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最深傷口

  暫時擊退了敵人，城裡舉辦了集市，藍七和秋水在路邊的小攤上，吃雲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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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圍都是人，藍七吃起來很隨意，就像是在山上的時候。

  「小七，你很喜歡這裡的雲吞嗎？」秋水看藍七吃得歡，疑惑道，這孩子可是有些挑食的。

  為了讓這孩子吃得開心，他和歐陽檸環可是費了不少心思。

  藍七吃了一口雲吞，嘴巴鼓鼓的，一個勁點頭，像只松鼠，可愛得讓秋水忍不住摸了摸藍七的頭。

  「像四師姐做的味道。」藍七沒有抗拒秋水像摸小動物一樣，摸他頭，吞下個雲吞，對秋水笑著說道，說完又繼續吃。

  秋水一頓，歐陽檸環有時會下山，這孩子，平時很少下山，一下山就要離開很多天，每次回去都會做各種不一樣的吃食，現在想來，歐陽檸環是來過這附近。

  也許就是和這攤子的老闆學的藝。

  或許是緣分，有些挑食的藍七很喜歡歐陽檸環做的雲吞，在這偏遠的地方，遇到了味道相同的雲吞。

  也算是一種慰藉了……

  「很想小檸做的吃的嗎？」秋水會做飯，但是不經常，而且做的都是一些簡單的菜，也只會幾樣。

  歐陽檸環卻不同，她熱愛吃食，也熱衷於做，因此飯食都是由她做的。

  「四師姐做的很好吃。」這也是藍七會允許歐陽檸環接近的原因之一，能做出那麼好吃的東西的人，一定不會是壞人。

  「你這孩子，只想吃的，不想人，你四師姐該生氣了。」秋水本來只是想逗逗藍七，怎想藍七卻很認真地看著他。

  「不，我有想的，我一直想著師父。」那真摯的眼神，讓秋水瞬間失了神。

  心，仿佛在那一刻，跳得很快，快得秋水呼吸有些急促。

  「你這孩子……」秋水不知該說什麼了，他怕自己會忍不住笑出來。

  「快吃吧……」秋水掩飾地扒拉了一大口雲吞，不敢看藍七。

  藍七眨了眨眼睛，繼續吃著，他剛剛說的話，都是自己的心裡話，所以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

  郁靈在一邊看著，卻有些擔憂，秋水和藍七明明兩情相悅，一個不敢信，一個不敢說。

  不知要拖到什麼時候。

  吃完雲吞，藍七又拉著秋水看捏糖人。

  「師父，師父，您看。」藍七指著糖人，笑得很開心，「我記得四師姐做過，但她不喜歡甜食，一個勁全給那玄機教的教主了。」

  秋水聽到藍七說的，好笑地搖了搖頭，歐陽檸環哪是不喜歡吃甜食啊。分明是專門做給藍凝霜的。

  「你想要嗎？」

  藍七搖了搖頭，「我不想要別人做的。」

  秋水知曉藍七心裡想的，拍了拍藍七的手，朝賣糖人的攤子走去。

  和老闆說了幾句，秋水挽起袖子，專注地做起了糖人來。

  秋水穿著白衣，本身就有著出塵的氣質，加上白衣，出塵脫俗，低頭認真地擺弄著，一時讓藍七看入了迷。

  仿佛秋水不是在做糖人，而是在專注地寫畫。

  藍七就那樣呆呆地看著秋水，那雙手很纖細，明明是練武之人，那雙手卻沒有一個繭子，潤滑得很。

  ——就像是富家少爺的手。

  直到秋水做好糖人，付了錢，將糖人舉到藍七面前，藍七才緩過神來。

  「發什麼呆呢？拿著。」

  藍七接過糖人，看著個精緻的小娃娃，那茫然卻清澈的眼神尤其傳神。

  「這個是誰啊？」

  「連自己都認不出來嗎？」秋水笑了，那是他第一次見到的藍七。

  或許就是藍七在雪中無意中與他對望的那一眼，讓他記住了那純粹的眼神，他才會把藍七帶回家。

  「我嗎？」藍七伸出手指點了點糖人，「我有那麼丑嗎？」

  「你這孩子，是在嫌棄你師父我的手藝嗎？」秋水輕敲了下藍七的額頭，惹得藍七一臉委屈地看著他。

  那委屈的眼神，讓秋水明明知道藍七在裝，也還是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剛剛敲的地方。

  看到藍七又一臉傻笑，秋水才收回手。

  秋水對藍七，永遠都是對待小孩子那套，但秋水心裡清楚，他並沒有把藍七當個孩子，他愛著他。

  只是看到藍七不開心，秋水會忍不住去逗他開心，而寵藍七寵習慣了，秋水也改不了。

  「雖然不好看，但是委屈你收著了。」送出去的禮物，就沒有收回來的道理。

  「不委屈，師父送給我的禮物，我會好好收著的。」藍七兩隻手抓著糖人，笑得特別開心。

  秋水看到藍七如此開心，也跟著笑了。

  一路上藍七都在傻笑，秋水搖了搖頭，無奈地也跟著笑。

  「你這孩子就那麼開心嗎？」

  「當然～」藍七愉悅地尾音上翹，「師父每次送我禮物，我都特別開心。」

  「那我以後經常送你禮物，你就天天開心了。」

  「好啊～」

  秋水看著頭上冒著小花的藍七，心裡甜甜的。

  有個人因為他那麼開心，真好……

  他的小七就應該這樣無憂無慮地笑著，白天見到的那個空洞的藍七，不該再出現。

  藍七決不喜歡血腥味，有次歐陽檸環受傷了回來，他整個人都僵住了，明明受傷的不是他，卻仿佛快要哭了。

  秋水就是在血泊里看到藍七的，因此藍七怕血，討厭血很正常。

  可是，藍七卻來了這裡，殺人，是最常見的事了。

  秋水一早就知道藍七的身份，他一直希望藍七能晚點知道自己的身份。

  但秋水從來都不知道，藍七從未忘記自己的身份，和自己的責任。

  ——他從來沒想過要逃避。

  秋水為勇於承擔的藍七感到驕傲，但他同時也心疼這樣的藍七。

  「師父，河邊有人在放河燈，等會還有人放煙花，我們先去河邊放河燈好不好。」

  「嗯。」

  秋水買了兩個河燈，給了藍七一個，自己寫了願望，放在河燈里。

  「師父寫了什麼？」

  「希望我的小七永遠開開心心的。」

  「師父為什麼希望我開心？」

  「因為你是我最疼愛的徒弟啊！」

  「只是徒弟嗎？」

  「不然呢？」

  那一刻煙花綻放，藍七卻無心去欣賞，心，疼得他無法呼吸。

  原來……

  只是徒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