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事跡敗露
2024-09-20 17:02:29
作者: 加冰砂糖橘
季晏安出了武文侯府便驅馬回去,雖說是軍中事多,但那只是藉口,許多事早已提前安排,如今只需靜靜等著即可。
天色漸晚,路上來往的行人越發的少,一片寂靜中,符笙出言。
「尹七娘子在外倒是嫻靜,可見與尋常小娘子並無不同之處。」
倒也不是貶低她,只是覺得她也就平平無奇,怎麼自家公爺就看上了呢?
而這話季晏安不愛聽,當即就陰陽怪氣起來。
「我乏得很,瞧著你倒是有精力,不若你去審趙院正,何時審出來線索何時回來。」
「公爺,我可是說錯了何話。」
符笙也不是個傻的,心知自己有錯,只是他不明白明明自己並未多言,怎的就令公爺不快了呢?
季晏安可不管他如何想,雙腿夾緊馬腹,縱馬回國公府,於白見狀,向符笙投去同情的目光,隨後趕忙跟上,而符笙只能領命而去。
不過那趙院正嘴嚴得很,拒不承認他利用職務之便,勾結朝臣徇私謀利。
而符笙不知道,趙院正那麼剛正不阿一人,從來就沒有參與這件事,這些事都是代郡王世子背地裡偷偷乾的。
是以,符笙耗了許久,直到後半夜他才回到房間。
而這首當其衝的第一件事就是向於白探究今天究竟是哪句話不對。
「你說我今日是哪句話說得不對。」
拍醒於白,隨後鞋子胡亂一甩就上床,給自己尋了個舒服的姿勢躺著。
於白睡得正香,被人拍醒,心情很不爽,嫌棄瞥他一眼,翻身背對著他。
幸好床並不相連,心中如是想著。
要說這原因於白自然明白,畢竟那天可是看到主子寫了滿滿一摺子的阿零,再對上尹家小娘子的名字,這就很好理解
偏生符笙這個不過腦的,他說誰不好,偏偏要挑主子的心上人說,這主子能高興就有鬼了。
「日後對尹七娘子恭敬些吧,不然有你後悔的。」
「那照你這意思,小公爺看上尹七娘子了?不應該呀!不過一面而已?」
符笙費解,撓撓頭,怎麼也沒想明白為何,但季晏安這幾日的不同他也是有注意到的,此刻想來,那些可都是主子動心的徵兆啊。
「的確就是一面,若不服你且問去。」
「那我自是不會去問,何苦找罪受。」
他當然不會去問,既然是主子的心上人,以後好好地敬著對方就是,總不能因為自己一時偏見就到主子面前鬧吧,這多難看。
這般想著,也不再多話。
於白卻是受不了了,坐起身來瞪著他。
「去洗洗吧,你那腳我真受不了。」
符笙心虛瞄他一眼,聽話地起來出去洗腳,等他一走,於白馬上跑去打開門透風。
六月的早間,早起仍舊微寒,但成川書院的學子心更寒。
早朝後,季晏安帶人查封成川書院,所有學子遣散回家,院正及各位教諭扣押待審。
代郡王府
世子院中,侍從婢女跪了一院子,房內一片狼藉,周俊磊連砸數個瓷瓶器具仍不解氣,又疾步走到隔斷前,再次舉起那上頭擺放的冬青釉蒜頭瓶,重重砸下。
他整個人戾氣非常,斛娘拿著外袍過來,走在地上也是極為小心翼翼,但因為她沒有穿鞋,所以一個不注意,腳底被瓷片劃傷,她『哎呀』一聲卻並未引得周俊磊注意。
斛娘抬眸,見並未如她預想中那般,斂下情緒,又恢復到那溫柔如水的模樣,忍痛走到周俊磊一側,把衣服披到他身上。
「世子爺,莫要急。」
語氣中帶著一股媚意,一計不成,斛娘又生一計,雙手攀在周俊磊肩上,整個身子也往周俊磊身上貼,偏生他就吃這套,斛娘那嬌滴滴的模樣最令他沉迷。
感受著身側女人的溫暖,周俊磊手指拂上斛娘額間,自上而下,一路直達脖頸,引得斛娘嬌哼一聲,周俊磊這才展露笑顏。
斛娘見他此刻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於是適時呼痛,周俊磊見她面露難色,著急一問。
「怎麼了?」
卻不見他眼中有一絲擔憂。
斛娘沒有理會這些,她微曲身,目光落在自己受傷的腳上,只一眼,人就已經懸空,被周俊磊抱起。
「去請大夫。」
他沖外頭喊著,聲音傳到院中,院裡跪著的僕人中,一名跪在最前面的婢女起身。
「是,世子爺。」應聲後離去。
餘下的人面面相覷,他們實在害怕這位世子爺的脾氣。
周俊磊將人放到床上,這才有了些許的懊悔之情。
