的女人,留在江城的捕快則開始搜羅商家。

  江思淺知道山暖的存在,便派了所有暗探盯著所有農家。

  越是風聲鶴唳,山月越是按兵不動。

  躲在農家的地窖里,山月不斷嘗試往衣服里塞些棉花,改變身形,又學著婦人走路,日日練習。

  連著在江城養了七日,山月手上的傷開始不疼了,胸口的新肉也漸漸長出嫩肉。

  城裡的搜索漸漸鬆懈下,算著估摸是分了一半的人去追,又等了三天,山月的婦人身子,山暖也瞧著像了,這才準備走。

  照著村婦的模樣打扮,將臉上抹了一層黑黃的粉,往人群里丟,再不惹眼了,山月這才準備走。

  一個人出城,往哪兒走連山暖也不告訴,山月讓山暖則留在城裡,看著江思淺和江欲晚,這兩人只要誰出城了,他再跟著便是。

  「城裡要不要惹出些動靜?」山暖心裡不安,讓山月一個人,他怕她有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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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常為妖。」山月搖搖頭輕笑了笑。

  山月心裡忐忑,怕城裡看似鬆散的戒備,是想要誘惑她出來的陷阱,又不敢、不可說,趁著青天白日,山月提著菜籃往城西去了。

  沒走往京州區的路,山月沿著江水徒步,筆直往黟縣的分道去了。

  河道雖被填了,可這消息畢竟也會跟著飄到京州,如果錢多成功了,鄭家必來此求證。

  盼著自己能與鄭家順利匯合,山月壓實心思,越是心急,越不敢妄動。

  也想克服矯情,卻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幼時被藏在暗道里留下了陰影,終究是怕黑,荒郊野外里不敢獨住,山月不得不沿途尋村落留宿。

