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打出翔

  村口。

  大板牙正坐在一塊大石頭上，百無聊賴的掏著耳朵，突出的兩顆上顎門牙，張揚跋扈地呲出，身前是六個屬下，身後是一群看熱鬧的村民。

  

  一陣呼嘯的風，吹起村口塵土，飛揚盤旋，彌散空中。

  「張彪，我記得說過，你如果不給錢，我就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大板牙態度囂張。

  「嗯，你說過。」

  「我再問你一次，你給不給錢。」

  「不給。」

  張彪搖頭。

  大板牙顏面受損，有點傷自尊，目的是求財，他壓著火氣強顏歡笑：「你現在是有錢人，別那麼吝嗇。」

  張彪面無表情。

  「一萬塊！就一萬塊，這對你來說應該算是小意思。」

  大板牙伸出一個手指，鄭重說道：「你只要賞我們兄弟一萬塊，當保護費，那我們之間的恩怨就一筆勾銷，我甚至可以和你結拜成兄弟。」

  恩怨一筆勾銷？結拜成兄弟？

  張彪心中冷笑，別看他長得醜，想得還挺美。

  張彪痛快回應：「一萬塊，對我而言確實是小意思，但是，我就是不給你。」

  「賞我們幾千塊也行。」

  大板牙臉皮抽動，顏面有點掛不住，強顏歡笑，主動降價。

  「不給。」

  「幾百塊也行。」

  一名小弟插嘴。

  「不給。」

  張彪字字鏗鏘：「就是不給。」

  大板牙臉色完全耷下。

  「張彪，你真打算一毛不拔？」

  「嗯，我就是一分錢也不給你們。」

  張彪正色回應。

  爺爺說過，縱容惡霸，就是協助犯罪，寧可拼的頭破血流，他也不願資助惡霸一分錢。

  「你找死！兄弟們，上！」

  大板牙一聲令下，六人沖了上去。

  一人一馬當先，揮拳打了過來。

  張彪臉上挨了一拳，硬生生接了下來，一拳打了回去，對方鼻腔頓時被打出了血。

  「啊～」

  一名禿頭一腳踹了過來，踢在了張彪的腹部，張彪雙手立刻抓住了對方的腳，朝著後面推了五步。

  那禿頭單腳蹦著朝著前面進了五步，口中驚叫，一個踉蹌，身形不穩就倒在了地上。

  第三個人很精明，繞到了他身後，一把抱住了他，他身形驀然被禁錮。

  其他人順勢一腳，將張彪和那人踹倒落地，那人立刻起身，眾人朝著倒地的張彪一陣拳頭腳踢。

  「我和你拼了。」

  張彪忍著堅硬的拳腳，餘角掃見了大板牙，不顧兇險，愣是起身朝著對方撲去。

  渾身上下青一塊紫一塊，張彪衣服上都是鞋印，挨打多了大概激發了他的潛力，他勢如猛虎的反撲。

  大板牙被按在了地上。

  張彪不顧施加在身上的拳腳，坐在大板牙身上一拳一拳的發泄，大板牙懵了，哇哇慘嚎，臉驟然充血，腫脹如包子。

  「咔嚓～」

  「啊，我的牙！」

  大板牙捂著嘴，暴躁沉吼，地上兩顆斷裂的門牙，一看就是被打斷的。

  張彪被踹倒。

  「該死！給我打，往死里打。」

  大板牙僥倖起身，吐了一口血水，疼得齜牙，痛苦的捂著胸口，估摸著肋骨被打斷了三根。他臉腫的如蜜蜂蟄的，幾乎成了豬頭，渾身酸痛，骨頭架子幾乎被拆了。

  張彪在地上翻滾，抱著腦袋，對方打的太密集了，他根本毫無招架之力。

  「彪子哥，我來幫你。」

  吳滿子義憤填膺沖了過去。

  「啊～」

  吳滿子被打倒在地上打滾，一起被蹂躪。

  「大板牙，你住手。」

  村長命令。

  「住你奶奶的熊。」

  大白眼目眥盡裂，村長嚇得縮了回去。

  「大板牙，你們當著眾人的面前行兇，成個體統。」

  老校長文縐縐，強烈譴責。

  「體統你姥姥。」

  「放開我家彪子。」

  陳青蓮拿著擀麵杖，就吵著大板牙沖了過去。

