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五章 子非魚，安知魚之樂

  褚景良眸光很淡，神色莫名，垂下眼皮，不吱聲，他大概了解自己的爺爺到底是存著什麼心思了。自己不是藺景行，怎麼能替藺景行做決定呢。

  褚老這是在旁敲側擊地告訴自己，不能替藺景行下決定。他臉上的笑容裂開了，語調緩緩的，自然又客氣地眸間閃光慢慢的思索，應了一聲，「知道了，爺爺。我已經讓何遇準備解藥了。解藥出來就給藺景行送去。」

  老爺子嚴肅方正的表情才收斂起來，露出了心滿意足的神情，繼續說道，「你知道就好，凡是不能都由著你。你養的那個小丫頭，什麼名字？」

  褚景良忍不住咯噔一下，神情苦郁。褚老拍拍男人的肩頭，笑著說，「我既然這麼勸你，自然不會和一個小丫頭計較。」

  褚景良略微思索，答道，「流蘇。」「流蘇倒是一個好名字。」褚老笑著說，「年紀多大了？」這一字一句地問道，像是盤問人家戶口的。

  「快十八了。」其實還沒有，褚景良下意識地隱瞞人的年紀，用這種模稜兩可的說法。褚老眉頭一皺，就知道這是絕非這麼簡單，繼續問道，「家裡父母可在？」

  他大概是覺得好不容易養了兩個乖孫子，一個偷偷藏女人，自己不知道。一個天天想著逃婚，自己也不知道，自己這個長輩當得也是夠失敗的。

  褚景良笑了笑，「不在了。我領回來了。」褚老丟了拐杖，坐在男人的身邊，怪有精神的，附耳過去，「那你有沒有？」問得吱呼，細細的聲音，實在聽不太真切。

  「什麼？」男人皺了皺眉毛，自己爺爺這行為真的太奇怪了。褚老咳嗽兩聲，好好的脖子還紅了，「人家小姑娘還沒成年，你可別做出什麼禽獸的事情。」

  紅潤攀上了男人白皙的耳梢，慢慢地走上了男人白亮的臉龐上，眉間透著幾分嚴肅，「爺爺，你想著呢，她把我當哥哥對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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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褚老手猛地拍上了褚景良的背部，惡聲惡氣，「什麼。」音調都拔高了好幾度，生怕人聽不見自己的聲音，「什麼，那你做哥哥。」

  老爺子有些神神秘秘地，挨過來了，「情哥哥？」褚景良想起來一句話，早年奶奶在世地時候，經常掛在嘴邊的那一句話——你真是一個老不知羞的。

  現在真是無比的應景，他黑線一排排地掉落，唇繃得很緊，「不是，就是字面上的哥哥。」褚老被這個大孫子，嗆得說不出什麼話來。

  頃刻後，老人嘆了一口氣，神色沉重地來了這麼一句話，「景良，你也太失敗了。近水樓台也撈不著月。」男人覺得似乎有萬劍穿過自己地胸膛。

  來自自己爺爺的官方硬核吐槽。

  ——

  而在燈光搖曳的酒店裡。顧嵐抱著酒瓶子，喝醉了，小臉紅彤彤的，像是熟透了的蘋果，馬上就要掉落在地面上。她抱著剛剛上來冰的啤酒瓶，用力地蹭了蹭。

  她地眼睛早就不是清明一片，而是迷霧重重的，全部都籠罩在她黝黑髮亮的眼眸當中，她像是走失在迷霧森林當中的小鹿，找不到自己的方向。

  褚二爺托著下巴，望著面前女人才喝了兩口，臉蛋就發熱發紅，然後直接幹了一杯的酒。他見過不能喝的，但是沒有見過這麼不能喝的，現在就已經醉醺醺地開始說胡話了。

  「二哥，你可真是個好人。」顧嵐說。

  被發好人卡的褚二爺，一時不知道說什麼才好，淡淡地頷首，表示贊同。他心裡想著的是，藺景行那個傢伙，怎麼還沒來，不是一個醋缸子，怎麼可能讓顧嵐和自己這麼單獨相處。

  事實證明，褚景辰和藺景行不是白在一起長大的，他們互相都太了解對方了，只是褚景辰沒有想到男人就這麼招搖地坐在自己的身後。

  「二哥，你理理我。」顧嵐扯了扯男人的耳朵，有些囂張和不講理。不對，喝醉酒的女人都是不講理，她講什麼道理，只管認真地找茬就是了。

  褚二爺二郎腿翹著，手腕一轉，收手，義正言辭地說，「朋友妻不可欺。」語氣里還真有點柳下惠的感覺，就是這麼有義氣，不對自己的朋友做出什麼背叛的事情。

  顧嵐癟著一張嘴，好像是把自己代入了苦情的角色了，她喃喃道，「可是我好喜歡你啊。」褚二爺一驚，「我的人格魅力已經這麼強大了。」兄弟的女人都對自己奮不顧身了。

  褚景辰緩緩地說，「我只能辜負你了。雖然二爺辜負的人還聽多的，你知道的，二爺喜歡的只有昭昭一個人，昭昭雖然不溫柔賢淑，還有點冷冰冰的。我真是懷疑我談了一個假戀愛，是不是和一個男人談的，什麼都自己做。」餘下的就是褚二爺巴拉巴拉如此這些的情史，像是竹筒倒豆子，一股腦兒地倒出來。

