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 平定謀逆

  瑾鈞眼裡帶著悲傷，咬緊了牙關，不自覺，看向台階上的喬貞、雷老夫人和辰志。

  雷老太太的臉上的血色漸退，伸手抓住了旁邊的喬貞。喬貞的身子抖得就如同初冬的落葉，下唇被牙齒咬破，也恍若不覺。辰志緊緊地抓著她，沉默地看著打鬥，眼神複雜。突然發現婉兒正在憂心地看著自己，他輕輕點點頭，嘴角輕輕彎了一彎，挺直了脊背。

  瑾鈞似乎不忍再看下去，痛苦地閉上了眼，將臉低下。

  初一奇怪地看著瑾鈞，赫然發現自家老婆也是表情怪異，小珠眼睛緊盯著打鬥，眉頭皺得都快成一體了，還不時地歪著頭想著什麼！

  婉兒將各人的表情都看在眼裡，她知道自己所猜成真。心沉到底，眼眶漸漸變紅，眼神不由往殿門口看去，咬著牙，不讓淚順著面龐滑落，心裡的悲痛無法用言語表達。

  「真的找死啊！」玉蛟終於抓狂了，一掌打在了黑衣男子的左臂，立時將他打了個趔趄，緊跟著反手又一掌，狠狠拍上了他的右胸，「打殘廢你，看你還找死不？」

  玉蛟的武功豈是常人能比擬的，黑衣人瞬時被玉蛟打得高高飛起，然後重重落在殿門口的台階上。

  幾乎是立刻，很多人都鬆了口氣。

  盧臘的庫術給抓到了，倭島的上野也在一旁綁著，那個阿釋圖更是如同粽子一般綁在大殿裡，而現在這個人又被逮到，雲嫣公主和平王也在殿內押著，如今，真兇落網，事情就如同東方的天空，很快就明了！

  黑衣人的雙臂都似已受傷，整個人落在台階上根本沒有支撐，翻滾著便滾下台階，仰面躺在了青石板上。就這樣，他還拼命地掙扎，想抬起身，坐起來。

  

  額上的血緩緩流過他的眼，混著口中的血，滴落在胸前，濡濕了黑色的衣服。可是他的眼神，卻死死盯住婉兒，眼裡的死灰讓婉兒心碎，滿腔的乞求讓婉兒為之崩潰。

  她扭過臉，不去看他，可是珠淚早已滾下，泄露了她內心的悲哀。

  她看到雲沐天靜靜地看著，心陡然一沉。

  「不要啊！」雲嫣涕淚交流，早已忍不住，強忍著傷痛，拼命一般，從屋裡跌跌撞撞地衝下台階，「不要啊！」

  「不要啊！」雲嫣衝到他身前，泣不成聲，抱起他的身子，手顫抖地在他身上想摸，卻又不敢摸。扯過自己的寬袖，慌得擦他面上的血，哭的不能自已，「你，你，為何不戰……為何啊！」

  婉兒一把擦乾面上的淚，將臉扭到了一邊，仰著頭，眼神絕望地看著雷老夫人，淚仍是在眼眶中翻滾。

  「文濤！林雲！將——眾反賊拿下！」雲沐天示意初一和樂和將他扶著站起，頃刻間，便恢復了鎮定與冷靜。洞悉一切的眼神，讓在場的人心生畏懼，「即刻押入天牢，單人羈押。待今日祈福祭天之後，回京——再審！不許——傷其性命！」他看著始終一言不發的黑衣男人，補充一句。

