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果然哪

  「老神仙爺爺」這幾個字卡在白巧的喉頭說不出來，她隱忍地偏了偏頭，白父見狀便只好上前，對大夫說道：「您好，白巧她說她一定要來見你，想要了解一些情況。」

  白巧捂著胸口，輕輕地呼吸著，生怕一用力了，把腦袋裡僅剩的記憶都給呼走，只聽對方說道：「既然如此，先進來坐坐吧。」

  白巧隨著自家老爸的步伐走了進去，她還是沒法完全冷靜下來，只因為對方實在太像公石了，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可是，如果山神她都找不到了，那為何公石，會以這樣的身份出現呢？他現在豈不是普通的人類嗎？

  白巧咬了咬嘴唇，白父把她拉到椅子上坐下，大夫把他們帶到的是會客的大廳，而不是接診的地方，這說明他的確有興趣跟白巧談談。

  只不過，當對方沏茶，將茶杯推到跟前的時候，白巧聞到了很熟悉的味道，不由快於兩人一步，把茶杯拿起來，湊到鼻子前聞了聞。

  這種味道實在太熟悉了，白巧差點又要流淚，半晌才啞著嗓子道：「大夫……」

  「不必如此拘束，你喜歡怎麼叫我，就怎麼叫我吧。」大夫摸了摸鬍子。

  「老……爺爺……」白巧艱難地把神仙兩個字嚼碎了吞進肚子裡，又說，「您對我的病情診斷是怎樣的？我想聽您親口說說。」

  這時候，白父手機響了，他只好跟大夫說了聲抱歉，暫時到屋外去接電話。

  

  於是大廳里只剩下白巧和大夫二人，白巧還不知道對方的名諱，並且奇怪的是，在父母的描述之中，也沒有提及對方的名字，這是無意間的疏漏，還是……

  「白巧，」對方突然叫了一聲，把白巧的思緒拉了回來，他喝了口茶，臉色紅潤而健康，比起公石來說，多了一點人氣，但是仙風道骨的味道還是很重，讓白巧無法放下對他與公石關係的猜測，「你醒來之後的第一個感受是什麼？」

  「啊？」白巧以為他會直接給出答案的，沒想到反而被問了回來，行吧，既然要打太極，她也不能馬虎，「我感覺整個人很疲憊，又很懵，簡而言之，就是半夢半醒那樣吧。」

  「半夢半醒……」大夫意味深長地把尾音給拉長了，顯得這四個字別有一番韻味似的，從他嘴裡重複出來，也是滿滿的仙氣的感覺，「那你覺得，現在是夢嗎？」

  「老爺爺，」白巧咬了咬牙，覺得不能再這麼下去了，她有一種很強烈的預感，時間再耗下去，她就很有可能再也見不到雲離，以及那麼多可愛的夥伴，「請您回答我的問題吧，不要再這樣打馬虎眼了。」

  「不，我問的這個問題也很關鍵，有的人選擇沉溺在夢境中無法自拔，以至於就算身體醒來了，精神層面仍然是植物人的狀態，像這樣的情況，我是不會回答他的。」對方倒是很強硬。

  白巧捏緊了茶杯，這個茶水的味道她不會認錯的，是雲離身上的那股淡淡的清香，所以……她拿起杯子一飲而盡，眼神堅定地回答道：「我認為這不是夢，但是有的人，要逼著我做夢。」

  這個回答太出乎對方的意料了，白巧看見他挑了挑眉，心知自己答對了，頓時信心滿滿：「這裡有很多東西都改變了，甚至整個被抹除，包括善白鎮這個名字，還有善白山——」她暗了暗眼神，「請您如實地告訴我，究竟是誰，甘願讓一切改變，也要讓我平安回來。」

  是的，她白巧本就該在魔界之中犧牲了，混沌將她包圍的那一瞬間的疼痛感，她壓根無法忘懷，那種感覺絕不是做夢能做出來的，太真實了，所以她當時早就犧牲了，她早就沒命了。

  可是現在呢？不光她自己平安回到了老家，其他人的時間線也被一一修正，整得其他三界跟著魔界一起不見了似的，其中最為明顯的就是神界，山神成了封建迷信的等號。

  想想便知道，一定是有誰用了這些代價，將她平安帶回來了，但是，即使這個誰，有很大可能是山神本人，可白巧仍然覺得，不是雲離。

  不會是他做的，當初白巧將對方推開的時候，就篤定了對方能活，而且會按照她的遺願，活下去，如果要做出這些時間線的改變，那他勢必要付出很多東西，這樣一來，他就不能完成白巧的心愿了，那就是辜負了她。

  這種事情，雲離可做不出來。

  那麼，當時在魔界的活人還有誰呢？白巧算了算，斑離和光明錄都已經被提前吞噬了，更別說奪這個邪祟，就算是任須，也同樣無法避免，還有誰……

  大夫捋了捋鬍鬚，將茶杯又添滿了，然後揮了揮手，白巧便看見房屋的大門和窗戶被關上，並且極速收縮，成了一個消失的點，於是整個房子成了沒有出口的建築——一個封閉的空間。

  白巧猜對了，她激動地看著這一切，知道在外面的白父肯定沒事的，因為這裡已經是一個獨立的空間了，從白父的角度來看，他只能看到門還開著，並且他那邊的時間會被放慢。

  大夫緩緩地握緊拳頭，桌上的茶具支離破碎，飄到不知哪兒去了，整個建築裡頭，唯有他們坐著的桌椅還是完善不動的。

  只見對方閉了閉眼，再睜開來時，眼瞳已經成了泛青的眼色，有點二月春風的感覺。

  白巧盯著他的眼睛，叫了一句：「踏血青梅。」

  對方眼瞳閃了閃，聲音不再蒼老，連帶著面貌也在變得年輕：「你猜對了，恭喜你。」

  「如此，你能告訴我真相了嗎？」白巧追問道。

  「沒錯，混沌歸零的過程之中，我和我的主人，綠彌，的確起著非常關鍵的作用，可他並不知道，我，踏血青梅，一生之中唯有一次意志，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而這個時刻，已經到了。」踏血青梅變成了一個青年男子的模樣，眼神里不自覺地哀傷，連帶著清脆的嗓音都染上了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