  顧嵐下巴擱在桌面上，手不斷地撓著自己的手臂，自個兒慢慢地說道，「你是對我最好的人，會帶我吃冰淇凌，會哄我，還會帶我參加宴會。不像是藺景行這個大混蛋，只會欺負我，什麼事情都不會做。」

  大約是顧嵐抱怨的太感同身受了，錘子都忍不住跟著肯定地點點頭。他當然沒有忘記關注一下自己的三爺，瞅了一眼三爺的臉色，比窗外的天空還要黑。

  還有男人冷白的手掌，直接捏碎了一個玻璃杯子，玻璃的杯子碎成了兩半。他躲在桌底，慌慌張張的，他只是一個單純的小保鏢，應該禍害不到自己身上吧。

  「躲什麼？」男人的聲音從頭上盤旋了起來。錘子盯著地面，還不忘回答藺景行的問題，「我鞋帶散了，繫著一下。」

  他是不敢說出讓三爺不要生氣的話，他瑟瑟發抖地搭腔道，「顧小姐，太不識好人心了。」藺景行冷冷地撇了一眼躲在桌角的一米八的男人，「你罵誰是狗呢？」

  無辜的錘子哭喪著臉：「三爺，您知道的，我不識字，就是隨口說說的，您別當真。」他兩道寬寬的麵條淚墜落，這年頭，當手下的真是不好混，混得不好，主子還可能要你的狗命，他呼哧呼哧地站起身子，指了指門口，「我去外面看看。」

  風一般的身影消失了。

  褚二爺：怎麼感覺自己面前剛才閃過一個熟悉的身影。他還來不及叫住，人就消失在自己的面前了。藺景行站起身子，眸光冷淡如霜雪，淡漠的視線掃了一下，一字一句地說，「你倒是本事大，說把人拐來就把人拐來了。」

  褚二爺莫名地從字裡行間里聽出了捻酸吃醋的味道。桃花的眸子漸漸燃上了笑，舌尖磨著星星點點的笑意，「你不是來了嗎？二爺知道，兄弟義氣，不會對你家這位做什麼的，不過。二爺還是不得不說一句，你家這位實在太纏人了些，實在管不住了，喜歡吃冰淇凌，喜歡喝酒，才喝了這麼一杯，就醉醺醺的，走不動道了。」

  褚二爺懶洋洋地撐著自己的下巴，眼底閃著淡淡的精光，看吧，看吧，還是自己了解藺景行，就知道藺景行肯定放心不下自己面前的這個女人，肯定事會找來的，但是沒有想到來得這麼早，蹲在自己後面守著人。

  醉呼呼的顧嵐蹙著眉尖，有些不舒服，她不是那種很會喝酒的主兒，只是對凡是都有新鮮勁兒，想嘗嘗新鮮罷了，現在只是覺得自己似乎注射了什麼麻藥，難受極了，腦袋像是裝了很多很多的鋼珠，恨不安穩，肆意搖晃擺動。

  她戳了戳自己的太陽穴，嘴角還留有紅酒的香氣，嘴巴傻呵呵地笑道，「二哥，我還想喝酒。」她像是一隻人畜無害地小白兔，衝著自己眨眨眼，得瑟極了。

  褚二爺望了邊上的男人一眼，也沒吭聲，掐了掐顧嵐的圓圓的臉蛋。動作太快了，藺景行竟然沒有梵音過來。再看藺景行的時候，眸子已經很沉重了，半點不好相處的樣子，不太樂意地勾了勾自己地唇。

  他的臉上還露出了溫和的笑意，不過怎麼看怎麼瘮人。褚景辰忍不住搓了搓自己的手臂，小聲地說，「藺三，你別這麼看這我，我這不是看著小顧嵐可愛，捏捏臉，你不是這么小氣的人吧。」

  藺景行雙手插兜，眉宇間有著淡淡的寒意，陰森古怪地衝著自己面前的男人微笑道，「爺確實是個大度地人，既然是兄弟一場，我已經幫你喊了莫家大小姐過來了，想必她很久沒有見到自己未婚夫，應該等得很著急了吧。」

  褚二爺扇了自己的連一巴掌，不是很重，語氣鄭重其事地說道，「藺三爺，我錯了還不成嗎？」我們之前可是說好了要站同盟，就是掐了她女人地臉一下，就要斷絕兄弟情誼。

  「二哥，二哥……」顧嵐鬧得很，喝醉了最愛鬧了。藺景行最不高興聽什麼，什麼東西她說得越發起敬。

  「我的小姑奶奶，你可別叫了。」褚景辰求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