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忘不了就去面對

  白槿薇一怒之下掛了霍煜沉的電話，怎麼都睡不著了。翻來覆去第三次的時候，臥室的門被敲響了。

  「請進。」這個家除了白槿薇就是采冬和星海，很叫人安心。

  陳星海端了杯熱牛奶進來，放在白槿薇的床頭：「你最近辛苦了，一直在出意外和受傷。」

  「哎，誰讓我用凡人之軀，行高人之事呢？」白槿薇嘆氣，她這副身體什麼都好，就是沒仙骨。

  陳星海伸手點了一下白槿薇的額頭，一團白色霧氣閃過，滿意點頭：「嗯，積了點功德，你的仙氣逐漸多起來了。假以時日，就可以和我一樣使用法術了。」

  白槿薇愁眉深鎖，她本不需要回來，為的不過是心底那一抹不甘和恨意，可如今，事情背後的真相似乎和她想的不一樣。

  陳星海一副看穿一切的表情：「我不喜歡邢鴻朗，你這次住院，他有來看過你一次嗎？」

  「還有，有些人，如果忘不了，就去面對吧。」

  白槿薇愣愣看著陳星海，印象中，每次她心有迷茫，解惑的都是陳星海。

  「師傅，你到底什麼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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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星海笑了：「等你迫切想知道的時候，自然會知道的。」

  陳星海離開白槿薇的臥室，白槿薇一飲而下熱牛奶，衍生出困意來。

  不周山的惡劣環境，和九霄雲外是沒法兒比的。不僅沒有瓊漿玉露，連正常的食物都沒有，只能摘樹上的果子，拔地上的野草充飢。

  白槿一直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難道天生為植物是錯，苦心修煉成人形也是錯嗎？她從未怨恨過司辰，畢竟是司辰救了她。可是，先得到溫暖溫柔，再被拋棄的滋味，真的很不好受。

  白槿抱著好好修煉，一定可以從妖變成仙，早日與司辰團聚的信念，一天天堅持下去，直到半個月持續大雪。

  白槿走了好久好久，快到山洞的禁區前，都沒能找到一口吃的。看著山洞口的結界和天兵，白槿忽然覺得，自己都不如被關押的三界生物，好歹他們有人投喂，不似她這般孤苦無望。

  幽深不見邊際的密林，是白槿最後的希望。為了安全迄今，到不周山的半個月，白槿從未踏足危險地帶，僅在一眼能看到底的平地遊蕩。

  可是，腹部的飢餓感告訴白槿，再不賭一把，只怕連命都沒了。白槿前腳剛踏入密林，就感受到無數未知的氣息。越是荒涼無人煙的地方，越是妖精怪獸的聚集地。

  走了兩步，前方傳來激烈的打鬥聲。白槿貼著大樹，悄悄上前，看到一黑一白兩個不明生物，正在激烈廝殺。

  周遭的一切地動山搖，難怪沒人阻擋白槿前進的道路。黑色怪獸很快打贏白色怪獸，揚長而去。

  白槿微微顫顫上前，想看看白色怪獸的情況。如果她沒記錯，剛才的黑色怪獸是禍斗，仗著火神依附，四處危害生靈，引起火災無數。能和禍鬥打架的，該是好的怪獸吧。

  白槿剛靠近，白色神獸勉力睜眼，露出警告的意味。白槿不知如何和怪獸溝通，裝著膽子摸了摸毛茸茸的下巴。

  「乖，我是來幫你的。」

  怪獸不知是放下戒備，還是沒力氣掙扎，不再嘶吼。白槿很快摸索到致命傷，在靠近胸口的位置，仍在往外汩汩流血。再這樣下去，只怕必死無疑。

  白槿已經餓到暈厥，還是本能地想救他，使出最後的法力，輸入到創口處。等止住血，白槿再無體力，栽倒在冰天雪地里。

  再醒來，白槿只覺得被溫暖包裹。正值白天，白槿看清了怪獸的樣子，是一隻擁有羽翼的白色獅子。白槿被雪獅護在身邊，輸送溫度，否則，早凍死在雪中了。

  「咕嚕嚕——」白槿的肚子響得不合時宜。

  雪獅聽懂了，立馬用爪子挖地，很快，埋藏的果子出現。

  「這是你悄悄藏起來的？」白槿驚喜，擦拭了果子就啃。

  雪獅看著白槿，一臉乖巧溫順，不時用頭蹭蹭白槿。就這樣，一人一獸在不周山彼此陪伴，一起修習水系法術，靈力得到了很大提升。

  「小獅子，等我修好法術，攢好功德，從妖精變成神仙，就讓你當我的神獸，好不好？」白槿每每說這番話，勉勵偶爾偷懶的雪獅。

  雪獅最喜歡冬天的夜晚，不周山剛好能看到漫天繁星。白槿嫌冷了，就依偎在雪獅的懷裡，一起抬頭欣賞夜空。

  「小獅子，你看，這漫天的星海，亮晶晶的，和你的眼睛一樣。我就這麼一直叫你『小獅子』也不太好，等有朝一日你成人形了，便叫『星海』吧。」白槿拍了拍小獅子的腦袋，後者似乎聽懂了，眨了眨眼睛。

  白槿薇驀地睜開眼睛，一滴淚自眼角滑落。披上外套起身，來到視野開闊的陽台，仰起頭，是星光閃爍的夜空。她好像明白了，為什麼星海對過去絕口不提。

  「小獅子、星海、師傅……」白槿薇釋懷一笑，原來今生遇到的人事物，都是前世的因果罷了。

  自從修習玄術以來，白槿薇關於前世的夢境時斷時續，但都是以她為第一視角，她不清楚後來的小獅子發生了什麼，何以成了今生的陳星海。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她出身就戴著的白色翎羽，就是星海身上的，星海一直在守護著她。

  從明天起，她該如何面對星海呢？

  白槿薇不知道的是，同樣無眠的，還有住隔壁的星海。星海勸說白槿薇的那番話，何嘗不是在勸說自己？

  他嘗試過忘記、放下，終究懷念千年修行中的那份溫暖。不周山那短短的十年光陰，就像掛在星海旁的月亮，照亮了他冰冷的一生。他實在懷念，白槿依偎在他懷裡的時刻，哪怕小小的身體很冰冷，整個人也從內而外散發出一股強大的力量。

  星海當年一直不敢說，他的修為已經很高，比白槿成人形還要早，可是，以神獸的形態出現後，他竟再也不好意思以人形出現在白槿面前。一來，他怕彼此拘束；二來，他聽到白槿夢中喊過無數次「師傅」「司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