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百密一疏

  「小黑！？」

  「怎麼可能！？他不是去了別的居住地嗎！？」

  「是啊，怎麼靈魂還變得支離破碎了！？」

  震驚的聲音是一浪高過一浪，但是敢出來明確質疑的人還沒有，這是因為，耘鬼是出了名的絕對不會說謊的妖怪，加上他本人在靈魂方面頗有造樹，說結界內是小黑，那就肯定是小黑。

  

  現在他們急切需要知道的，是在一連串大事件發生後，為何出現破碎的小黑靈魂。

  而山神推出對方，要解釋的也正是這個問題：「在解釋以前，我先問你們一句，當初小黑的離開，你們沒人覺得突兀麼？」

  突兀？實屬非常了，在那之前，小黑無論要去哪裡，和他最親近的那幾個人都是知道的，但是搬家的消息傳出來後，他們才遲遲得知。

  不懷疑嗎？當然不是。一開始消息出來時，的確所有人都在懷疑真實性，可是當昔日欺負過小黑的那幾個人笑著走過去，說什麼「眼中釘終於消失了」之類的話時，他們又瞬間想通了。

  那一刻，小黑單純而燦爛的笑臉，在他們心裡被貼上了「勉強」二字。

  他們認為，小黑一直以來笑臉相對人生，但其實背地裡十分不自在，何況他已成年，而與他最為親近的緹梳也去了侍神一族那邊，四下看來他是無所依靠的。

  所以他依然勉強微笑著，心裡卻已經有了搬家的計劃。

  那麼這一次搬家，就是永不相見了，按小黑的性格來看，不來告知便正常不過了。

  他不想在這最後一次見面里，給朋友們留下懦弱的印象。

  一定是這樣的。他們奇異地想到了一起，腦海里一閃而過的質疑也就不見了。

  直到半分鐘前，他們都還以為，小黑好好地在別的地方生活著，受到的欺負少了許多。

  卻不想，一個眨眼的功夫，燦爛的人兒變成破碎的靈魂，生生將之前所有的消息打破。

  小黑一直沒有離開妖怪谷，他甚至已經「死」了，還差點連輪迴的機會都沒有。

  怎麼會這樣呢？他們懷疑不到山神身上，因為神仙怎麼會大費周章地把一個毫不起眼的人弄得靈魂破碎，再帶來妖怪谷呢？更何況，山神前來的時候，是沒帶其他東西的。

  那麼結論便只有一個，有人在小黑搬家假消息放出的那一天，就害了小黑。

  但是為什麼，會在今天被山神發現？

  四周一片沉默，侍神的妖怪們圍著自家大人，緊緊皺著眉頭，顯然察覺到事情不簡單。

  而緹梳也在這時候站了出來，旁人一看到她便知，她已經強弩之末，稍有不慎就會死去。

  她又發生了什麼？為何四時晴受傷了，她也受傷了？四時晴明明無比珍視這個愛人。

  緹梳開口，聲音雖然虛弱，在安靜的此時此刻，聽起來卻格外響亮：「小黑的靈魂，是在護谷深淵裡發現的。」

  「這……」

  又是一次震驚的發言，妖怪們已經有些疲憊了。

  「我原本也該隨著小黑死去，你們聽到搬家消息的那日，我和小黑見面，相談甚歡，不知不覺走到深淵附近，而小黑不知被什麼控制而沖向深淵，我幾番將他拉回，還是不能改變他掉下深淵的命運，而我命數已盡，本該死去，但就在這時，是山神的神識救了我……」

  緹梳痛苦地說道，單薄的身子骨顫抖著，語氣里都是滿滿的悲涼。

  而知道山神前來妖怪谷是為了尋找神識的落郝和其他人都睜大了眼睛：「原來山神大人您的神識一直在緹梳大人身上……」

  「正是如此，我前來妖界，真正的目的是為了尋找我丟失的神識，此前我從朋友處得到這裡可能有我神識的消息，至於為何丟失，便是在實現與我懷中人類的願望時，出現了心性波動，至今不知是什麼所致。」

  山神三兩下把事情說明白了，知道規矩的妖怪們一下子明白過來，也知道了山神為什麼要把這個人類帶來妖界，但是這事，還是有蹊蹺。

  「就算我們暫且相信山神大人您擺脫了嫌疑，可您的朋友呢？這麼口說無憑，我們為何要相信您？」

  面對質疑，山神眼角的紅亮了一縷，眼神一沉。

  他懷裡的白巧拼命想要表達什麼，他想了想，乾脆與對方額頭相抵，讀取了心思。

  白巧的心聲很焦急：「山神！我一直以來覺得不對勁的地方終於找到了！此前落郝曾問我，為什麼我們那麼肯定神識會在這裡，而我們即使是抱著可能有神識才前來的心態，但是行動上，還是來了妖怪谷，這之後，事情就接二連三地發生了！他們一問，我才發現，我們為什麼沒有想過——」

  正說著，白巧忽而靈魂一痛，緊急地停了下來，她已經傳達不下去了，可是山神，已經懂了。

  他猛然抬頭，眼見得那夜空劃開一道紅色，逐漸有霧朦朧，飄了出來。

  是紅霧！有人要來了！在這種時候莫非……

  妖怪們驚慌地聚到了一起，果然，只見再一閃，紅霧中便有身影出現，緩緩地落到了山神面前，正好落在兩方對峙的中間地帶。

  那人一到場，現場的威壓多了不少，妖怪們戰戰兢兢地忍不住彎腰，而來者一隻手捋著鬍鬚，另一隻手握著一塊令牌。

  眾妖一看，大驚，那令牌曾是歷史上平定大騷亂的神仙也曾擁有的、具有特遣意義的物件，持有這個，神仙可以自行感知紅霧所在，並且來到妖怪谷，見到令牌的妖怪，都不能違背持牌人的命令。

  他們以為大事不好，都紛紛後退，自在大妖們見到來者，亦是行了禮。

  來者到了山神跟前，見他們十分狼狽，語氣貌似幸災樂禍：「許久不見，女娃，你這是遭了什麼罪？」

  「你們為什麼那麼肯定，妖怪谷中有山神大人的神識？」

  落郝的聲音恍惚地在白巧耳邊迴響，她抓緊山神的衣服，勉強看向了對方。

  正是久未出場的公石。

  「我們為什麼沒有想過——」

  ——公石微笑著看她，撥弄了兩下手裡的令牌。

  「老神仙爺爺是故意在這個時候，告訴我們神識可能在妖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