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去青之綠洲養傷

  魏紫努力的將姚黃撐起來往雲彩上扶。可是這姚黃身上雖沒幾兩肉，她的骨架子卻比一般女子要壯一些，身量也比魏紫高出一個頭來，分量自是不輕。再加上她如今身受重傷，肌肉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因此全部的重量都壓在魏紫身上。魏紫雖是有些氣力，卻還是得連拖帶拽的弄姚黃上雲彩。

  姚黃渾身皆是各種刺傷燒傷凍傷，魏紫再是小心，卻也難免碰觸到了她的傷口。姚黃痛得臉色發白，卻仍是擠出一個笑容來，竟還安慰起魏紫來。魏紫心下愈發內疚，也就更是輕手輕腳。

  等到好容易把姚黃弄上雲彩，魏紫已是又熱又累的滿身汗，姚黃也是一頭一臉的冷汗。兩人看著對方狼狽的樣子，忍不住都笑了起來。姚黃笑道：「人家說女兒家是水做的，如今我們可真真是水做的了。」魏紫見姚黃這不論何時都不改樂觀的性子，心下也是又嘆又服。

  因著雲彩面積有限，因此魏紫上了雲彩之後，便扶著姚黃斜斜倚靠在自己身上，這樣兩人才不至於擠得坐不下。

  而關於兩人之後要去哪裡養傷，魏紫卻是頗有些踟躕。

  如今姚黃傷勢不輕，不但需要各種藥材食水，也肯定是需要人照顧的。若是送她回棲月谷的話，那裡既無藥材，魏紫也無法進入姚黃的平行空間，她實在是放心不下。而姚黃身上並沒有能遮掩氣息的法寶，這樣若是去客棧的話，萬一有比姚黃修為高的仙道之人發現了她，更是麻煩。

  原本尋一處村鎮附近的山野隱藏，倒是可以的。魏紫身上丹藥無數，食水去鎮子裡採買，以魏紫如今的速度，倒也不費什麼事情。可壞就壞在，如今她們是在沙漠中。這周圍雖是能尋得到鎮子購買食水，可沙漠中既無法隱藏、也無法久待，而以姚黃如今的傷勢，又來不及出了沙漠去更遠的地方。

  魏紫思前想後，只得一咬牙，指揮著雲彩往青之綠洲的方向飛去。她原本是萬萬不想再去青之綠洲的。一時怕之前襲擊自己的人還在；二是也不想讓姚黃知道自己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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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如今其他附近都無可以休息的地方，那青之綠洲雖是一片廢墟，到底還有些山洞之類的可以遮陽，比起沙漠之中總是好些。而且那青之綠洲面積廣闊，魏紫又不打算再去湖心島，只想在外圍找一處能遮陰的地方，想來也不會那麼湊巧又和那人遭遇。姚黃傷勢沉重，亟需一個能休息的地方，如今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

  如今魏紫的雲彩速度極快，她又是全力催動雲彩前進的，因此不過一個時辰，兩人就能看見青之綠洲的遺蹟了。姚黃也不知是太相信魏紫還是傷得太重沒有力氣開口，一路上都是閉著眼睛休息，既不問魏紫要去哪裡，也不叫一聲痛。

  等姚黃感覺到雲彩的速度慢了下來，才微微睜開眼睛看了一下。她望見青之綠洲的廢墟，愣了一下，才虛弱的開口笑了一下道：「沒想到妹妹也知道這個地方。這裡養傷倒是清靜。」魏紫只含混道：「來的路上偶然看到了，我想著這裡無人打擾，姐姐在這裡養傷倒是好。」

  姚黃也不疑有他，只微微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來，又閉上眼睛養神。魏紫怕之前那人發現自己，因此將雲彩操縱的極低，只堪堪的掠過地面，在青之綠洲外圍尋找可以養傷的地方。

  那姚黃閉了半日眼睛，也不睜開眼睛，只低聲道：「當年那菱花鏡的小小姐魏紫過周歲生辰，聲勢極大。我師傅雖然不夠資格被邀請去，卻也是聽說了當時的盛況的。我師傅當時還感慨，同樣是牡丹，人家的命比我好多了。我當時也頗有些自怨自艾。」姚黃畢竟傷重，一口氣說了這半日話，只覺得筋疲力盡，便閉上嘴不言語了。魏紫聽到這段往事，也是心情複雜，沉默不語。

  姚黃又歇了半會，才繼續開口道：「誰知世事無常，才不過幾年功夫，菱花鏡就落得個滅門的下場，那魏紫也是蹤跡全無。也不知是在亂鬥中死了，還是趁亂逃出去了。」她輕輕嘆了口氣道：「就算僥倖逃出去了又如何，那樣一個四歲的小女孩子，無依無靠的，想來也是活不下去的。」她自嘲的微微笑了一聲：「我師傅說同人不同命，我當年還覺得自己命苦。可如今我好歹還能活著，那小女孩子，卻是屍骨都無存了。」

  當年仙道聲勢浩大，魏紫這樣一個小女孩子怎麼想也是沒法活下去的，因此姚黃才篤定魏紫已是早早死了。她這話卻觸動了魏紫的心事，讓魏紫想起連霓裳放棄了自己的大好前程，換了自己的一條命回來，心頭一酸，忍不住滴下一滴淚來，正落在姚黃臉上。