  這一住,勢必要留下蹤跡的,山月白日裡儘量趕路,又特意往京城方向趕了2天,核算日子, 這才往回去。

  晃眼間,十天過去了,分道處卻沒生出動靜。

  盤算了所有京城前往分道的路,山月不敢停下,跟著去迎,不到半天的功夫,便有人將她圍個水泄不通。

  「山月,你倒是膽大。」江思淺依然把玩著他的那把傘子,他含笑望著山月,一雙狹長狐狸眼十分邪魅,似柔似狠。

  「若再膽大些,還能躲得更久。」山月自嘲道,沒被發現時提心弔膽,如今終於發生了,她反倒鬆了口氣。

  至少江思淺在這兒,便證明錢多能脫身了。山月自我安慰。

  「哈哈哈哈,到底是落回我手上了。」江思淺眼含殺意,咬牙切齒。

  山月不知道山暖是否跟來了,劍走偏風,拿捏江思淺的性子,試試先擒王。

  「你哥呢?」山月輕笑著,似是不屑般向江思淺走近幾步。

  江思淺強忍不住心裡怒意,見她送上門,準備就地殺了。

  山月最擅長近戰,見江思淺上鉤,心裡暗喜,左右備下。

  江思淺只覺得山月天真,抬扇劃向山月的喉嚨,卻見山月一隻手貼向自己的手腕。

  以其人之術,還治其人之身。山月一記雲手泄了江思淺的殺意,另一隻手朝著他的口鼻,撒去迷藥。

  江思淺本也不是好人,另一隻手朝著山月的腹部飛去匕首,輕旋身,躲開了藥霧。

  躲,不是因為怕,江思淺被害多了,根本不懼迷藥。

  讓開,是突然發現,自己與山月動手,有失身份。

  「殺。」江思淺眉眼冷漠,一抬手,令眾殺手圍剿。

  本想包抄布局,可見江思淺下了殺令,山暖急忙帶著眾人沖了出來。

  兩方混亂廝殺,山暖終於潛到山月身邊。

  「姐姐,我們人少,邊敵邊退吧。」山暖匆忙望了山月一樣,見她毫髮未傷,心裡不由地一松。

  「好,謝謝了。」山月瞧准位置一刀狠扎進敵方的腿根,要受點苦養傷,卻不至於殘疾。

  聽到山月道謝,山暖不由地瞪圓了眼,輕咋了一聲,下刀狠絕刺中敵人心臟。

  山月眼皮顫了顫,想讓山暖不要殺生,可也怕自己不合時宜的善念害他丟了性命,話到了喉口,又不得不咽下去。

  對面都是殺手,拿人錢財,不留活口,一刀刀砍殺的兇狠,來去殺伐。

  「山暖!」山月轉身,見有人從身後刺向山暖,急忙抬劍抵擋。

  山暖一劍刺傷深身前人,抬眼一望,心裡涼了一半。

  即使征留了不少殺手,卻仍敵不過對方似無窮盡般持續撲來的殺手。

  「暗處藏了人。」山月也看明白了,遲遲闖不出生路,也是因為每一道生口都會很快癒合

  「嗯,都拼了。」山暖自嘲地笑了笑,望著山月的神情卻是堅定。

  拼了,山月心裡念著這二字,她也沒想到,即使如此時期,江思淺要殺自己,也是拼了。

  山暖勢死想送山月出去,向前衝殺的目的更強烈起來。

  「姐姐,守住我身後。」山暖朝山月吩咐道,他武功一般,勝在下手狠,往奪命的位置痛下殺手。

  其他人察覺了,也撲來圍助,山月聽著周圍的哀嚎聲,肉被破開,血四下飛濺,山月有一瞬間的動搖。

  這就是換得真相的代價。

  可如果現在就心軟了,將天下交給江思淺的主子,依他們行事做派,未來又有什麼光明呢。

  殺,還是善。山月望著那些被刺傷了仍然不死心來攻的人,心裡糾結。

  他們不相信山月的善良,他們以為是山月武功不濟。

  「哎。」山月聽到山暖幾不可聞的輕嘆。

  耳邊響起砍肉聲,山月驚恐轉身,見到一把砍進山暖的肩胛的刀。

  山暖悶哼一聲,到底是他疏忽了。他利索抬手刺向那人心臟,顧不得身上的傷,將她退離。

  「山暖!」山月想去看山暖的傷勢,又被她一把拽到身後。

  山暖一抬腳,將山月身後的殺手踹飛,未曾作態。

  「再不闖出去,就得載著兒了。」山暖輕嘆著,他們的人越來越少,車輪戰中,體力也終會消耗。

  「咻!咻!」突然有飛箭從天而降。

  山月還以為是禍不單行,卻見那箭飛向他們身前殺手的體內,在替他們殺出生路。

  山暖驚喜望向山月,眼裡重燃希望。

