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夢雲的話

  只聽夢雲緩緩道：「那一日，主子如往常一樣，帶著夢流和夢離去海藍殿了。之後沒過多久，我和夢霧就看見了……有一塊地方的海水變成了灰紫色，其中還夾雜著金色的閃光……我和夢霧不過是小小的散仙，什麼見識也沒有，當時只覺得詭異、還不知道其他……」

  「後來我和夢霧去門口看熱鬧，才聽路上的人說……」夢雲的嗓子哽了下，就帶上了淚意：「他們說，那正是魔神隕落的天兆，是主子死了。只因我們此時在海底，那雲彩和海水混在了一起，才會看起來如此的古怪。」

  「我當時就想去海藍殿找主子。誰知夢霧說，這件事情頗為奇怪，我們還是先商議一番才好，所以就拉著我回了無夢閣。可是我們不過是下人，怎麼商議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夢霧就說，如今事情看起來很奇怪，說不定……說不定不是主子死了。我們不如先替主子把值錢的東西藏起來，只要有了錢，什麼事情都好辦。」

  「誰知道……誰知道沒過多久，就有許多蒙面的人潛入了院中。」夢雲說起當時的情形還心有餘悸：「我當時正在密室之中藏東西，就聽見外面一片嘈雜。我透過密室的氣孔往外看時，就見外面的夢霧被那些蒙面人抓走了。那些人還在屋裡東翻西翻的，好像在找些什麼似的。」

  「後來，我一直也不敢出去，最後就餓暈了過去。等到剛才聽見小小姐的聲音，我才醒了過來。」他說完，死死的抓住魏紫的衣角，哀哀的求道：「小小姐，那些人來的如此古怪，還抓走了夢霧。若說主子的死沒有蹊蹺之處，那斷不至於如此的。主子肯定是被他們害死的，小小姐要為主子報仇啊……」

  魏紫聽夢雲說的慘然，心中也是苦痛不已，她鄭重的對夢雲道：「你放心，我一定會找出舅舅的死因，為舅舅討一個公道的。」夢雲自是千恩萬謝。

  卻聽一旁的江浪突然問道：「你如何知道她就是小小姐？」正埋頭痛哭的夢雲一怔，哭聲戛然而止。他愣了半晌之後才解釋道：「主子曾經形容過小小姐的模樣，而且、而且我想這個時候不會再有其他人去無夢閣了，肯定只有小小姐聽見消息後回來海城了。所以才試著問了問，沒想到真的是小小姐。」

  江浪見夢雲眼神堅定、神色鎮靜，這個解釋聽起來又合情合理的，便點點頭道：「這就說得通了。」他又問夢雲道：「那天早上，舅舅出門之前，可有什麼不同尋常的表現？」

  夢雲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江浪說得舅舅正是夢無垠。他低著頭慢慢的尋思了半日，才困惑道：「沒有什麼不一樣的啊。主子如往常一樣起身、洗漱、用早餐，然後就出門了……」「對了！」夢雲突然眼前一亮，道：「主子那天用早餐是，抱怨了幾句，說……說海藍殿的殿主不聽人勸、十分自負，恐怕這樣下去海藍殿會敗在她手中。」

  

  夢雲說到這裡，眼睛更是亮了起來：「之後主子去海藍殿就出事了。肯定是主子當時和殿主吵了起來，那殿主一氣之下，就把主子殺了！」他忍不住又扯住魏紫的衣角，激動的喊到：「一定就是這樣了！小小姐，你一定要殺了那海藍藍，給主子報仇啊！」

  魏紫這次卻不如夢雲那樣激動，只疑惑道：「你說，那海藍藍殺了舅舅？」夢雲使勁點頭道：「肯定是這樣了！」魏紫便問：「那海藍藍是什麼修為？」夢雲噎了一下，方道：「天仙。」他又急急的補充道：「主子雖是魔神修為，可是那海藍藍畢竟是殿主啊。那海藍殿裡都是她的人，主子一個人，又怎麼是他們的對手……」

  魏紫還覺得這猜測之中有不盡不詳之處，卻聽江浪開口道：「夢雲說的不無道理。只是我們如今到底只是猜測，到底真相如何，還是要想辦法混進海藍殿裡去才行。」

  聽到江浪說要去海藍殿，夢雲的神情就帶上了激動。江浪卻恍若未察似的，只對他道：「如今事情我們都知道了，你且好好休息吧。休息好了，才能為你主子報仇。」夢雲聽話的點點頭，捧起姚黃端來的粥，大口喝了起來。

