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暫居沙漠

  劉子鶴的吩咐雖簡單，他的手下人卻是跟慣了他辦事的，對他的吩咐是心領神會。只見手下人一番忙碌，將家家戶戶都圍得嚴嚴實實、螞蟻都跑不出去，才施法點起火來。

  那仙法燃起的火焰本就是十分雄偉，卻不知道為何，那火苗一竄進每家屋子裡，就壯大了十倍有餘，立時整個金輪鎮都籠罩在一片遮天蔽日的火海之中，慘叫之聲連綿不絕。

  而劉子鶴在吩咐完之後，便未再回頭看金輪鎮一眼，他心中篤定，這裡必然會成為一片焦土，再不能阻礙自己的腳步。

  劉子鶴只留下兩個弟子守在金輪鎮外面等火熄滅，又捏了紙鶴去沙城桃源仙境借人，之後才帶著其餘弟子不緊不慢的朝魏紫等人的方向追了上去。

  此時的魏紫等人，卻自然不知道金輪鎮發生的慘況。他們只顧著拼盡全力，盡力的往沙漠深處前進。

  等到四人在沙漠中行了十來日，見已經快走到沙漠中心地帶了，才漸漸的放鬆了戒備。魏紫、魏如璋和魏如玥三人此時皆是疲累不堪，而姚黃則是一路昏迷著。只是從她漸漸放鬆、能餵進藥去的牙關能看出她是有些微的好轉。

  魏紫三人商議之後，便打算就地休息。魏如璋和魏如玥到底是在沙漠中生活的慣了的，比魏紫有經驗的多。魏如璋就動手在一座沙丘之後的地上開始挖洞。

  魏紫好奇的詢問魏如璋在做什麼，魏如璋解釋道：「這西域大漠表層的沙土是被曬得十分炎熱的，可是地下的沙層卻是十分涼爽。我如今挖一個洞出來讓我們住，總比在地面上曬著的強。等到晚上降溫，這裡又會比地面上暖和。而且運氣好得話，我們還可以找得到地下水。」

  魏紫聽說能找得到地下水，大為感興趣，乾脆抽出皇極刑天鉞來幫魏如璋一起挖。

  雖然他們的水量還有不少，可是畢竟人離了飯食一時半會還死不了，離了水卻是不成。因此若是能多儲存些水量總是好的。因此二人都挖得十分賣力，魏如玥則在一旁照看姚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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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四人疲於奔命，魏紫一直未來得及尋找巽卷，如今見他們既然要在這裡安營紮寨，索性取出探靈器來丟在黃沙上，任它自己探查。

  這回輪到魏如璋好奇的問魏紫在做什麼了。

  此時四人已經有了生死與共的情義，而魏如璋和魏如玥又是菱花鏡的遺孤，因此魏紫便絲毫不隱瞞，向魏如璋解釋道：「如璋大哥，其實我此次來沙漠是尋找一樣東西的，這探靈器正是可以幫我找到它。」說著，魏紫就將自己自下山以來的經過大略的向魏如璋描述了一番。

  魏如璋和魏如玥聽聞魏紫這一番曲折的經歷，又是感慨，又是慶幸菱花鏡直系還有一脈流傳。

  要說魏紫為何稱魏如璋為大哥，是有個緣故的。之前魏如璋和魏如玥原本是一直稱呼魏紫為小小姐的。可是如今菱花鏡已經湮滅，而四人又已經一起出生入死過，魏紫便不肯和他們如此見外。

  那魏如璋和魏如玥也不是個拘泥的性子，見魏紫執意不肯，也就罷了。三人一面逃命，一面乾脆敘了敘年歲。四人之中，自然是姚黃最大，已經一百多歲了。下來就是魏如璋，如今三十歲；而那魏如玥其實已經二十六歲了，只是因為身形矮小又瘦弱，才看著和高挑的魏紫差不多大。

  魏紫乾脆就喊魏如璋「如璋大哥」，喊魏如玥「如玥姐姐」，二人則依魏紫之意直接喊她「阿紫」了。

  因著有皇極刑天鉞的幫助，魏紫和魏如璋很快就挖出一個足以容納四人的大洞來。雖未曾找到魏如璋所說的地下水，到底四人在這漫漫沙漠中是有個容身的地方了。

  魏如璋又將洞的四壁施法術加固了，才出去抱姚黃。

  那姚黃和魏如璋素昧平生，卻為了救他以身擋劍，魏如璋心中不是不疑惑的。苦於姚黃一直不醒，魏如璋也無從問去。可是疑惑歸疑惑，姚黃那一擋卻是實打實的救了魏如璋的性命，因為這一路上魏如璋對姚黃都是悉心呵護，小心照料。

  等到魏如璋把姚黃抱緊洞裡，魏紫也已經把褥子鋪好了，魏如璋便輕手輕腳的將姚黃放在褥子上，又沾了些水潤了潤她乾裂的嘴唇。

  魏紫望著姚黃憔悴的模樣，心下酸楚。她不由得想起自己之前和姚黃在青之綠洲養傷的情形。沒想到才不出兩月，姚黃又這樣氣息奄奄的躺在了同一張褥子上面。

  之前除了姚黃一直安安生生躺在雲彩上之外，其他三人雖然有輪換著在飛行石的雲彩上休息，卻到底是一直在馬不停蹄的奔逃，體力都是透支的厲害。再加上之前打鬥的傷口都未來得及處理，如今都已有些化膿了。

