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一線生機

  若想解其咒，便只能用另一道無解之咒化解。

  柳輕爻捧著古籍去找了柳夫人。

  看完後，柳夫人沉默了好半晌，直到柳輕爻喊她：「娘。」

  「嗯，我知道了，這陣子辛苦你了，這事我會考慮，你抓緊練功，不要怠惰了。」

  從柳夫人的神色中柳輕爻能看出來她這件事的為難。

  最後她一掀裙擺跪倒在地：「娘，我知道您為難，可這是咱們現在唯一的法子了。」

  「試試看還能有一線生機，但若不試，我們就只能等死了。」

  妖狐之咒已然是無解，柳輕爻也知道若是再加一道詛咒，若是不成功，那麼就會更快加劇柳家的覆滅。

  「娘，爻兒願以身試法，這道詛咒便讓我來完成吧！」

  柳輕爻說完，柳夫人眼眶泛紅地看向自己的長女：「胡鬧！你是我們柳家下一任家主，你以身試什麼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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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這話，柳輕爻苦笑了一聲：「娘，柳家沒了我還可以有別人，若是此咒不解，柳家終究是要覆滅。」

  若是柳家都沒了，那時候還遑論誰是家主呢？

  柳夫人最後閉上眼，語氣嚴厲：「你別想了，這事我自有打算。」

  她說這話也並不是騙柳輕爻的。

  能當上柳家家主，柳夫人也不是心性軟弱之人。

  當她看見古籍上的解咒之法時心裡就已經有了打算。

  無解之咒，下咒之人必需怨念仇恨到達了頂峰。

  光是這一個條件，就不可能出現在她們擁有正念的修道之人身上。

  但——

  現在能救柳家的或許只有芙心了。

  柳夫人閉上眼，兩行清淚流下，她臉上的無奈心痛之色瞎了眼的柳芙心看不見。

  「芙兒。」

  柳夫人沉住氣，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變得平靜。

  搬回縣城已經不少時日了。

  別人的日子過得怎麼樣柳芙心不知道，但她的日子卻日復一日變得難熬。

  眼睛徹底瞎了的她甚至分不清白天黑夜，就那麼沒日沒夜地躺在床上。

  柳夫人看向從前嬌俏可人的小女兒。

  眼珠被妖狐硬生生地挖出，剩下了兩個窟窿。

  被折斷的四肢也以詭異的弧度擺放著。

  原本那頭青絲如瀑的長髮也因為不方便打理剪短了，癱瘓在床每天只能躺著，連頭都磨得看見了白森森的頭皮。

  聽見柳夫人的聲音，柳芙心忽然情緒激動起來，咿咿呀呀地叫著。

  沒人知道她說什麼，每天來伺候她的下人也嫌棄她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可柳夫人是她的親生母親。

  她生了兩個女兒，其實平日裡她對寄予厚望的長女嚴厲，更偏愛小女兒。

  私心裡也覺得家族的資源更多地給了長女柳輕爻，而不用擔起家族重任的小女兒她更為放縱，想著她只需要活得自在就行。

  可她也沒想到，正是這樣的舉動，卻造成了別樣的誤會。

  就算是偏愛，因她本身家主的身份她也無法表現得太明顯。

  她對長女的嚴厲被小女兒誤會是看重，而對她的放縱卻讓她以為自己是無視了她。

  等柳夫人發現這一點時好似已經晚了。

  從小教育嚴苛，她為了家主的顏面也並未做出任何解釋，想著小女兒只是年紀小，等再長大些就能明白她的苦心。

  只可惜，她已經無法看見她長大了。

  現在想想，她姊妹倆其實年紀也就只差了那一盞茶的功夫啊......

  「芙兒，我知道你怨我。」

  柳夫人伸手摸了摸女兒的臉頰。

  「可是你為什麼那麼不懂事呢？凡事都要去跟你長姐爭搶。」

  「你們是一母同胞的姐妹，我器重你長姐，那是因為你長姐雖和你同一天生辰，但她卻比你懂事太多。」

  「就像是這次，若不是你惹下大禍，咱們柳家也不止於此！」

  柳夫人壓低嗓音，怕露出聲線中難過的情緒。

  隨著她的話越說越冷漠，躺在床上的柳芙心驀地瞪大了眼，沒有了眼珠子的她扯動著眼眶的肉，看起來面目猙獰。

  此時她的心裡怨恨到了極點，但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現在知道怪她了？

  可是明明就是娘親自己教誨的，說她們驅魔世家跟妖邪勢不兩立。

  要視斬妖除魔為己任。

  她那麼努力地將所有規矩都記在了心裡，想要超過柳輕爻，做到比她優秀，好讓娘親多看自己一眼。

  可現在呢？！

  明明是柳輕爻放過了那隻狐妖才害得她淪落成現在這樣！

  看著小女兒滿臉憤恨的表情，柳夫人的指甲都深深掐進了掌心裡。

  可她卻像是感覺不到那疼痛似的，用冰冷的語氣繼續說。

  「還好當初我先生下來的是你長姐，否則要是你這樣的性子，我柳家就前途無望了！」

  一句句傷人的話喋喋不休地落在柳芙心耳朵里。

  她心中對於柳輕爻，甚至最後對於柳家的怨氣也越來越重。

  憑什麼？

  為什麼要那麼對她？

  如果那麼厭惡她，為什麼當初要將她生下來？！

  為什麼她要和柳輕爻是雙生子？

  憑什麼她要一輩子都生活在柳輕爻的光芒陰影下？

  她也是柳家小姐，難道就因為晚出生那一會，她就活該給柳輕爻當陪襯嗎？

  心中的怨念越來越強大，到最後柳芙心甚至像是失去了理智。

  在她心志和情緒到達崩潰邊緣時，柳夫人攥緊了手中的匕首狠狠朝著柳芙心扎去。

  這一刀並沒有落在她的要害上。

  「芙兒，為了不讓家族蒙羞，你原諒我。」

  「你犯下的事已經傳了出去，若是柳家不能給個合理的交代，以後你長姐家主這個位置就坐不穩。」

  「為了你長姐，為了柳家，芙兒，你別怨娘親。」

  柳夫人每說一句，那匕首就在柳芙心身上狠狠割下一刀。

  她閉著眼不敢看女兒的表情，但此時的柳芙心連掙扎的念頭都沒了。

  滿心滿腦都充斥著柳夫人那一句句為了柳家，為了柳輕爻......

  「咯...喝喝...」

  沒了舌頭，柳芙心連笑聲都變得模糊古怪而含糊不清。

  她扭頭轉向柳夫人的方向，那雙只剩下骷髏的眼眶也像是透出無盡的怨恨。

  為了保住柳家？

  不、她沒能得到的，柳輕爻她也別想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