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上官永逸

  「無子便已經犯了七出之條的。」祁煙北笑了笑說道，面容有些慘澹，「等到了時候，自然會有人拿這個大做文章，王爺總歸是擋不住那些流言蜚語的。」

  「有所取而無所歸，這是三不去其中的一條，本王的王府難道還差你一口飯不成？」沐燁拍了拍她的後背，示意她可以安心，「而且本王與你成親後便可算得平步青雲，若將你廢棄，更是犯了三不去之中的前貧賤後富貴這一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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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煙北被他的話給逗笑了，「王爺真是會說笑，左不過是王爺您養精蓄銳這麼多年，只是找准了機會展露鋒芒罷了，原是妾身高攀了您，沾了您的光。」

  沐燁聽罷後說道：「既然如此，你我之間便是互幫互助，是共患難，不必追究到底是誰搭了誰的車。」

  「是。」祁煙北笑了笑說道，「確實是妾身的不是，妾身太鑽牛角尖了。」

  「不怪你。」沐燁淡淡地說道，「是你出身微寒，有些刻在骨子裡的東西很難改變，完事都想著不給別人添麻煩，但說到底是本王是你的夫君，你若不給本王添麻煩，還想給誰添麻煩？」

  「多謝王爺體恤。」祁煙北微微點頭。看來自己在沐燁心中的地位已經穩固，至少在她解決完那些仇人之前，她不會被趕出王府。

  雖然有皇帝的一道聖旨架在那裡，但皇帝同樣可以再下一道聖旨。如今她剛剛得了一品誥命夫人的位分，給王爺長臉的同時，男人都未免會覺得自己的妻子太過優秀會不會難以駕馭，以致於生了嫌隙。

  此番話便是要讓沐燁看到她脆弱和不自信的一面，降低他的防備，顯然很是有效。

  兩人一路上說說笑笑，在半路上瞧見了一位身披戰甲，腰掛佩刀的精壯男子路過，並未打照面，卻叫人過目難忘。

  「王爺，那人是誰啊？」祁煙北裝作不知道的模樣，扯了扯他的衣袖，隱去眼底閃過的那一絲恨意。

  沐燁說道：「是撫遠大將軍，上官永逸。」

  他微微眯著眼睛，他記得今個早些時候上官永逸便已經到了京城，本以為會在朝堂之上見到他，卻沒成想對方姍姍來遲，錯過了。不過能在這裡遇見，算是緣分，看來他們之間的爭鬥是不可避免的了。

  「原來這位便是撫遠大將軍。」祁煙北的聲音帶上了幾分異樣。

  「怎麼？」沐燁轉過頭去問道，「你聽過他的名號？」

  祁煙北有些怯怯地說道：「王爺莫不是忘了？當年祁家被滿門抄斬，當時帶人去祁府的正是上官大人，那個時候他還不是大將軍呢。妾身猶記得，我們祁家的嫡長女，便是死在了他的刀下。」

  沐燁聽了她的話，瞬間額頭青筋暴起，整個人也變得暴戾起來。

  祁煙北裝作被嚇了一跳的樣子撫著胸口，「可是妾身說錯了什麼？王爺怎的突然生氣了？」

  他這才斂了自己身上的氣息，即便是過了這麼多年，他仍然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為當年無力的自己感到氣惱。若當時他再厲害一些，像如今這樣，或許雁南就不會……

  長長地吐出一口氣，逝者已逝，生者已然不能再做些什麼，他看了一眼祁煙北，還是珍惜眼前人為好。

  望著祁煙北疑惑的眼神，他牽起她，「走吧，允常還在外面等著咱們呢。」

  「是。」祁煙北在他的身後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意。

  殺姐姐的自然不是那上官永逸，但確實是他領兵帶隊查封了祁府，反正看在她的眼裡都是一個死，倒不如再多給他添一條罪名，讓沐燁替她動手，免了她進一步暴露實力。

  祁煙北這樣想著，戲演得更賣力起來，手上暗暗使上了一些力氣，裝出一副在沐燁面前毫無保留的樣子。她沒有抬頭去看沐燁的神情，否則這齣戲難免叫人覺得有些假。

  季允常本來靠在門口的城牆旁，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但他還是注意到了一同回來的兩人，站直了身子，走上前去，神色有些凝重：「沐兄，你可見到了上官那個傢伙？」

  沐燁點了點頭：「本王原是去找煙北，卻不曾想在回來的路上遇見了，只是他步履匆匆，並未留意到我們，本王並不想額外生事端，便帶著煙北走了另外一條小路回來了。」

  「或許是你離得遠，未曾看見他的神情，我倒是見他眉宇間似是有幾分喜色，好像並不僅是為了長公主一事而歸。」季允常在腦海中回想著上官永逸的表情，又瞧了瞧沐燁，總覺得那番神情有些眼熟，但一時間想不起來了。

