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蝕骨之苦
2024-09-21 00:56:54
作者: 宛若清蘺
江浪和夢落此時也已經睜開了眼睛。他們已聽見了魏紫那邊有動靜,知道魏紫不再裝暈了,可卻沒聽見魏紫說話,就擔心她又如之前那樣魔怔了。江浪心下發急,卻不敢露出絲毫來,只放柔了聲音問魏紫道:「阿紫,在想什麼?」
魏紫的思緒被江浪打斷,她若有所思的抬起頭來,對著江浪和夢落所在的方向道:「在想一個人。你們可記得,之前我說過,有人很像另一個人。也許,那真的是……」因著不知道這水牢周圍有沒有人在監視,因此魏紫這話說得十分含糊隱晦。
江浪和夢落卻是一聽就明白了。江浪便道:「怪不得那話……」夢落也道:「那麼說不定……」三人便如打啞謎一般,話都是說半截的,好在他們自己卻是聽懂了。
只是將將從昏迷中醒過來的姚黃卻是一頭霧水,懵懵懂懂的問他們道:「你們在說什麼?」說著才看清了如今自己身處的環境,又倒抽了一口冷氣,問道:「我們這是在哪裡?難道是在牢里?」
魏紫「嗯」了一聲道:「之前我們昏迷了過去,就被抓到這裡來了。」
姚黃聽說,就急急的朝牢門口撲了過去。」
見姚黃如此舉動,江浪和夢落都是大驚失色。可他們阻止的話還未來得及說出口,姚黃已是抓住那牢門口的柵欄使勁搖晃了起來,一面大聲道:「有沒有人?有沒有人?放我出去,我和這事沒關係啊……」
見姚黃如此舉動,夢落和江浪都默默的收回了之前伸出去要抓住她的手,目光朝著地面看去。幾乎就是在姚黃搖晃柵欄的下一刻,那地面的縫隙中便慢慢的滲出了黑黝黝的液體來。
魏紫之前看不見三人的舉動,後來才聽見姚黃在搖晃柵欄。她想起之前夏至的提醒,心下大急,忙大聲問:「江浪、夢落,你們怎麼樣?」
此時江浪和夢落正提起勁將自己勉強掛在牆上,躲避著在漸漸升高的水面,他們卻不約而同的沒有出聲提醒姚黃。之前忙著搖晃柵欄的姚黃瞥見二人的舉動先是怔了一下,直到看見自己腳上的鞋在接觸到那黑水的一瞬間就「嘶」的一聲融化了、還冒出黑煙來。姚黃才如被踩了尾巴一般高高的跳了起來,接著又就是抱住了柵欄,雙腿緊緊的盤在上面。她勉強的穩住了身形,一面就驚恐的叫道:「這是什麼?」
江浪卻不理會她,只回答魏紫道:「那蝕骨水已經滲了出來,此時在越升越高,我們現在掛在牆上。只是不知能撐多久?」
話音方落,就聽姚黃尖聲叫道:「蝕骨水?什麼玩意?」就聽夢落冷冷道:「讓人皮爛骨碎的水,這還要拜你方才搖晃柵欄所賜。」姚黃聽了就怔了一下,訕訕的嘟噥道:「我又不知道。」一面又急著問:「這水還在升高,這可怎麼辦呀?」
這邊的魏紫聽到他們情況緊急,火燒眉毛一般急得打轉。直到那水又升高了寸許,魏紫才靈光一閃,急忙喊道:「快……快駕雲!」
這時只是憑著最後一口力氣將自己掛在牆上和柵欄上的三人也跟著反應了過來,急急忙忙的就念口訣召喚自己的雲彩。誰知一句口訣念完,卻是絲毫沒有動靜。
江浪便揚聲道:「召喚不出來,阿紫你試試。」魏紫聽說,忙忙的也捏了個訣,卻也是半絲雲彩的痕跡也無。她又驚又慌的道:「我也召喚不出來。」
卻在此時,就聽見姚黃一聲慘叫。原來方才她氣力不繼,一隻腳就低了些,卻是正好觸到了升上來的蝕骨水。立時腳上的皮肉便被腐蝕成了碎肉,露出白森森的碎骨來。姚黃劇痛之下,險些就失手掉了下去。
江浪和夢落見姚黃如此慘狀,即便之前對她頗有些不滿,此時也難免心焦不已。
說來也怪,那柵欄處的空隙不小,可那黑水卻一絲一毫也不曾傾瀉出去,只拘在這間牢房中慢慢上升。這讓三人之前抱有的水位能在漫過柵欄時就流出去的一絲期盼也落空了。
江浪和夢落見無法可想,索性也躍到了姚黃身邊掛著,就試著去弄開那柵欄。誰想那看起來似鐵似木、並不如何結實的柵欄,卻是三人想了無數的辦法也不能在上面弄出一道劃痕來。而隨著三人的一番動作,那蝕骨水便似受了刺激一般,上升的速度明顯加快了。
