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重塑（中）

  於晶的心情也一下子有些不好受，看著懸掛在床外空落落的手，一下收了回來，手腕處一陣發麻。

  總感覺安安要告訴她的事情很重要，剛才她的脾氣確實也有點急了，於晶下了床，踩在冰涼的地板磚上，腳底一陣涼意，眼一垂，套上拖鞋，扶著樓梯兩側，站在床邊，望著安安坐在椅子上的背影。

  心裡很是猶豫，要不要過去道歉，畢竟她剛才的口氣也不是很好。

  好糾結啊！

  唉！於晶心裡重重呼出一口氣，還是去道個歉吧！對方道不道歉，是對方的事，至於自己怎麼做那是自己的選擇了。

  思及此，於晶還是決定由自己去道歉，腦子一動，四肢已做出最為誠實的反應，一回神時，已經走到安安的身後。

  於晶的手緩緩抬起來，五指轉動一圈，猶猶豫豫，如此來回反覆數次，還是握拳把手收了回去。

  在心裡說了無數遍的道歉的話，這時話到嘴邊還是說不出口，開口就自帶著些抖音，內心無法壓抑的緊張，「安安，對不起，我剛才脾氣有點不好，說話口氣有點沖，我得先跟你道個歉。」

  安安沒有回頭，脖子微微一抬，髮絲也跟著微微晃動，指著窗外明亮淒清的月色。

  

  於晶一頭霧水，她承認今晚的月色是真的不錯，不過還是猜不透安安讓她看月亮到底是何用意。

  「安安，你別跟我打啞迷了，直接告訴我吧！」於晶實在是猜不透也看不明白，直接揭曉謎底不好嗎？繞來繞去，真的是很心累，「安安……」

  這時，安安微側頭，斂下眼帘，掃了一眼於晶，又把目光放在徑直望著窗外，也不言語窗外。

  於晶心裡一慌，那種被嫌棄的感覺又回來了，她自己得承認，確實自己並不聰明，遇事也很容易鑽牛角尖，敏感而又脆弱，卻故作堅強，有時候也挺嫌棄自己的！

  把頭低下看著自己的腳，深入骨髓的自卑感又再次出現，擊打著本就低到塵埃的自信。

  一個自我嫌棄到極點，陷入悲傷的情緒當中，一個徑直望著窗外，也不言語，氛圍詭異而和諧。

  安安突然開口，「於晶。」

  「我在！」於晶呆了一秒，快速反應過來，「安安，你說吧，我認真聽著呢。」

  安安望著窗外的月光嘆息一聲，眼底流露出哀傷的神情，「於晶，有個問題我很早以前就想問你了。」

  「什麼問題？安安，你直說就好，我可以回答的就回答你。」於晶很納悶安安會有什麼問題需要問自己，安安學習成績不是挺好的，還有她想不通的問題？

  安安鼻尖一哼，像是會讀心術一般，直接說出於晶心裡的話，「我的學習成績雖好，但並不代表我什麼都知道，總有讓我困惑無法解答的事情。」

  於晶一聽，確實覺得很有道理，是她把人看得太完美了，卻忘記了人無完人這回事。

  「安安，問吧。」

  安安轉過頭看著於晶，眼中晦澀難明，而後揚起一抹微笑，「謝謝你，於晶！」

  這倒讓於晶不好意思起來，擺著手，不敢直視安安的眼睛，「安安，你不要這樣子，我很不習慣。」

  「唉！於晶，我知道我接下來的問題可能會讓你有點不舒服，但是我還是想問，如果對你造成困擾，我很抱歉，因為想要一個答案。」安安把目光放回地面上那薄薄的微亮的光線，加重語氣，「迫不及待想要個答案。」

  「於晶，你覺得一個人外貌長得好看重不重要？」

  腦中一閃，於晶感覺有一道光晃過，鋒利的刀尖戳著自己的脊柱，令她一時語塞，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就連微笑也是很牽強。

  安安語氣輕緩，低低訴來，話中有話，「內里與外在哪個更為重要？」

  於晶舔著發乾的唇瓣，這個問題她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能拒絕，「抱歉，安安，這個問題我不是不想回答，而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你，很抱歉。」

  「於晶，你不要那麼快拒絕我，我並沒有拿你取樂的意思，而是我真的很想知道內里與外在哪個更重要。」安安收下以往的滿臉笑容，認真的不能再認真的說著，「我可以慢慢等你的答案，畢竟現在離天亮還有很長的一段時間。」

  於晶是個很容易心軟的人，聽見安安話中的懇求，強烈的拒絕之意已然消失在無影無蹤，開始認真的低頭思考起來，從前她認為內里是超過外在，可有一句話說得好，所謂的一見鍾情，最先難道不是先鍾於臉，再去慢慢了解對方的內在？

  可於晶認為兩者都不可失去，缺一不可，又或者說是彼此依附的存在，要問她哪個重要？在她看來兩者都很重要。

  於晶左右為難，事先給安安打了個招呼，「安安，我的可能跟沒有說一樣，因為單單對於我個人而言，我覺得兩者都很重要。」

  「願聞其詳。」安安挑眉。

  「雖然說一見鍾情先忠於臉，而後忠於人品內在，可在現在看來，如果沒有一副還過得去的外在形象，誰又會去在意深究你的內在？」於晶很有感觸，說著說著鼻尖泛酸，人畢竟都喜歡欣賞漂亮的人或事物，就連自己也不例外。

  安安很是贊同的點頭，示意於晶繼續說下去。

  「安安，雖然我不知道你問這個幹什麼？但你竟然問了，我也就說出我內心深處的想法。」於晶稍事停頓，「可又有多少人在去深究內在之後，感情突然宣告破裂，再難相處下去。」

  安安摸著下巴點頭，贊同得不能再贊同，「你說得特別有道理，可如果讓你選擇呢？二選一，你選哪個？」

  這可把她問倒了！

  因為對于于晶而言，兩個是並重的，很難選擇，即使自己本身因為外貌吃了很多虧，遭受了許久的白眼，可她還是認為二者不可缺其一。

  「於晶，人始終沒有辦法太過於貪心。」安安意有所指。

  於晶眼神一沉，人，還是不要太過於貪心為好，得到一些也必將失去一些，「安安，你希望我遵循內心的聲音告訴你真話還是虛偽的不行的假話？」

  「我只希望你接下來的話，可以遵循你的內心，從心出發。」

  真樣子啊！於晶一下子就明白了，「安安，我這個人很俗套，即使在我心裡兩者並重，可我還是會優先選擇外在。」因為外在，她吃了好多虧，受了無數委屈，遭了多少非議，聽了多少冷嘲熱諷，雖然擁有好出眾的外表也會遭受議論，可至少會稍微輕鬆點，不會有那麼重的心理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