  這一日接下來的時間，就在眾人商議著如何進入海藍殿中度過了。

  是夜。

  原本夢雲十分虛弱，眾人都要把唯一的一張床讓給他睡。可他卻說讓女孩子睡地板不像話，堅持著仍是把床還給了魏紫和姚黃。之後，他又以自己睡覺呼嚕聲太大、怕吵著大家為由，執意一個人去睡了廚房。因此，江浪和夢落就在堂屋之中打了地鋪。

  深夜時分，廚房中傳來了息息索索的動靜。一直閉著眼睛養神的江浪和夢落聽見，颼忽睜開了眼睛。兩人對視了一眼，就躡手躡腳走到窗邊，趴開一條縫往外看。

  卻見夢雲此時已是披起了衣裳、出了廚房門，又輕手輕腳的游入了院子。接著，夢雲便打開了院子門，從江浪家遊了出去。

  江浪和夢落使了個眼色，夢落心領神會的就回了地鋪上盤膝坐下，一面養神一面牢牢的守著魏紫和姚黃。而江浪則悄無聲息的遊了出去，在距離夢雲數米開外悄悄跟著他。

  江浪一路跟著夢雲，卻見他懶懶散散的游到了巷子口的茅廁里去了。江浪見狀，只得潛入茅廁旁邊的陰影處等著。過了一會兒，江浪就見夢雲一臉輕鬆的從茅廁里出來了。他深深的望著夢雲的背影，等到他游遠了，方進入了茅廁之中查探一番，卻見裡面並無絲毫異樣之處。

  江浪這時的心中也不知道是失望還是慶幸，只得一路遊了回去。等回到堂屋，江浪和夢落對了個眼色，略微搖了搖頭。之後兩人才是囫圇著打了個盹。

  因著頭一日眾人未能想出進入海藍殿的法子，因此第二日，他們便商議著去陸上居查探一番。夢雲身份敏感、再加上他的身體尚需要靜養，因此魏紫等人便留了他在江浪家中歇息，又留了姚黃照顧她。

  魏紫、江浪和夢落來到陸上居時，不出意外的發現，陸上居此時也如無夢閣一樣，緊緊的關閉著大門，裡面無聲無息、毫無動靜。江浪想了想，就示意夢落在原地等著，自己則拽著魏紫進了旁邊的一家成衣店，一面裝模作樣的給魏紫挑衣服、一面就佯作不經意的問那成衣店的小夥計道：「旁邊的陸上居怎的不開了？我家娘子很喜歡他家的飯菜哩。」

  那小夥計伺候著兩人看衣服，一面就殷勤的道：「公子和夫人想是有幾日沒來這邊了吧？那陸上居前幾日就關門了。說來也奇怪，頭天還開得好好的，客人多得什麼似的，掌柜的還說過幾日要在菜單上加幾道新菜式哩。誰知第二天就沒見著門再打開了。後來聽說，那掌柜的家中有急事，所以關門不做了。」

  江浪聽了，便做出一副惋惜的神色來，問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我竟都不知道。」就聽那小夥計道：「正是四月十二日那日我見那掌柜的時聽他說的要加新菜，結果第二日就沒見開門了。」江浪聽到這個時間，心頭就是一凜，又做出一副讚許的神情來：「你倒是記得清楚。」

  那小夥計見江浪誇讚，更是殷勤的笑道：「公子你不知道，這其中是有個緣故的。因著第二日正好是那夢長老隕落的日子，所以我才記得特別清楚。」江浪從小夥計口中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後，心下有了些答案。

  接著，江浪便給魏紫選了件很適合她、卻並不那麼顯眼、價錢也適中的衣服。付了帳之後，江浪又丟給那小夥計不多不少的十幾個賞錢，之後才在一臉笑的小夥計的恭送下和魏紫一起出了成衣店。

  魏紫見江浪這一番又妥帖又細緻的做派，雖然知道他是為了不引人注意、怕留下些許蛛絲馬跡才會給她買衣服，卻仍是小心的抱著衣服，心中甜蜜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