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你阿娘刀練的不好,又不想你知曉
2024-09-20 13:44:13
作者: 蘇二十六
六年後,齊國邊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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笪禮騎著馬,遠遠便瞧著軍營前坐著一個綁著娃娃頭的小孩子,低著頭手中捧著本書看得認真,都沒發覺來人,走近了下馬方才瞧見看的是兵法,一時忍不住笑了:「看得懂嗎?」
孩子抬起頭對上是笪禮,顯然很高興的樣子站了起身:「笪叔。」
笪禮點了點頭,就手將他撈了起來抱著,一面問道:「不在房裡頭,跑到這處坐著幹什麼?」
小孩子連忙舉著書生怕窩著,另一隻手摟住了眼前的人:「我阿娘說笪叔這幾日想是就要到了,我就在這兒等著,這樣笪叔一來就能先見著我,沒得又跑去與阿娘說話,到時候又見不著。」
「好小子。」笪禮將他掂了掂,悶聲道:「高了,好像又長壯了些。」
「我吃得多,睡得早。」孩子頗為得意的樣子:「笪叔,你上回教我的刀我都練了的,不過我阿娘說我手上不穩,又不肯教我。」
笪禮哦了一聲,低聲道:「你阿娘刀練得不好,又不想你知曉,自然不肯教你。」
「那笪叔你快幫我看看,要不然我阿娘就叫我跟著她練飛鏢去了。」孩子小大人似的咂了咂嘴,掙扎著站了下來,小手拉起笪禮的往軍營裡頭走,一路兵士見到笪禮皆是一俯身,一聲軍師叫的恭敬,笪禮微微頷首,亦皆都正色看了回去,孩子也跟著揚起下巴,頗有幾分狐假虎威的意思。
待許安安練兵後回到營帳時,天色已然擦黑,見到笪禮坐在自己帳內自顧自的已然燒了壺茶水,熱氣裊裊,並不意外的樣子走上前,接過笪禮遞來的茶水茗了一口,燙得直伸舌頭。
笪禮見狀忍不住蹙了眉:「慢些喝,特地帶來的茶葉,這般牛飲,倒叫你浪費了。」
「叫你費心,還特地帶了來,只是很不必,我們這兒粗杆子茶葉也是好的,明兒叫你嘗嘗。」許安安吹了吹方才又茗了一口,轉而問道:「幾時到的,怎麼也沒叫人去告訴我?可是又叫許栓栓那小子纏著你會兒?」
「談不上,知道你再忙,便不好打擾,左右也不過等著。」笪禮放下茶盞方道:「栓栓刀練得很好,我下午瞧了,手腕上有力氣,想是比你都要合適許多,因而你很不必非得叫他跟著你學飛鏢。」
「那我這一手的飛鏢豈不是後繼無人?」許安安豎起眉毛很是不滿:「你要想教就耐著性子好生教你自家兒子去,許栓栓這小子不就是覺著飛鏢太過女兒家了?等著我改日裡閒暇了好生收拾他,你別管。」
笪禮失笑,也不好多說什麼,很是覺得眼前的許安安當真與許忠有過之而無不及,但是她自個兒似乎並不覺得,當下也不好多言,總歸日後有的是時候,一時從懷中掏出一封書信遞了過去:「五公主讓我帶給你的。」
「多謝。」許安安接過信時動作一頓,抬頭看了過去:「你們……都好?」
「你們是指我還是五公主?或者……還有旁人?」笪禮微微挑眉。
「你怎麼想都好。」許安安臉色一沉,一面打開信一面咕噥道:「你這是如今同五公主在一塊兒待得久了,怎麼學得這樣油嘴滑舌的?」
笪禮很是坦然:「也或許是跟旁人相處得久了,難免學到幾分,畢竟五公主並非這樣的人,她不大愛聽那些個甜言蜜語,所以我也很不必學得油嘴滑舌,用不上。」
許安安一愣,垂著腦袋竟沒反駁,當下心知肚明他所說的那個人是誰。
笪禮笑意微斂:「你們……還是連封信都沒有?」
許安安失神了一瞬,隨即點了點頭:「我能從你的口中知道他過得很好便足夠了,他若是與我一般,也很能從旁人的口中知曉我過得如何,要那些個勞什子做什麼。」
笪禮暗自嘆了口氣,攥緊了拳頭輕聲道:「聖上下旨,大皇子勾結北安,證據確鑿,已然下旨落獄,雖還未定罪,只是已然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許安安一愣,猛地背過身子良久都沒有說話,好半天方才輕聲道了一句,強忍著的顫抖:「他做到了。」
笪禮看著許安安的背影並未上前,只是點了點頭道:「回去吧,他在等你。」
「我……」許安安猶豫了一下轉過身時,顯然是強作鎮定的模樣兒:「我這邊還有些事情,怕是……」
「這可不是我認識的許安安。」笪禮輕聲打斷。
「許安安早就變了,只是這處天高地廣的,沒人能注意到罷了。」許安安開口時多少添了幾分自嘲。
明明是想要回去的,明明很希望能趕緊見到那個人,明明剛到這兒的時候每天晚上悶在被子裡頭掉眼淚,想著他在做什麼,是不是跟她一樣在想著他。沒有人知道她一直以來都在等著這個消息,等了好久好久。可是當真到了這一日,她打心眼兒里卻是沒來由的覺得害怕,或者說是擔心。
這些年按照二人的約定,他們之間從未通過任何的書信,零星的消息也是近兩年笪禮京城和邊境兩邊跑時方才得知的,甚至剛剛開始的時候許安安聽到笪禮想要提及齊昱,站起身便會離開。
笪禮先前不明白,畢竟就連齊昱也是如此。
後來有一回二人喝了酒,許安安慘白了臉色咕噥著叫齊昱的名字,說很想他,可是不敢想,怕想了就會忍不住快馬加鞭地回京,那樣他們做的所有努力都要白費了。
她知曉他被皇帝放出來之後進了朝堂,同其他皇子一般為皇帝做事;
她知曉他從一開始時常被皇帝斥責,到如今能夠獨當一面站穩腳跟,成了人人口中稱頌的六王爺,很是勤勉,亦懂民心;
她知曉他一定很不容易,成了他曾經最是不屑的那種人。
可是她不知道他是不是歡喜。沒有開個點心鋪子,沒有去做那個點心鋪子的老闆,他是不是會覺得惋惜,她有時候會覺得後悔當日拒絕了他的心思。但是他應了她的,有朝一日會接她回京,而她也會拼了命地去做她想做的那些事情,互不干涉。
這六年,他們似乎都沒有食言。
但是此時此刻,可能是近鄉情怯,許安安竟不知該如何面對。
笪禮心下瞭然,只正色道:「京城還有許多事情,我三日後就要回去的。五公主讓我告訴你,她給你預備了青梅酒,慶功。」
第一日,笪禮一日未見許安安,就連許栓栓都沒瞧著。
第二日,亦是如此。
第三日,笪禮用了早膳後便讓人備好馬,方出了大營,便見許安安坐在馬車上挑開帘子,一旁許栓栓也跟著探了個頭,叫了聲笪叔。
笪禮一愣,隨即又是瞭然的樣子,心下安穩了不少:「都準備好了?」
許安安點了點頭。
許栓栓則是揚聲道:「差不多吧,有點兒倉促,但是吃的喝的都帶上了,阿娘說我是最要緊跟著的,旁的也沒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