  「走!」山月見狀心裡一喜,雖不知是何人,但領好意。

  一群人發瘋般地殺出來,又逃了半天,最後只剩山月和山暖兩人。

  躲。趁著黑夜,有斷後的人替他們最後爭取了一些時間。

  山暖按著肩口,跟著山月佝進山里,躲進雜草叢林中。

  夜裡倒還好,掩藏的血跡斷續。——難的是天亮後,才最難藏行蹤。

  山暖躺在草里仰望星月,任由山月給他包紮好。

  「你後悔嗎?」山月也躺在山暖身邊,回想她帶給山暖的日子,又忍不住自責。

  本來不用玩命的。山月想。

  山暖也側過頭望向山月,見她皎皎面容,風月旖旎,回想這些日子,又忍不住笑了。

  「還挺好的。」山暖抬手擦了擦山月臉上的血跡,淡淡說道:「雖然不知道你在做什麼,但是你是好人,完成你要做的事,應該不算白活。」

  山月聽了不由地心裡一顫,她突然有些後怕般慶幸,白日裡絕望的時候,沒有痛下殺機,沒有推翻善念。

  可是天亮了,他們又該怎麼辦呢?山月不想山暖死。

  兩人忐忑了一夜,天光漸亮,山月輕起身,拍了拍山暖,要帶他換處地兒。

  「其實,去哪兒都一樣。」山暖望著腳下,抿著唇,不讓山月看清蒼白。

  山月忍不住回身,望著山暖,還想說些鼓勵他的話,可一張唇,確實無言。

  「多撐會兒,就有轉機。」朗朗女聲替山月回答了。

  山月一回頭,她尋找多時的人,就這麼突然出現了。

  「走吧,去江邊,顧留在等你。」林染背著弓箭,腰上還別著一把劍,邊望了望四周,便讓出方向。

  山月眼裡閃過詫異,她聽出了林染知道太多,卻也知道如今不是說道的時候,只能跟著林染,逃生為先。

  一路上還算安靜順利,可山月清楚,這樣的安靜順利,一定是因為他們在身後,替她掩護付出。

  顧留站在岸邊,見山月清瘦露骨,披風淋晨,與林染山暖小跑而來,輕呼了口氣,心裡懸著的心終於放下。

  山月也見著顧留了,見他身後的弓箭手瞄準四下,嚴正以待。她相信,只要有異向,他們會以命血拼。

  知道自己還是將顧留拖下深淵,山月即傷心,又不舍。

  顧留迎了幾步,上前摟住瘦弱的山月,帶她上船,直躲進船的最里處,這才放開。

  林染打量船內,身形微動,卻被山月抓住手腕,一抬眼,見山月緊盯著自己,林染忍不住輕笑道:「做什麼?」

  「我有話要問你。」山月沉思片刻,還是決定坦白。

  林染心如明鏡,一雙眼卻是望向了顧留,顧留先是驚愣,也猜到了可能要說的,默默走到桌前為兩人倒了杯茶。

  這是願意聽著。山月望著顧留,又不知道怎麼開口了。

  「鄭直說過:如果你落在江思淺手裡,傾盡所有也要救你出來。」林染卻顧不了二人矯情,坦然便是坦然。

  山月聽了這話,心裡又氣又悶,不由地頂嘴道:「倒是有心思來救我,他知道江思淺要殺他,為什麼不救自己?」

  林染眼底一沉,深嘆了口氣,掙脫山月的手走到顧留身前坐下,連飲三杯茶。

  過了許久,等待林染心裡也靜了些,她才看回山月,頗為落魄地笑了。

  「因為張敬留下的那個名單上,找不到任何和江家,甚至是沿江三地有關的官人。」林染的聲音薄涼。

  「什麼?」山月左右思索片刻,才清醒:江思淺要的名單是真實存在的,她猜准了。

  「鄭直了解他們,如果不設法找到那個關聯人,便是有破綻,能洗清嫌疑的。」林染握緊暖茶。

  「先有張敬,後有鄭直,兩任縣令都因為不是自己人而惹出禍事,鄭直是想警告他?」山月說出了自己的猜測,只覺得喉口發苦。

  「縣令大人臨時離去,若是意外被殺,必得先斬後奏,江家遠在天邊,屢次三番,那人只怕也不敢放心。」林染不由地嘆息。

  與鄭直謀事以來,林染是欽佩他的,所以她願意留下,替他了去遺願。

  她也想看看,鄭直是否真的那麼料事如神,往後的盛世,是否如他所願。

  「鄭直就這麼篤定:他死後,那人一定會尋自己人前來上任?」山月心裡五味雜陳。

  他倒是猜對了,以命賭?真是大膽。山月心裡感嘆,這就是她愛的人,願為正義付出生命,無關風月,無關山月。