  「放你大爺。」

  大板牙一把抓住，搶走擀麵杖，扔在了地上，然後一發力將陳青蓮扔倒在地。

  「嫂子！」

  張彪在斑駁的人影縫隙中，看到了倒地的陳青蓮，情緒激動的開口，伸手瘋狂拉住了一人的腳。

  那人一倒地，張彪就揮拳狠狠打了對方。

  然而。

  他剛打幾拳，突兀而來的一腳毫無徵兆地踢在了他臉上。

  「噗！」

  張彪吐了口鮮血。

  「鄉親們，你們就這麼看著惡霸橫行霸道麼？」

  張彪對著遠處看熱鬧的人群喊道。

  鄉親們沉默，表示默認。

  無人剛站出來。

  站出來的人，勢必受到大板牙一伙人的打擊報復。

  「誰敢插手？」

  大板牙吼道。

  鄉親們瑟瑟發抖，無人敢挑戰他的權威。

  「張彪，我今天就廢了你一隻手，讓你知道得罪我的下場。」

  大板牙撿起了一塊磚頭，緩緩走了過來。

  「大板牙，你就不怕王法麼？」

  張雅芝貝唇緊咬，心裡掙扎，最終跑了上去，擋在了張彪面前。

  她知道，隴上村民風彪悍，食古不化，卻未料到，這裡的刁民竟然這麼兇殘。

  「我就是這裡的王法。」

  大板牙不耐煩地哼道：「滾開，否則連你一起打。」

  嗖！

  一道銳嘯的破空聲響起。

  嘭！

  一塊小石子砸到了大板牙的腦門。

  「嗡！」

  眾人大腦一片空白，是誰這麼不開眼惹正在氣頭上的大板牙？

  「誰！」

  大板牙一回頭，看見人群中幾名懵懂的小孩子，他們撿起地上的石子，朝著他砸來。

  「你凶張老師，你是壞人！」

  「大壞蛋！」

  「小明，小紅，我們用石子砸他。」

  三名孩童站在魁梧的大人身邊，彎腰撿起地上的石子，一顆顆無力砸向大板牙，完全是給他撓痒痒。

  大板牙眼瞼狂跳，怒不可遏，小屁孩，敢挑戰他的權威。

  「板牙哥息怒，小孩子不懂事，多多海涵。」

  幾個大人見狀，連忙奪走三個孩子手中的石子，驚恐萬分，一頭冷汗，深怕大板牙以牙還牙，用手中的板磚砸向自家孩子，對著大板牙點頭哈腰，唯唯諾諾求原諒。

  「張助教，你快閃開！」

  張彪慌張喊道：「他沒人性的。」

  大板牙如果喪失理智，很可能一板磚拍她身上。

  「不。」

  張雅芝鼓足勇氣，心中忐忑。

  她在賭，賭大板牙不打女人。

  「鄉親們，快幫幫張助教！張助教是村里唯一的老師，他如果出事了那你們的孩子就沒人教了。」

  張彪被眾人踢的毫無招架之力，無法起身保護張雅芝。

  可是，他懂得動腦子。

  他拋出了一個鄉親們必須面對的問題。

  一語驚醒夢中人，鄉親們宛如醍醐灌頂，張助教關係著全村娃的前途，不能出事。

  「板牙哥，張老師可關係著我家小明的學業，你可別亂來。」

  「是啊！我家小紅將來可是要考大學的，如果上不了學那一輩子可就毀了。」

  「板牙哥手下留情。」

  村民們發現事關自己利益，登時就緊張了，不再沉默，紛紛開口。

  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事若關己，不再客氣。

  大板牙不屑一顧，這幫愚民竟然對他發號施令？一腳踹在了她腹部，挑釁得瞪向村民。

  「混蛋！」

  張彪聲嘶力竭地咆哮。

  鄉親們懵了，焦急著急看向張助教，那劇抖的眼神，仿佛在問：娃的前途，你沒事吧？

  「鄉親們，你們今天如果不把他給我打出翔。」

  張雅芝跪地，單手扶地，劇烈咳嗽，痛苦難當的抱著肚子，咳嗽三聲後也不抬著頭，沉默片刻，緩緩抬頭後眼窩凹陷，杏目圓睜：「那我明天就回鎮裡！你們的孩子，就留給你們自己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