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六月飛雪

  郁櫻身為長輩，和郁靈的父親——奚淵一起在前面，而在旁邊的就是那些老傢伙。

  神槐畢竟不是郁家的人，只能在外圍，而歐陽檸環直接不來，這或許對死者不敬，但是她身份特殊，要真的說起來，她還是郁炎涼的長輩，來了不知站哪，不如不來得好。

  夏宸瀟偷偷握住花墨扇的手，給他安慰，花墨扇紅著個眼，沒有抬頭，只是回握了愛人。

  

  陰荼隱身跟在郁靈的身邊，有了靈力的郁靈自然能感覺到他的存在，她知道，這是陰荼在默默陪著她。

  神槐很擔心郁傾，卻只能在遠處看著，什麼都做不了。

  郁櫻帶頭，她側頭看了一眼郁傾，她感覺到了一絲不對，但想了想，郁傾這孩子很在意家人，應該是太傷心了，也就沒多想。

  若是知道後來的事，郁櫻一定往深處想。

  封棺下葬是一種儀式，在郁家真的只是一種儀式，會下葬也只是將屍體放在後山，那裡充滿靈力，可保屍體不腐。

  頭七之日，將把屍體連同棺材一起燒掉，再埋土。

  此時只是把棺材抬到那個挖好的坑裡，那是墳墓。

  棺材入坑，卻不埋土，紙錢撒落，帶著道道白色，晃了人的眼睛，讓人察覺不到異常，直到感覺到寒冷。

  「是雪。」不知是誰喊了一聲，眾人紛紛抬頭，連郁靈都忍不住抬頭看。

  只有郁傾，一直看著那棺材，沒有一絲動作。

  「六月飛雪，是不祥之兆啊！」老傢伙里有人喊了一聲。

  郁櫻凝聚靈力成鞭，給了那人一鞭子，她曾是家主，自然有這個權力動手，「給我閉嘴。」

  有人還想說什麼，礙於郁櫻的威嚴，最終什麼也沒說，儀式就這樣在飄雪中結束了。

  鞭子可以止住嘴巴，卻止不住人心。

  郁家處在的地方是有靈力的，平日裡下雨都很少，不要說在這炎日的夏天下雪了。

  而天降奇像，必有怪事發生。

  六月飛雪的事，並不是沒有過，知道的人除了郁家直系，還有那些老傢伙。

  當初神家墜落，就是在六月飛雪之後。

  神家為何墜落，郁櫻是知道的，在郁靈去找郁傾時，郁櫻動用靈力讓陰荼留了下來。

  「媽媽。」陰荼被留了下來，郁靈自然是有感覺的。

  「乖，去陪你哥哥，我是不會傷害他的。」郁櫻摸了摸郁靈的頭，輕聲哄道。

  郁靈看了陰荼一眼，點了點頭，乖乖去找郁傾了，她是相信郁櫻的，只是現在的她，本能地想要陰荼待在她身邊。

  六月飛雪的事，郁靈是知道的，至於為何知道，是郁傾告訴她的，和神家，也和陰荼有關。

  郁靈一離開，神槐就走了出來，「櫻大人，您叫我來有什麼事？」

  神槐在看到陰荼也在時，隱隱猜到了原因。

  他是神家家主，自然知道神家六月飛雪的事。

  「歐陽家主不出來嗎？」郁櫻沒回神槐的話，而是喊歐陽檸環出來。

  歐陽檸環有些不悅地走了出來，她沒有讓藍凝霜跟來，藍凝霜和她不同，她沒有前世的記憶，對於陰荼也僅僅只是因為是她朋友，所以熟。

  「你要說什麼？」歐陽檸環並不想和藍凝霜分開，她的時間不多，和藍凝霜在一起的時間是越來越少，她一刻也不想和藍凝霜分開。

  「三百年前，神家天降異象，六月飛雪，而從那之後，神家開始墜落。」郁櫻也不再拐彎抹角，直入主題。

  在她說出來時，神槐的臉色變得不好，陰荼低眸，越發沉默。

  「世人都不知道，幾千年前，神家就已經出現了六月飛雪，持續了一個月，神家卻沒被雪掩蓋。」連續一個月下雪，不管多大的地方都會被雪掩蓋，可是神家沒有，甚至一個月之後，晴天依舊。

  「而那一年，神家沒有一個直系。」郁櫻的話一出，陰荼身上的戾氣突然增加，他朝郁櫻出手，被神槐攔了下來。

  「師父，她是靈兒的母親。」神槐雙目通紅，卻依舊擋在郁櫻面前，他是知道陰荼有多在意郁靈，他不想陰荼一時衝動做出他後悔的事。

  「你是誰？」陰荼沒有收斂戾氣，只是放下了手看著郁櫻。

  「郁櫻，郁靈的母親。」郁櫻直視陰荼，毫不退縮。

  「天降異象，必有血災，而且必定是直系。」

  陰荼收斂了戾氣，他知道的，但他能護住郁靈。

  「如今直系除了我這個無用之人，只有靈兒和傾兒，無論哪一個出了事，另一個都不會好過。」

  「我知道你能保護靈兒，但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傾兒出了事，靈兒的處境會如何，她如今已經有了靈力，成了真的靈女，她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樣說離開就離開。」

  陰荼如此懂他的小靈，他又怎麼會不知道呢？

  「陰荼，你不能那麼自私。」

  陰荼是鬼王，他是鬼，他是冰冷的，無情的，哪怕他因為郁靈，有了一絲暖意，但終究是冰冷的，他只想到了郁靈，除此之外想不到其它。

  所以，就算陰荼知道郁靈身上的責任，他也沒去在意，大不了帶著郁靈回冥界，不再回來，他相信他能讓郁靈開心。

  可是郁靈不喜歡這身份，她討厭麻煩，討厭責任，她有心拖延，卻從未想要逃避，也從未想要不負責，不擔起。

  他若是想要郁靈和他走，郁靈不會拒絕，她也不會在他面前不開心，但……

  郁靈終究心裡還是會難受的。

  「你真的很討厭。」話多，並且句句在理讓陰荼無法反駁。

  「郁炎涼之前找到我，只是讓我保護小靈，其他人與我無關。」

  「但是保護靈兒是你自己的意思，不是嗎？」

  討厭，超討厭！

  陰荼突然明白郁靈為何會如此崇拜她的母親了，那張嘴真的能把人說得無力反駁。

  「你叫檸環來也是為了郁傾對嗎？」陰荼沒有等郁櫻回答，繼續說著，「但是檸環的祝福違抗不了人為，我也一樣。」

  「你是說……」郁櫻的瞳孔劇縮，聲音變得有些小聲，滿臉不敢相信。

  「這飛雪是人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