  「畢竟他還需要些時日。為了安心,他一定會找一個更穩重,且能壓得住江家的人來。」林染感嘆般說道:「縣令大人說過,新上任的縣令是關鍵。」

  「嗯,他是江思淺的親哥哥。」山月淡淡道,滿心只覺得鄭直可謂是驚才絕艷,思慮縝密周全。

  如今,只要把名冊遞給鄭家,任何人都有扳倒恩澤先生的能力。

  「什麼?」林染不由地瞪圓了眼,更是萬萬沒想到。

  還想細問,外頭一陣箭羽聲,四下里哀嚎遍起,山月知道,江家追來了。

  「朝廷這幾天會來人。」山月握住林染的手腕叮囑道:「鄭直的父親應該回來,那時,就是將名冊遞上去的最好時機。」

  「名冊不在我這兒。」林染緊接著補充道:「我不認識鄭直的父親!」

  山月沉思片刻肯定道:「找錢多,他會幫忙。」

  「呲!」陶瓷摔碎的聲音接連不斷,山月心裡一緊。

  「得跳船!」山月拽著顧留,要他帶著幾人前去找尋跳船的最佳處。

  「什麼?」顧留卻是沒明白,再一細想,顧留驚恐望向外頭。

  「啊!救我!咚!」外頭響起哀嚎和跳水聲,山月心裡一沉,果然,江思淺是要燒船了。

  「跳船。」山月又重複了一遍,趕緊拉起幾人,往門邊走起。

  遠遠見外頭漸起的火光,弓箭手們慌了心神,邊躲邊射,不堪一擊。

  「我水性好。」顧留說著緊握著山月的手腕,不肯放手。

  山月卻是不忍細望,偏過頭看向林染,神情複雜。

  「順著水流游,他們有弓箭手,儘量潛深些,不要驚動他們。」山月叮囑林染。

  「你這是什麼意思?」林染覺察出山月的怪異表現。

  「江思淺要找的是我,我得留在船上。」山月輕笑了笑,訕訕然道。

  「我肩上有傷,進了水只怕藏不住血漬,更加危險,我留在船上保護姐姐。」山暖趕緊補充道。

  「我…..」顧留又要開口,便被山月打斷了。

  「顧留,你去搬救兵,我等你來救我。」山月反握住顧留的手,輕笑著安慰道。

  留下,只能一起死。顧留知道,山月的建議,是唯一尚有希望的答案,他的手握拳再鬆開,反覆了幾次。

  「等我。」顧留說完,怕自己後悔,轉身拽著林綺往後頭跑去。

  山月望著幾人離開的身影,心裡似嘆似舒,嘴角微揚。

  「可會用弓箭?」山月偏過頭問山暖,頗有些意氣風發。

  「嘿嘿,不會。」山暖賊笑著,實話實說,才短短兩個月的時間,他只學了些殺人的招數。

  「沒關係,拿塊厚板子,護在姐姐身前就行。」山月輕提了提山暖的耳朵,抬步往外走去。

  一片火光中,她抄起地上的弓箭,瞄準外頭丟酒壺的人。

  「逃不掉的!他們若不死,都跳進水裡,便任人宰割啦!」山月朝著眾人大喊著,射出手裡弓箭。

  「咻!」飛箭沉沉刺穿弓箭手的大臂,那人手裡的酒無力地砸到地上,一片粉碎。

  「找些掩護!」山月朝眾人喊著,箭在弦上,又一次射出。

  「咻!啊!」又是一人中箭,對面的哀嚎聲令船上的人為之一振。

  慌亂的眾人不由地望向山月,又見對面有箭不斷射向水面,知道山月言之有理,眾人漸漸冷靜下來。

  船上的人輕跑了幾步,各自找到沒被大火沾染的地方,邊躲邊攻。

  見反擊的箭多了,山月心裡鬆了口氣。

  她有些不可理喻的快樂,她在想,年幼時她躲在暗道里,苟活於今,如今,她置身火海,終於看清了仇人,更慶幸的是:她能竭力反抗。

  山月又想起自己從大火中救出鄭直,想到他臨死前的那雙溫柔的,悲傷的眼睛。

  她終於敢相信愛不是錯覺了。

  多幸運啊。我愛的人,也在用生命愛我。山月嘴角揚起幸福的微笑。

  其實無論生死都沒關係了,只要林綺再堅持幾天,鄭直的努力,終將得到善果。

  甚至也許,不用幾天,說不定鄭家馬上就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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