「都是我不好,竟害得你傷了。」
「世子爺莫要這樣想,是斛娘一時不察,與世子爺無關的。」
瞧著一副體貼樣,實則斛娘心中想的卻不是這樣。
【要不是為了留住你,我至於自殘嗎?自從那狐媚子來了府上,一月有二十日都在她房裡。
我若不想想法子懷個一兒半女,將來世子妃入府,還能有我的容身之地嗎?】
周俊磊這會正在為成川書院事跡敗露一事煩心,他現在也只知道季晏安掌握了些證據,卻不知他有何證據。
即便此刻有些柔情,可也實在不想繼續待在這做戲,只想趕緊應付完她離開。
「稍後大夫便來,我最近煩事太雜,過幾日再來陪你。」
「斛娘明白,只有一言,望世子爺切記勿莫要累著自己。」
周俊磊假惺惺地攬她入懷,如是至寶般握著斛娘的手一吻:「斛娘有心,必是要聽的。」
隨後斛娘依依不捨地望著他離開,周俊磊情深似海地回頭望了好幾眼才出門。
兩個人做的好一副郎有情妾有意的模樣,實際各懷心思。
等他出門一小會後,斛娘就裝不住了,嗚呼開來,雙手捧著腳呼痛。
「哎呦喂!痛死老娘算了,早知道這活這麼難,我就不纏著他來這什麼大夏了。」
正當斛娘抱怨著呢,周俊磊去而復返,斛娘聽見腳步聲,一猜就知道是他,趕忙恢復到之前的狀態。
「斛娘,方才瞧見我那玉佩了嗎?」
「不曾,可是要緊物?斛娘替您找找吧。」
「無妨,你好生歇息。」
說罷離開,斛娘對著門口翻白眼,一臉的不耐煩。
而周俊磊這邊剛出斛娘的院子,便被侍從叫住。
「世子爺,主子請您去後堂。」
周俊磊正煩著,陰冷的眼神打在那侍從身上。
侍從許久不見其有動靜,作著揖也不敢收回手,緩慢抬頭,又被嚇得趕緊低回去,手也有些發抖。
「走。」
語氣極為不悅,侍從連忙快走幾步帶路,只一心想著將人帶到地方就趕緊離開他,免得他一個不耐煩又將脾氣撒在自己身上。
後堂中,周俊磊一進來,周未傳不勝其怒,眼睛兇狠地死死盯著他,周俊磊這才有了怕意,恭敬立在堂中,等著周末傳開口。
「你好大的膽子,插手成川書院,妄圖擾亂朝綱,你可知是何罪?」
「擾亂朝綱?」周俊磊一臉惶恐,忙向周未傳表真心。「我不知道啊父親,我只是有些貪財,那王武說一個名額就是十萬兩呢!」
自己兒子什麼樣,周末傳自認為很清楚。
可是他夥同王武買賣官職,籠絡官員,不論為何,這要是扣個謀逆之罪,那整個周家都得給他陪葬。
現如今季晏安已經查到他頭上,保不准自己這戶部尚書的帽子都得被摘了去。
「收拾好首尾,不然我也保不住你。」
周未傳氣急,拿起茶杯一扔,重重地砸在周俊磊身上,茶水立刻染污衣服。
「滾!」
隨著周末傳一聲怒吼,周俊磊後退數步,瞳孔陡然瞪大。
周未傳一直很寵溺他,從未對他發過火,就是重話也不曾有一句,而今日這般,足以見得他是真的氣急,才會這樣。
他慌忙走掉,心中暗暗決定,這段時間還是消停點的好。
然而對於父親說的那件事,他實在是不明白。
周俊磊的確是和王武有些交易,但也只是幾個地方官,再者這好處又不是他一個人占了,那王家除了王武有些才幹,也沒出什麼好苗子,一家子的花銷都靠著王武。
要不是他周俊磊,那還有他家現在的好日子過。
何況這件事情要是真被查個水落石出,第一個抄家的也應該是他王家。
在周俊磊心中,他始終覺得皇帝老兒離不開他們代郡王府,一向做事囂張至極,根本不把別人放在眼裡。
離開後堂,他也沒有回斛娘那,反而獨自一個人喝著悶酒。
要說不後悔也是不可能的。
「明明只是銀子而已,要是你跟你王妃早點給我,我又何必鋌而走險,倒賣官職。
再說我也就是賣了那老不死的書院裡幾個名額,憑什麼你說我是擾亂朝綱我就是擾亂朝綱。」
仰頭將一壺子酒盡數飲下。
「那老不死的家裡有多好,有錢也沒見給我多少,他孫女倒是挺美的,可也沒見嫁給我啊,明明就是你們不重視我,還要怪我。」
酒喝得多些他就開始胡言亂語,這話里行間滿是怨懟,酒一口接一口,話也是說個不停。
「反正他季宴安也就是個毛頭小子,就算查到又怎麼樣,他皇帝老兒還能將我代郡王府抄家不成?」
周俊磊顯然不怕他季宴安,甚至還想看看他能拿自己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