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在王府為奴為婢,倒不如在這青樓自在
2024-09-20 13:33:42
作者: 蘇二十六
「不敢,只是王妃來得早,這會子水還涼著,怕是要王妃等會子。」
「無妨,今日本就是為來見姑娘,自然有的是空閒。」
綠染側身將許安安迎進內室:「那王妃裡面請吧。」
許安安頭一回來這樣的地方,雖表面想做出極鎮定的樣子,但難免還是沒忍住,很是沒見過世面地四下張望了一番。
綠染的房內裝飾簡單,床帳用的綠色搭著金色淺紋,門帘上的輕紗亦是碧綠的顏色,隨風輕揚,叫人眼前一亮。也不知熏的什麼,鼻翼間隱約的花草味道亦是莫名的叫人心安,比起方才外頭極濃郁的脂粉香,這處顯然格格不入。
然叫許安安定住目光的,則是放在架子上的一隻玉盤。
許安安曾在齊昱那處見過,因著上頭刻的花紋繁複很是精巧,難免多看了兩眼。方才沒注意,這下瞧著,這玉盤很是被放在這房裡最是顯眼的位置。
「那是王爺送給奴家的,說是極配奴家這房裡的綠帘子,撩下帘子時隱隱會有光亮,很是好看。」綠染端著水小心將其坐在爐子上後落座,一邊輕聲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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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我說瞧著眼熟。王爺自來眼光都極好,綠染姑娘確是很配得綠色。」許安安緩緩收回視線莞爾開口道:「方才那老鴇說姑娘已然有主兒了,不接客,這主兒說的可是王爺?」
「是,王爺已然將奴家的身契買下,因而奴家現下雖人在此處,但已然算不得是伊春閣的,自然不會為伊春閣接客。」綠染並不遮掩,反倒坦蕩。
許安安點了點頭落座:「既如此,姑娘大可以離開,為何還要在這裡?」
「奴家自幼與家中父母走失,後便被人賣到此處,除了會彈琴唱曲兒,其餘並沒什麼精通的。女兒家在外謀生本就極難,奴家並不知道若是離開這裡還能去哪兒,又能做什麼。如今奴家每日裡在此處彈琴唱曲兒,也能得些賞錢傍身,加之有六王爺的名頭,雖在這樣的地方,但旁人也不敢對奴家怎麼樣。」
「那……姑娘就沒想過進王府?」
「在王府為奴為婢,倒不如在這青樓自在。」
「姑娘既得王爺青眼,進王府如何會是為奴為婢?或許……依著王爺的寵愛,抬了妾室也未可知的,到時候自比得如今更痛快些。」
「自奴家被賣到這處的第一日,這青樓女子的名兒便丟不掉了,就是贖了身契也是如此,哪怕是尋常人家想納奴家這樣的女子都要顧慮些,更何況是皇家。」
「那樣多的青樓女子,王爺都沒給她們贖身,偏偏是綠染姑娘。想來綠染姑娘在王爺心中自是有些不同。」許安安微微一頓,定了心神細細觀察綠染的神色:「一哭二鬧三上吊,女兒家總有些叫男人家拒絕不了的法子不是。」
綠染並未迴避許安安的眼神,甚至更為直接地看了回去:淡淡道:「王爺雖不在乎,卻也不喜歡那些。更何況奴家若果真是那樣的人,想來王爺當日也不會願意為奴家贖身了。」
許安安閒話家常,綠染不卑不亢。
若說許安安方才言語間不無敵意,甚至來前就抱著想要看看這姑娘性子如何的心思,因而也做好了準備,她若飛揚跋扈自己又該如何對齊昱眼光十分失望的同時,一招制敵不落下風。然此時與綠染幾番下來,雖知綠染大可以做出這般不在乎的樣子哄騙自己,只是卻不願將人想得過於卑鄙,因而已然是卸下偽裝。
「對不住,方才我的話或許有些不大好聽,你多包涵。今日前來,確是想好生瞧瞧傳說中六王爺每日流連青樓所為的人,如今看來,不虛此行。」
綠染微微一笑:「不敢。剛巧,奴家也想看看六王爺八抬大轎娶進王府的女子。」
「那咱們也算不謀而合了。」許安安頷首道:「只是我方才的話也並非全然無心,總歸想多嘴再問姑娘一句,姑娘可是心悅於王爺?」
「綠染心中確是對王爺有意。」綠染微微一頓,抬首道:「可王爺對奴家卻並未有這樣的心思,只因外頭的謠言王爺自來不大在乎,但能因此讓奴家日子稍微好過些,王爺便也默認了。奴家與王爺相識幾年,王爺從未碰過奴家。若說奴家能三生有幸與王爺結識,許是還要謝自小被打被罵方學會的一手琴藝。如今看來,倒也不辜負。」
許安安一愣,訝然道:「你的意思是……王爺每回來這兒,只是聽琴?沒……旁的?」
「只是聽琴。」綠染一字一頓:「奴家自知身份低微,只是也有些可笑的骨氣,自來賣藝不賣身,為此也受了不少打罵。後來有幸遇到王爺,亦有自知之明,雖心慕於王爺,卻不敢有想進王府的想頭,更不敢妄想沾染上王爺。」
許安安語塞,失笑道:「你這麼說起來倒顯得我很是不堪,極是像那得知丈夫在外有什么小九九,前來鬧事兒的。」
綠染垂首,語氣中不無恭敬:「便是如此,奴家好像也不冤枉。只是王妃願意聽奴家一言,便是王妃您的仁慈了。」
許安安自覺坦然,只是面對綠染更為不遮掩的樣子,反倒生了幾分倉皇而逃的意思,訕訕笑了笑起身道:「今日打擾綠染姑娘了,我先走了。」
綠染起身,將茶盞雙手遞給許安安:「茶煮好了,您還沒喝。」
許安安伸手接過,低頭茗了一口方道:「多謝姑娘。」
「王妃。」綠染低頭看著放在桌上的茶盞,忍不住叫住已然轉身的許安安。
「嗯?」
「綠染不敢欺瞞王妃,曾有過想進王府的念頭。榮華富貴,哪怕受些委屈也好,畢竟一輩子再是不必為生計發愁。但如今得見王妃,方知道能與六王爺那樣的男子比肩的該是怎樣的女子,綠染羞愧。」
許安安很是討厭那些個站在高處用鼻尖兒看人的,今日卻平白生出幾分這樣的意味,然聽得綠染這樣說,卻還是忍不住回過頭道:「這話雖不該是我來說,只是你我都是女子,我很佩服你的氣節,若是我與你一般,或許並不一定比你做得更好。因而你並不必覺得羞愧。反倒是我,今日得見姑娘,榮幸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