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安魂香

  蕭芷月站在屏風後，從縫隙里看著浮秋和浮香兩人著急的模樣，沉默了很久，直到系統在她腦海里問：【你還是不打算反擊麼？】

  不知道是不是她現在的身體有所好轉，亦或者是熬過了之前最難熬的幾天，蕭芷月身體雖然仍舊不適，但腦海里的思緒已經可以慢慢理清，像是恢復了一點神志般。

  蕭芷月不知為何，自從生病之後，便對這些事情喪失了興趣，她像是看淡了這宮裡的一切，她想了想，對系統道：「留在這清倚閣，未嘗不是更好的選擇。」

  系統不解：【她人這般欺你辱你，你以往忍不了，怎麼現在還忍得下去？】

  「這和我沒有干係。」蕭芷月搖頭：「我現在雖然對這些不感興趣，但也曾記得你讓我入宮的初衷，雖然我不知這樣做有什麼理由，亦或者有什麼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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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若是我非要回去，只會在皇上心中留下不識大體、頑固這般印象。」蕭芷月笑了笑：「更何況哪怕我求他帶我回去，除了自降身價以外，也只會讓皇上更加厭惡罷了。你想想，一個身患瘟疫的人，若是回去了，豈非造成更大的災禍？」

  蕭芷月想到皇上之前溫柔的做派，嘴角的笑意更濃了些：「皇上定會派人來問我的意見，這也不過是走個過場罷了，畢竟他們早就有了決定，我是萬不可能生著病同他們回去的。」

  「但若是我識趣，懂大體，說不定皇上心裡會憐惜我幾分，還會因愧疚對我念念不忘。翠微宮可不是想來就能來的，哪怕他是皇上，但事務繁忙，也只得避暑時節來此躲閒。」蕭芷月分析著：「他總會來這的，在明年他來這裡時我養好身子就行了，何況一年不見，他心裡也不會對我有所膩煩，反而是會覺得更加新鮮。」

  系統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後宮嬪妃眾多，你怎麼就能確定一年不見，她還能對你有所興趣？】

  【或許回宮後的一兩個月里他會因為愧疚對你念著幾分，但很快他便會有了新寵的妃子，你如何能讓他記著你？】

  蕭芷月閉上了眼：「我自是有方法的，不過如今，還是要再等等。」

  待她知曉這來嘲諷她的舒貴人，會得到他怎樣的嘉獎，再做決定好了。

  ——

  這嘉獎還沒來，一向與她不合的尤貴妃便來了，還有安妃跟在她旁邊，穿著皇上才賞賜下來的琉璃蜀錦織做成的衣裳，化了精緻華美的妝容，帶著面紗搖著扇，得意洋洋的走進清倚閣。

  她們身邊自然是跟了幾個宮人，簇擁著她們而進，和如今寥落的清倚閣行成了鮮明的對比。

  蕭芷月被浮香從床上扶起時，意識還有些不大清醒，她見到浮秋在一旁怒火滔天卻又不敢發作的模樣，便猜到了來者是誰。

  只是她以為是安妃亦或者尤貴妃這其中之一，卻不想她們二人同時來此，蕭芷月皺了皺眉，莫不是安妃已經入了尤貴妃這一派？

  安妃見她臉色蒼白，整個人憔悴得很，這般模樣，倒是讓她想笑。

  事實上她也的確笑了，她掩著唇，呼出的氣在輕薄的面紗上形成了一團霧氣，她眸中閃著光，語氣上揚，十分愉悅的模樣。

  「怎麼，皇上寢殿的龍涎香都不能淨化你這一身的藥味麼？」

  蕭芷月淡笑著：「皇上的寵幸已是聖恩，這龍涎香哪裡又能在臣妾身上久存？不過……一次也能讓臣妾銘記終身不是？」

  「瞧這伶牙俐齒的，倒是看不出是生了病了呢。」尤貴妃眯起了眼，將手放在鼻尖，扇了扇，十分厭惡的道：「真是噁心，快，你們給本宮把香點上，驅驅這味，可真是難聞呢。」

  旁邊的宮人聽令，立馬把放在袖中的香點上，若是平時，他們自然誰都不願來此，但若是想在這兩位娘娘面前得臉，被點到名的人不僅義不容辭，那些沒點到的，還是爭前恐後湊到這兩位面前，覥著臉表明自己的意志。

  因此他們來此，不僅囂張，而且做了充足準備，一踏進清倚閣的地兒，有在地上放藥拖地隔絕瘟疫的人，有按規矩踹著香打算聽指揮隔應蕭芷月的人，林林總總，倒像是一個唱戲的隊，看得蕭芷月直發笑。

  她這一笑，當真是牽扯到了全身，蕭芷月渾身上下，沒一處不疼。

  尤貴妃見她還有力氣笑，不由冷道：「這麼慢，做什麼吃的？這一股子臭味，你們能忍，我和安妃可是忍不了。」

  蕭芷月本就把他們當做笑話在看，在瞧見宮人當著她面點燃了那根香，且味道她聞著不太對時，這才皺了皺眉。

  她現在雖然不比之前一點聞不到，能嗅到幾縷氣味，但這味道，真是膩得她頭皮發麻，聞久了還十分臭，就像是爛掉的雞蛋醞釀許久之後，放到她跟前的味道。

  蕭芷月覺得有些噁心，一扭頭，就想往地上吐去，但卻什麼也吐不出來。

  尤貴妃那群人像是早就有所防範，眼下倒沒什麼特殊的舉動，見蕭芷月噁心得不行、那倆婢女也撐不下住的樣子，高興得眉梢一揚：「安妃，不如跟她們說說來此但目的罷了，蕙嬪也是可憐，不能和大家一同回去……嘖嘖，留在此地自生自滅罷。看起來，倒是比冷宮還要慘烈些呢。」

  安妃立馬奉承道：「都是貴妃娘娘教導有方，再說蕙嬪留在這裡本就是禍根，還是皇上心善，不然……就該用火把這瘟疫燒得乾乾淨淨，一點不留這才好呢！」

  「什麼是最毒婦人心，奴婢這下才算是見識了！」浮秋怒目而視，被浮香捂住嘴巴後仍不聽說著，零零碎碎的字詞從她口中溢出，倒是湊成了句完整的話。

  ——如此歹毒的心腸，宮中唯也就你們二人罷！

  「本宮這還沒燒呢，你這嘴可真不饒人，果然是仆隨正主。」安妃笑眯眯的道：「皇上還打算留幾名太醫下來照顧這病秧子呢，但依本宮看，蕙嬪死了也就罷了，也別叫人給她一同陪葬不是？」

  「想來蕙嬪也不知曉這香換作什麼名字吧？」尤貴妃悠悠道：「喚其——安魂香。」

  蕭芷月一愣，安魂香，且不說味道如何，就說這香，可是給死人用的。

  怎麼，這是提前給她祭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