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四時晴

  「大人！！」雨謁和子咕大吼了一聲，沖了過去，把瘋狂的羅蠍制住，可羅蠍大笑著，心情痛快地把尾巴提了出來。

  「噗呲」一聲，是四時晴腹部皮綻肉開的聲音，只是其中竟未見分毫鮮血，四時晴捂住了腹部，沉氣呼吸著，像在壓抑著什麼。

  他無法站直身子，只能半跪在地上，一手撐著地面，沒人能看清他的表情。

  山神當即將他帶離了深淵附近，那該死的羅蠍被雨謁用觸手製得死死的，而雨謁本人近乎怒不可遏，差點就鎖碎了他的喉嚨。

  「羅蠍！你怎麼敢這麼做！」雨謁憤怒地低吼道，他收緊了力道，羅蠍立即翻了白眼，手卻還伸向深淵那邊。

  弟弟……弟弟，哥哥來陪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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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他觸不到，他徒勞地抓著空氣，仿佛一下子蒼老。

  「雨謁，冷靜。」山神一邊查看四時晴的狀況，一邊道。

  子咕們擔憂地圍著四時晴，焦躁不安讓她們沒法停下飛來飛去的動作，山神似也被他們情緒帶動了些許，微微咬了咬牙，把摺扇別到腰間，去看四時晴的傷口。

  羅蠍的尾巴直接從四時晴的腹部左側貫穿，理應是有一個洞的，更應該汩汩地流血，可他不僅沒有，甚至不想讓人碰他。

  「山神大人……」四時晴開口，語氣竟然是乞求一般，「若我壓抑不住，你且斷了我的妖魄吧。」

  山神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子咕們聽了，更是害怕：「大人！大人您不會有事的！不要說這種話！」

  妖魄是妖怪身體之源，類似人類魂魄，斬斷妖魄，不僅相當於將他踢出了妖怪的行列，更代表要了他的命。

  僅僅是受了這種傷，四時晴卻說出如此嚴重的話，實在是令人不得不驚。

  就在此時，自在一族的三名大妖終於尋來，一眼便看見四時晴受傷半跪在地，他們心思各異，可在這時都匯成了同一個想法：要出大事了！

  眼見得狂亂的羅蠍就在一旁，他們略加思考便懂了明細，命隨從將羅蠍打暈，帶回去關起來。

  而接下來，就要解決四時晴的棘手問題了。

  何止是棘手，應當說，一個不慎，就能釀成大禍。

  「四時晴隱瞞了什麼，你們知道。」山神用肯定的語氣對他們說道。

  三名大妖沉默了一陣，雷落終於道：「四時晴時至今日，只受過兩次傷，今日這次，最為嚴重，而在此之前，他是與我等三人一同過招，才受的傷。」

  四時晴在人前受傷的記錄是空白的，侍神一族的妖怪們對他愛戴與崇拜，一部分原因也是看他這麼多年，都不曾受過傷，實力強大。

  但是，四名大妖之間，其實都保守著一個共同的秘密，那就是四時晴受不得傷。

  那是他們還沒當上大妖前，彼此約定好的唯一一次過招，自在大妖們想試探四時晴的實力。

  他們一個個上陣，打到一半，他們就知道，彼此其實是旗鼓相當的，誰也勝不了誰。

  但是四時晴打到後半段，似乎有些心不在焉，被雲集偷到機會，趁手攻了過來，四時晴甩甩頭反應過來，才匆忙閃躲，毫不意外地被打中了右肩。

  他捂住了肩膀，之前從未受傷，這感覺倒是新奇，見得雲集微微一笑稍作後退，他也行了個暫停禮，返身中斷歇息。

  越歇息四時晴越覺得不對，他坐著的地方是一塊背面長滿青苔的大石頭，他回過身，捂住肩膀，一眼便看到那些青苔瞬間枯萎了。

  是過於缺水的枯萎。

  此事發生得太突然，四時晴沒想通是怎麼發生的，也沒往自己身上想，時間到了得應戰了。

  這一次對上的是雷落，對方出手迅猛如落雷，招式追求直接不花俏，四時晴與他過招，漸漸也覺酣暢淋漓，正想好好道謝，沒成想右肩的傷口竟然傳來崩裂的聲音。

  不是那種筋肉分離的崩裂，而是像大地龜裂一般，連血都不見一滴。

  這下連雷落雲集水天三人都驚了，連忙收手，見四時晴捂住肩膀，那裂痕仍然蔓延到了胸膛附近。

  四時晴沉著呼吸，自我調整，不發一言，他站著的那塊土地，地上黏膩的、妖怪谷獨有的爬地檀，連香味都來不及發出，便迅速地枯萎了。

  三人大驚，不由退了一步，腳下的土地還在不停地開裂，就像遭遇乾旱一樣——

  就像？明明就是吧。

  只聽四時晴低吼了一聲，地上的情況總算停止了，他再一起身，右肩已經恢復如初，不見傷口。

  當真是奇怪。

  四時晴沒受過傷，此前自然沒人看過他這個樣子，雷落三人面面相覷，卻聽四時晴道：「這是意外，我亦不知自己會出現這種情況，幸得能壓制下來。」

  他看著地面的乾裂，輕輕一踢就是沙土，寸草不生，「此事，希望你們能保密。」

  三人答應了，原想這事兒也沒什麼大不了，況且四時晴也能自制。

  他們過招的地方，後來成了一片沙地，供幼小的妖怪玩耍。

  可是後來當上大妖后，三人轉念一想，這何嘗不是握住了四時晴的一個把柄，頓時心裡就舒暢了不少。

  而四時晴也沒再受傷，直至今日，他受的傷，遠遠比那天要嚴重得多。

  「一旦控制不住，他那種能讓萬物乾涸的能力將波及整個妖怪谷，生靈塗炭。」雷落說完，神情已是一片嚴肅，這事兒和血花大同小異，只是他們從未想過四時晴會再度受傷，才沒放在心上。

  山神皺起眉頭，心間略微浮躁。

  如此，遠遠比血花還要嚴重。

  他思考著能幫助四時晴控制力量的方法，卻不敢輕舉妄動，四時晴如今就像一個定時炸彈，稍有不慎，就會壓制不住。

  而他目光流轉間，也終於看到了自己手腕上的相生繩，被蝕得沒了一層外皮。

  白巧！

  「那個……你們冷靜點啊！」白巧高高舉起雙手，欲哭無淚地勸說著面前的妖怪們。

  他們都亮出了自己的必殺技，無論是利爪，還是有毒的武器，盡數對準白巧。

  只因白巧是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