  姚黃感覺到臉上的灼熱，詫異的睜開眼來，卻見魏紫眼眶微紅。魏紫見姚黃疑惑的望向自己，掩飾的道：「這沙漠裡日頭實在太灼人了，我眼睛都痛了，需得趕緊找一處陰涼的地方才行。」

  姚黃神經頗有些粗疏，見魏紫這樣說，也不疑有他，微微點頭道：「是熱得難受。」說著，也努力把頭轉向一側，打量著周圍的情形，看看有什麼適宜休息的地方。

  兩人又找了一會，才找到一處山洞。那山洞不算很大，高約一丈，洞內到處都是火燒過的黑印，地上也堆滿了黑灰。好就好在這山洞外面竟有一條細細的溪水，也不知是通往哪裡的，竟然未被曬得乾涸，還在極緩慢的流動著。那溪水中雖然夾雜著些許黑灰殘渣，但畢竟是活水，即使流動的十分慢，也到底比湖水要乾淨的多了。

  魏紫之前和江浪一路遊玩，跟江浪學了不少野外生活的經驗。她估摸了一下，這水只要好好沉澱一下，再煮沸了，用來喝都是可以的了。而這活水又是取之不盡的，洗漱什麼的也盡夠了。

  魏紫原本的打算是要取湖裡的水勉強用的，卻不意竟有這意外的驚喜，當即決定就在這個山洞先住下了。

  魏紫將雲彩降低了，自己跳下雲彩，仍留了姚黃在雲彩上躺著，又餵了她一顆丹藥，對她道：「姐姐先休息一會兒，待我把這裡清掃一下。」姚黃微微笑道：「有勞妹妹了。」便聽話的也不動彈，只在雲彩上休息。

  魏紫今非昔比，自然不用自己親自動手打掃，只捏了個訣將山洞裡的黑灰都挪走了，又捏了個清淨訣將山壁和地上的黑印也處理的乾乾淨淨。如此一來，方才還黑糊陰森的山洞立刻變得寬敞明亮，煥然一新。

  魏紫又掏出百寶囊中的被褥來，在地上仔仔細細的鋪了厚厚的一層，方指揮著雲彩飛到被褥上方，慢慢降低了，才收了雲彩，讓姚黃輕輕落在被褥上。

  這一下雖是碰到了姚黃身上的傷口，難免有些痛感，卻禁不住魏紫把被褥鋪得極厚，動作又輕柔，姚黃只覺得自己落入一堆鬆軟的棉花團里，說不出來的柔軟舒服，那點子痛感和這舒服比起來根本微不足道。

  魏紫微微睜開眼睛看了一眼，笑道：「妹妹真是個妥帖人。」魏紫抿嘴笑道：「常年在外，想讓自己舒服些。」她心中又暗暗加了一句，這樣江浪才能放心啊。

  魏紫和姚黃就這樣在山洞中暫住了下來。這青之綠洲雖已成廢墟，卻不知是當年的斗轉星移陣還有些殘存的效果還是因為什麼，這裡竟比沙漠其他地方要涼爽一些。不冷不熱的氣候，既不至於讓姚黃的傷口發炎，又不會冷的生風寒，竟比別處舒服許多。住了幾日之後，魏紫也不禁暗暗慶幸自己來青之綠洲這個決定是對的。

  魏紫和姚黃的用水不成問題，只是魏紫帶的吃食有些不足。姚黃雖也有個百寶囊，可是自然不比魏紫那兩個空間巨大，只是堪堪的裝了半月的食水和幾件不起眼的法寶。如此一來，過來不足半月，魏紫就知道需要添些吃食了。

  好在魏紫如今駕雲速度極快，她便去安頓好姚黃，去沙城附近的客棧里買了些吃食，一來一回也不過花了一日工夫。路上魏紫不由得感慨，當年事連霓裳下山給自己買吃食，沒想到自己也有去給別人買吃食的一日。

  魏紫天性善良稚純，有一顆赤子之心。她雖然和姚黃相識不久，卻是覺得姚黃爽朗樂觀、十分可親，對她頗有些傾蓋如故的感覺，因此除了隱瞞了自己的身世之外，其他的地方從不藏私。

  姚黃自己雖也有些許丹藥，卻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普通貨色。魏紫便取了自己百寶囊中的各色極品丹藥，日日內服外敷，給姚黃療傷。等姚黃傷勢有些起色能承受的住了，魏紫又每日輸送稍許靈氣進入她體內，助長傷勢的恢復。

  之前姚黃傷勢沉重，神智也不甚清醒，魏紫給她吃藥她就張嘴吃，魏紫給她輸送靈氣她就安然接受。等到姚黃傷勢好一些了，人也跟著清明了許多，她心中就暗暗有些納罕。

  姚黃雖沒見過許多靈丹妙藥，但她這些年的歲數也不是痴長的，自然意識到魏紫給自己服用的絕不是什麼普通貨色。而這樣自己從未見過的丹藥，魏紫卻似不要錢似的給自己吃，這樣的手筆絕不是普通人做得出來的。

  姚黃又觀察魏紫的做派氣度，見她雖衣著樸素、不施脂粉，卻是一舉一動都自成風範，心下漸漸有了猜測，魏紫的出身恐怕是大有來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