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脆弱

  不止是蕭芷月，連一向冷靜的皇上此刻都有些不可置信，一再詢問著：「你確定沒有診錯？這裡哪能有瘟疫？！」

  太醫說出這番話的時候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他再三斟酌，確定蕭芷月的症狀和醫術里的記錄沒錯，這才開了口，而後勸道：「微臣從醫三十年，這確是瘟疫之症，還是請皇上先行離開，避免傳染。」

  蕭芷月整個人暈沉沉的，像是在沉浸在滾燙的水裡面，整個人從內到外都被灼燒了一般，她問系統：「我為何會染上瘟疫?我並沒有接觸過病源，這翠微宮防備得如此緊密，我也從未聽說哪裡會有人染了瘟疫之症，只怕是……」

  系統見她沒了聲，不由問道：「只怕是什麼？」

  「只怕是認為我是禍源……往輕了說是隔離我，往重了說……斬草除根才是最好的方法。」

  說著，蕭芷月苦笑道：「畢竟眼下只有我一個人染了瘟疫，這個時間，便是最好的、徹底祛除疾病的方法。」

  許是因為生了病，蕭芷月整個人都沒有力氣，心裡想著這個結果，便感到一陣灰暗，頓時連反抗的情緒都生不出來，只顧想著自己的結局，而後自己在心裡直直嘆氣。

  系統一見她這表現，完全不似以往的態度，有些著急：【你怎麼喪氣了?這件事情肯定不會這麼簡單！你難道不應該快點好起來然後去查出兇手麼?】

  「怎麼好起來?」蕭芷月無力道：「你嗎?這次又是幾百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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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系統沉默了一會：【我這裡都是明碼標價的，你如果需要我的幫助，這是應付的代價。】

  「我知道。」蕭芷月閉上眼：「我現在有點累，讓我躺一躺。」

  旁邊的太醫還在勸：「皇上，這瘟疫不同其他病症，還是請先行離開此地，隔離此地，避免把瘟疫傳給其他娘娘才是啊！」

  皇上問：「那便交給皇后安排，遣散這清倚閣的宮人，好好治療她，若是她好不了，你便也別在御醫坊里待下去了！」

  她似乎又聽見自己婢女的聲音：「皇上，奴婢兩人想要留下來照顧娘娘，若是全都離開，那主子可怎麼辦?」

  皇上思慮片刻，終是點了點頭：「你們倒是有心了。」

  從始至終，他都沒有提到要好好調查一下這瘟疫突然襲來的原因，蕭芷月在腦海里想，莫名的，便想到了『自作多情』以及『裝模作樣』兩個詞。

  甚至最後，又想到了『自求多福』四字。

  蕭芷月暈乎乎的想完，便因精力用盡，沉沉的撇身睡了過去。

  ……

  這病來勢洶洶，蕭芷月無論是睡著還是醒著的時候，都覺得整個人骨頭都是酥掉的，難受得厲害，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說出來。

  皇后在得知她的事情後，便下令封鎖了清倚閣，再加上在無微不至的照顧她一周後，浮秋和浮香兩人都不同程度的受到了感染，一剎那間，清倚閣便成了翠微宮的禁地，人人自危，誰也不敢上前一步。

  自然……皇上的安危最為重要，莫說是皇上亦或是其他嬪妃，就連太醫也是調好藥方，讓其他宮人從門縫裡塞進來的。

  卻又在這個時候，在蕭芷月的病情沒有半分好轉，反而更劇烈了一些時，舒貴人找上了門，說是來看望蕭芷月的。

  她在清倚閣的殿門外說得話可謂是擔憂至極，飄到了蕭芷月耳邊時，她只覺得好笑，正想著要不要讓浮秋放她這個轉模作樣的人進來時，舒貴人卻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

  「哎呀，嬪妾竟然忘了，若是嬪妾感染了，無法侍奉皇上，那可怎麼辦才好?娘娘息怒，嬪妾會常來看你的，也會告訴你皇上最近的訊息，你且安心躺著就是了。」

  浮秋氣得發抖，正要出門理論時被浮香攔住，浮香咳了咳，她現在的嗓子極其不舒服，咳得很重，那聲音就仿佛下一刻，就會咳出血來。

  浮秋有些擔憂：「你要麼去休息一下吧，主子這裡有我，你若是倒下了，那該怎麼辦?」

  浮香有些無奈，她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人兒，小聲道：「主子現在正是孤立無援之際，我哪能去休息?萬一有不長心的亦或是故意找茬的人過來，你又該如何應對?」

  「更何況，主子這病來得這般急，又如此來勢洶洶，翠微宮這裡沒有病源，她又是如何患上的瘟疫?你真當這裡沒有問題嗎？」

  浮秋握了握拳：「要是被我知曉了是誰在背後搗鬼，我定會叫他好看！」

  「剛剛的宮人把藥方塞在了門縫底下，你去拿了煎藥去吧。」浮香朝她擺了擺手：「我去把香換了。」

  蕭芷月因為生病，鼻腔堵塞著，聞不到味，連味覺也失靈了，她根本分不清浮香是要換什麼香，大抵是太醫的藥方上寫著的吧，蕭芷月這般想著，總之浮香不會害她。

  系統在她腦海里道：【你的兩個婢女也即將染上瘟疫，你現在這般萎靡不振，對得起她們不離不棄的照顧你麼？現在全清倚閣，也就她們兩個人呆在這裡，其他的要麼是去了其他宮，要麼是如三七一般回到了原處。】

  「你要我如何振作起來?」蕭芷月撐起身，讓自己半坐起來，換作平時這麼簡單的動作，此時卻像是要了她命一般，她渾身無力，最後還是躺了下去，望著珠簾，緩緩道：「我自入宮之後，每一步像是走到刀刃之上，無論我如何處心積慮，步步為營，若是錯了一步……便會落到如今這境地。」

  「皇上？皇上自然是龍體重要，我不過一介嬪位，自然是不能讓她屈尊降貴的來到這裡，更別提慰問什麼的，怕是所有人都覺得踏進我這裡，就活不回去了一般。」

  蕭芷月想，雖然她一直說不曾愛過皇上一分，可自她救了皇上藉此入宮之後，皇上並沒有對她有半分虧待過，再加上前些天蓮花池的一番暢談，蕭芷月險些以為自己已經愛上了他。

  試問哪一個女人，在認為被全天下最尊貴之人溫柔相待時，沒有心動過？

  她自然曾為他心動過，卻沒想到這分心動，維持不了多久。

  蕭芷月道：「我現在……還能放棄這個任務嗎？還能回到我自己的家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