江浪見狀,忙喊魏紫道:「阿紫,把皇極刑天鉞丟過來。」此時不知道他們什麼情況、正是心急如焚的魏紫聽見了,就忙忙的取出皇極刑天鉞來,又施了一道靈氣在上面,把它正正的送入了江浪的手中。
這個時候蝕骨水已經升到牢房的一半高度,江浪見狀也是心下發急,就握著皇極刑天鉞死命的去鏟那柵欄。這一鏟之下,方才還堅硬無比的柵欄竟出現了一道印痕。
江浪心下大喜,忙加快了速度。誰想到他砍柵欄的速度越是快,那蝕骨水上升的速度也就成倍的增加。不過片刻功夫,水面已經上升到了極高的高度,只在牢房上方留出了約莫半米的空隙,堪堪的讓三人可以勉強的蜷縮在裡面。
而此時此刻,那兒臂粗細的柵欄也不過被磨出了一道極淺的豁口來,離斷裂還有極遠的距離。
又過了瞬息的工夫,那蝕骨水就慢慢的沒過了三人的腿腳,江浪和夢落都是死死的咬住了牙齒,卻還是忍不住發出了痛哼聲。而姚黃更是慘聲大叫、不絕於耳。江浪和夢落對望一眼,索性一個手刀劈暈了姚黃,這才止住了她的慘叫。之後,他們就一人騰出一隻胳膊來扶著姚黃,免得她的頭也跟著落入了水中去。
隔壁牢房的魏紫聽著他們的動靜,急得心都似燒起來了一般。一面急急的喊道:「江浪,江浪……」此時蝕骨水已經淹沒到了三人的胸口處,江浪和夢落皆是痛得臉色發白,卻仍是用著最後的意志力撐著。
唯一只得慶幸的是,這蝕骨水雖是把人的皮肉都泡爛了,卻是並不淹沒進內臟里去。顯然正是如方才夏至所說的,只是活受罪、死卻是死不了的。
聽見魏紫喊,江浪硬生生的從牙縫裡擠出了個字來:「阿紫,莫怕。只是皮肉傷,內里卻是好的,死不了人。」又叮囑道:「你莫碰柵欄。」說完這幾句話,江浪已是耗盡了之前用來抵抗疼痛的全部力氣,眼前就立時天旋地轉起來。
魏紫如何聽不出江浪的隱忍,她心下大慟,可又想不出什麼法子來,只得摸了幾粒止痛清涼的丹藥出來,用靈氣送了過去,江浪和夢落見狀便都張嘴噙了。丹藥入腹,就有一股子清涼之意貫通五臟六腑,雖說並不能對二人的皮肉傷有些什麼幫助,到底還是能稍稍緩解些許因被蝕骨水浸泡而帶來的燒灼之感。
江浪便提起一絲精神來對魏紫道:「阿紫,這丹藥甚是有用,我們都感覺好多了。」魏紫聽了大喜,又忙忙的捏了幾顆丹藥給二人。江浪和夢落也皆是來者不拒。
此時江浪和夢落雖是痛入骨髓,可迫在眉睫的其實卻是另外一個問題——等到這蝕骨水把牢房全部淹沒了,姚黃怎麼呼吸?而他和夢落雖然體內有人魚之淚,卻不知道在蝕骨水中能否起作用?
誰知許是聽見了二人的心聲,那水面在快升到頂端時居然停了下來,堪堪的讓三人可以露出頭來。望著已不再上升的水面,江浪和夢落縱使此時處境艱難,也忍不住鬆了一口氣,暗道情況還不算最壞的。
此時兩人已是痛得有些麻木了,夢落想了想,索性捏訣封了自己的五感;江浪見狀,也依樣畫葫蘆的封了自己的痛覺。這樣一來,縱使兩人脖頸以下的皮肉和衣衫都被泡的爛塌塌的,一副十分可怖的模樣,到底是那摧心挖肝的痛苦感覺不到了。
江浪就把姚黃完全交給夢落,騰出手來握著皇極刑天鉞,想繼續去挖那柵欄。卻不想低頭一看,之前已經被他挖出一道裂紋的柵欄此時又恢復了原狀。江浪泄氣的嘆了口氣,對夢落道:「這裡實在是古怪?你之前可有聽舅舅說過這裡的情況?」夢落搖搖頭,道:「我以前名為主子的侍衛,其實主子不甚差遣我,我多數時間不過是自己修煉罷了。對這些事情也不甚了解。」
之前的疼痛到底太過強烈,江浪和夢落除了身體飽受摧殘之外、意志力也受到了極大的折磨。縱使兩人再如何心志堅定,也難免露出了些許軟弱來。此時疼痛暫時停息,兩人就都有些懶懶的提不起精神來。他們見無法出去,也都有些意興闌珊,索性讓自己漂在蝕骨水中休息,只留神著不讓頭也浸進水中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