  如今好容易得了休息的機會，三人便迅速的處理好了身上的傷口，又商議好輪班照顧姚黃，另外兩人便自去休息了。

  之後三個人每四個時辰一換班，輪流的照顧姚黃和休息。就這樣用了整整三日時間，體力才勉強恢復了過來。

  此時身後的追兵不見蹤跡，三人身上的傷口卻在癒合，損耗的靈氣和體力也得到了恢復。而姚黃因著能在洞中得到悉心的療傷餵藥，魏紫又輸送了些許靈氣給她，此時她雖然還未清醒，臉上卻能見著一絲血色了。

  一切的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轉變，整整半個月都提心弔膽的三人才略略的鬆了一口氣，方有些閒心敘敘舊。

  魏紫便問魏如璋：「如璋大哥，我聽姚黃姐姐說之前金輪鎮的菱花鏡弟子都被仙道之人殺盡了，你二人是如何躲得過去的？會不會……會不會還有其他人活著？」

  魏如璋看著魏紫一副滿懷希冀的樣子，心下實在不忍戳破她美好的夢境，只得含糊道：「其他地方或許還有吧。只是金輪鎮卻是只有我們兩個了。」

  原來魏如璋和魏如玥的父親名為魏天勝，雖是血脈久遠，已經不屬於菱花鏡的嫡系弟子，卻因為能力出眾，頗受魏天其的重用。

  魏天勝是個愛動的性子，不喜歡青之綠洲的寂靜，魏天其就乾脆把金輪鎮這個青之綠洲的前哨地帶交給魏天勝打理。這一個差事倒是投了魏天勝的脾性，他將金輪鎮打理的僅僅有條、比之從前更為繁華十分。

  而魏天勝雖是脾氣豪爽，卻從不仗著自己的修為欺男霸女，對著鎮中的凡人居民也是和藹可親，因此深受金輪鎮居民的愛戴。

  魏如璋和魏如玥雖是生長在青之綠洲，因著魏天勝的緣故，也來過幾次金輪鎮。而在當年仙道之人攻破金輪鎮那日，魏如璋和魏如玥恰恰的正好來看父親。

  當時金輪鎮中數千凡人，真正能戰鬥的菱花鏡弟子不過百人，如何是仙道諸人的對手。魏天勝和弟子們早已做好了拼死一戰的準備，卻是一放心不下鎮中的百姓，二放心不下自己的一雙兒女。

  可是此時送走魏如璋和魏如玥卻是不現實，魏天勝只得將二人藏在一處廢棄的房屋中，期盼仙道之人發現不了他們。

  等到臨戰時，魏天勝便以言語逼得一向自命仁心仁德的連秋水在仙道各門各派遣答應不傷害這金輪鎮中所有的凡人，保下了這一鎮百姓的性命。

  之後，魏天勝才攜手下弟子放手一戰。那菱花鏡弟子無一脫逃，皆是力戰而死。

  而魏如璋和魏如玥彼時一個是十三歲將將懂些事情的男孩，一個是不過九歲的女童，他們初逢戰事，被父親急匆匆的塞入這處廢棄的屋子裡，只得手足無措的乾等著，不知自己的明天在哪裡。

  在仙道眾人屠盡菱花鏡弟子，挨家挨戶搜索有沒有菱花鏡餘孽時，魏如璋和魏如玥所在的廢棄屋子中，卻突然來了兩個不認識的男子。他們將魏如璋和魏如玥分別領回了家，叮囑他們一個叫「李凡」，一個叫「王平」，又將家中諸人的姓名都告知了二人。

  等到仙道諸人搜尋無果離去之後，魏如璋和魏如玥才知道，原來金輪鎮的居民感念魏天勝救下他們的恩情，便冒著生命危險要保下魏如璋兄妹。

  他們推舉了兩名家中人口簡單、沒有易於泄露機密的小孩子的人選來替魏如璋兄妹隱藏身份，這兩人一人姓李、一人姓王，正是從廢棄屋子總領走魏如璋兄妹的人。

  之後，金輪鎮所有居民更是齊聚一堂，齊齊發了毒誓，不得泄露二人的身份，否則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後來青之綠洲被滅，魏如璋和魏如玥無處可去，就在養父母的家中住下了。之後的十數年歲月，魏如璋和魏如玥就如他們的化名「平」、「凡」一樣，平平凡凡的做著普通人。魏如璋用一副玩世不恭的面孔掩飾內心的傷痛，而魏如玥則是用冷漠將自己緊緊的包裹了起來。

  而金輪鎮的數千居民，之後竟也如他們發的毒誓那般，無一絲一毫泄露二人的身份。

  說到這裡，魏如璋忍不住嘆了口氣，道：「也不知道我們的身份是如何泄露出去了，只求不要連累金輪鎮的人才好。」魏紫聽聞金輪鎮的居民竟如此重情重義，心下感慨萬分，只得出聲安慰魏如璋道：「不會有事的。」

  魏如璋也知道此時自己也是無能為力，只得嘆息道：「但願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