  「那他這麼著急去找皇帝，興許就是因為咱們不知道的這件喜事吧。」沐燁思索著說道，「方才本王只覺得有些不對勁，你這麼一說叫本王恍然大悟。他分明一早就入了城，但卻現在才來，早就遲到了，又為何大步流星地趕去皇帝那裡？」

  季允常看著一旁一臉茫然的祁煙北，笑了笑說道：「不如回去再說吧，別把王妃嫂子晾在這裡。」

  「先上馬車吧。」沐燁微微頷首，帶著祁煙北先上了馬車，季允常緊隨在後。

  大殿之上，上官永逸向皇帝行了跪拜大禮，此時，群臣早已散了朝，整個大殿只有他還有皇帝，顯得有些空曠冷清。

  「臣，參見皇上。」這位官居撫遠大將軍的臣子出意料地恭敬，一言一行中都叫人挑不出毛病來，若不是皇帝深知這撫遠大將軍的位置是長公主從他這裡要來的，還真以為他會是個盡忠職守的臣子。

  皇帝在心中冷笑一聲，長公主手下的人，都是一個樣，恨不得儘快將他推翻，然後這天盛就落在他們的手裡了。

  「上官愛卿多禮了，你替朕鎮守邊關這麼多年，從未有過差池，怎麼說都是朕虧待了你。」皇帝換上了慈愛的面具，「不知道愛卿可有什麼想要的，儘管說，朕一定盡力滿足你。」

  上官永逸的腦海中閃過了長公主的那封書信，但最後還是想這個想法從腦袋中甩了出去，此時的他還沒有做好最後的決定，「多謝皇上垂愛，為國效力是臣的榮幸，哪敢向您討要什麼賞賜。」

  皇帝微微蹙眉，這一個兩個的怎麼都對他的賞賜推三阻四的，他想送個禮都送不出去？

  「上官將軍已經二十有四了吧。」皇帝的手敲在桌案上，在寂靜的大殿之上顯得非常地清晰。

  雖然這問話聽起來像是皇帝漫不經心的隨口一問，但上官永逸的寒毛全都豎了起來，一時間非常緊張，連話都是組織了一會兒才說出口：「是的皇上，不知道皇上為何會提到臣的年齡。」

  「朕想著將軍也不小了，一去邊關便是好幾年，現在還沒成家，確實是朕思慮不周。」皇帝摩挲著下巴，像是在打什麼算盤一樣。

  上官永逸立刻行禮道：「皇上體恤臣，臣感激不盡，但臣以為，結婚成家還是要找與自己的最契合的，一生一世一雙人才好。」

  皇帝的眸子裡透露著訝異的神情，他想過很多理由，卻萬萬沒有想到上官永逸身居高位，居然還能說出這樣的話來，著實讓人大吃一驚。他以為這京城之內，能獨守妻子一人的，就只有沐燁了。

  「那愛卿可看上了哪家的女子？朕為你們指婚。」皇帝嚴肅地說道。

  「暫時還沒有，這件事不勞皇上操心了，這緣分的事情，誰說的好呢？」上官永逸想要儘快結束這個話題。

  皇帝見他不是很想討論這些，便點點頭，「緣分天定，強求不來，是朕太心急了。」

  上官永逸的心頭飄過了一個青色的身影。

  「皇上可還有什麼吩咐？如果沒有臣有些乏了，先回去休息。」他被皇帝提起的話題搞得有些心累，頓時生了幾分厭倦之意，語氣不似方才那般恭敬了。

  皇帝比他更不想在這裡虛與委蛇，立刻大手一揮：「愛卿快回去休息罷。」

  「多謝皇上。」上官永逸行過禮之後，便退出了大殿。

  皇帝在總管的攙扶之下離開了大殿，往養心殿走去，想著今日回來的上官永逸還有殿裡那一摞子的摺子，他便覺得頭疼。還是當個昏君比較舒服啊，整天批摺子都快累死了，這兩日都很少寵幸後宮的美人兒了。

  他活動著肩膀，推門而入的時候看到本來屬於自己的那把龍椅之上多了一抹紅色的身影。跟在他身後的太監總管本想出聲呵斥，可還沒等他開口，就想起那身紅衣的主人是誰，頓時將話給咽了回去。

  「你下去吧，別讓人進來。」皇帝微微轉頭，下令道。

  總管立刻鬆了一口氣，連忙帶上了門，房間裡只剩下他們二人。

  皇帝走上前去，蘇殃這才有點反應，懶洋洋地挪了一下位置，手上拿著本該只有皇帝才能批閱的摺子，不知道是看的太快還是本就漫不經心，一翻就是好幾個。

  「怎麼坐在這裡？」

  皇帝的語氣很平靜，沒有動怒的意思，這倒是讓蘇殃有些驚訝，但下一秒他眼底的笑意便更濃了一些，「看來做了幾天明君，性子是越發沉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