  「皇上就不想看看他是什麼人麼？為什麼……不現在……」玉蛟奇怪，也有著不解，「我來看看啊！」說著伸手就準備撕開黑衣人臉上的易容面具。

  黑衣人沉默，眼底有著萬念俱灰的死寂，將剛剛還努力抬起的頭，靠在了雲嫣的肩窩。

  「不要啊！」雲嫣悽厲地叫，抱著男人不停地搖頭。簪環掉落，頭髮散亂，原本對自己容貌極為在意的她，此時卻似乎毫不在意。

  「不要啊！求你，不要！」雲嫣緊摟著男人，躲著玉蛟的手，死死地將男人臉按入自己的懷中，衝著雲沐天，面露乞求，「皇上，開恩啊！」就是不給玉蛟撕他的易容。

  一圈的人早已不再有嬉笑，靜靜地看著一個絕望的女人抱著一個人活心死的沉默男人，心裡升起一份莫名的酸楚。

  大家心知，這男人，一定是朝堂上的厲害人物，可是，已經到了這步，為何還不願意曝露身份呢？

  「祖母！」喬貞驚呼，「您怎麼了——」雷老夫人的身體軟軟地倒下，喬貞駭得連忙抱住，「祖母，祖母！」

  雷瑾鈞慌忙地就朝殿門口跑。

  旁邊的人，七手八腳地把老太太扶到一旁，坐在蒲團上。

  辰志沒有動，眼睛垂下，藏住波濤洶湧的情緒，看著台階下相擁的兩人幾秒，轉頭便走進大殿內，站在自己母親身邊。

  「嗯？」雲沐天的目光輕掃林雲和文濤，兩人被雲嫣的的事情，弄得心驚肉跳的，現在還在愣神。

  「林雲！文濤！還不快去！」雲沐天的聲音有了冷意，「杵在這裡，當柱子麼？」

  兩人頓時一個激靈，慌得單膝跪地，「皇上恕罪！」連忙帶著幾個人，兩個把雲嫣架起來，另幾個扶起了黑衣男子，小五撥出五百人，跟著他倆。眾將官押著反賊們，不等天亮，急急趕入京城。

  「小姐——我回來啦！」玉蛟柔軟的軀體縱入婉兒的懷裡，雙手緊緊摟住婉兒，自己身體還不忘扭上一扭，用嬌媚入骨的聲音，嗲嗲地說，「人家好想你啊！」

  「額……」包括婉兒在內的所有人，都被定身，愕然地看著剛才還一臉殺意的女人，轉眼就變成了「嫵媚」姑娘。

  空氣中尚還存在的悲苦，立刻被她攪了個乾淨，氣氛頓時輕鬆幾分。

  「人家和瑾鈞這些天可都沒閒著，白天黑夜的，奔襲了好多地方，不光殺了偷偷摸進柳林的盧臘軍隊，那個賀州，手上也有三千多人，我的劍都換了好幾把了！好累啊！就安慰安慰我，讓我抱一下嘛！」

  一邊說，一邊又緊緊摟著婉兒，偷笑衝著小珠做了個鬼臉。

  「見過主子！」領頭的初一滿臉堆笑，單膝跪在婉兒的身前。一旁的小珠含笑注視著他，從心底里的幸福讓臉上一片飛霞。

  天色漸漸亮了，原本黑暗的樹木，也慢慢顯出了真容。

  「皇上，是否要沐浴更衣，準備祭天了？」金九抖索著，今天一天，太刺激了。如今大獲全勝，可是他的心依舊跳得厲害，眼睛瞄著婉兒，「王爺與王妃是否也需要準備一下？」今天這個公主太厲害了，金九的小胖臉看著婉兒，樂得都堆起了花。她手下的人，更是不得了，自家皇上一定要好好把握，留下公主。

  「皇上還是帶著別人去吧，我累了——身體不舒服，就不去祭天了！」婉兒淡淡地看看天，沒有回頭，「我這裡還有些事情沒有完，待善後過，會提前會京城……」

  她回頭看了眼雲沐風，眼中波瀾不驚，「王爺會陪皇上，我要回家看看！在府中等皇上召見。」

  「你為何不去？」雲沐天眉頭一擰，登時臉上就有些不悅，「於情於理，你都應該去！畢竟，你是雲家的媳婦！也是皇家的媳婦！皇家祭天，你也有份！」說著瞟了眼雲沐風，後者一臉的平靜，沒有絲毫的詫異，仿佛根本沒有聽見兩人的對話。

  「雲家的媳婦？」婉兒淡然一笑，「祭天是皇家的事情，雲沐天是皇帝，與婉兒無關。我要提醒皇上一聲：我是娶了雲沐風，不是嫁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