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最年輕的狀元郎
2024-09-20 12:33:38
作者: 折春一枝
周嘲道:「周某如今早已不在朝廷做事,徐大人不要再喚我周大人了。」
他頓了下,「至於當年的事情,徐大人也不必在意,周某心意已決,誰都攔不住的。」
徐丘訕訕道:「那也是。」
紀玄忍不住嗤笑出聲。
徐丘想起,木槿剛剛一過來就叫周嘲周夫子,便轉過頭,問紀玄:「那你們又是怎麼認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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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玄煩了白眼,沒好氣道:「走了背運,就認識了唄!」
周嘲輕笑了一聲,笑聲涼絲絲的。
木槿在旁邊拽了拽紀玄的袖子。
紀玄耐不住木槿的擔憂地看著他,這才收斂了一點,臉上浮現一點虛偽的假笑。
他對徐丘說道:「周夫子是別山書院的夫子,我是別山書院的學生,自然就認識了。」
徐丘用膝蓋想也知道,紀玄這種臭脾氣的紈絝子弟在書院是個什麼樣子。
其實別山書院那麼大,那麼多人,同在一個書院也未必能認識,但他們二人認識,自然是調皮搗蛋的學生做了什麼讓老師抓住了。
怪不得紀玄一見到周嘲就臭著臉,好像周嘲欠他幾萬兩銀子似的。
提起怎麼認識的,要不是那小丫鬟拉他,紀玄連話都不想好好說話。
徐丘心中覺得好笑。
他小時候不好好讀書,紀玄這小子比他還不好好讀書,他起碼面子上還不會如此給老師甩臉子。
算了,不好好讀書,就紀玄如今這一身功夫,即便不靠紀家,他也不愁出路。
文武占一樣就行了,哪有人能文武雙全,孩子年紀輕輕,武功練到這個地步,已經是難得的少年天才了,還能指望紀玄這小子再考個狀元郎不成?
認識了這麼些日子,不知不覺間,徐丘沒發現,自己現在已經將這位生死之交的後輩,當做自家小輩來看了。
濃濃的藥味飄過來,混雜著城西各種魚龍混雜、亂七八糟的臭味,穿透徐丘戴著的面衣,鑽進徐丘的鼻孔。
城西是受瘟疫侵害最嚴重的地方。
徐丘問:「不聞,你應該在城西來了不少天了吧?」
不聞是周嘲的字。
周嘲,字不聞。
周嘲少時顛沛流離,輾轉多家為奴。
他年少時經歷過的譏諷與嘲笑不知凡幾,後來有一個鍾靈毓秀的女孩子給他取了個字——
不聞。
周不聞。
希望他能聽不見外界的嘲笑,即便聽見了,也不會放進心裡去,亦希望他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走自己的大道。
徐丘見他走神,又喚了一聲,「不聞?」
周嘲這才回過神來,「怎麼了?
徐丘看著不遠處戴著厚厚面衣,遮得嚴嚴實實的幾個正在煎藥的人,問周嘲:「你覺得這次疫病可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周嘲壓低了聲音,「徐大人可還記得十五年前,漳州那場瘟疫麼?」
徐丘點了點頭。
周嘲幽幽感慨:「同今日情形頗為相似啊。」
徐丘目光一頓,「瘟疫相似不對麼?」
周嘲道:「大多數情況下,每次爆發的瘟疫即便類同,但也不會完全一樣。」
「因此,每次治療的方案也會不同,所以每逢大疫,太醫們才會為此頭疼不已。」
徐丘想到了他從泊之那兒拿過來的藥,用在紀玄和木槿身上,明明是完全對症的。
尤其是紀玄,病得那麼重,第二日就可以下床了。
他不懂醫,也沒經歷過瘟疫,不知道這原來是不對的。
泊之為十五年前那場瘟疫研製出來的藥,這場瘟疫竟然是完全可以用的。
這場瘟疫同十五年前那場是一樣的。
周嘲又道:「當然,周某所言,也只是大多數情況,這其中也存在不少的個例。」
周嘲除了搞死高家那件事以外,剩下的任何時候,一向都是謹慎的。
他既然如此說了,那最少就是有九成把握了。
更何況,徐丘記得,這位年少經歷頗為坎坷狀元郎,原籍就是漳州,是漳州大疫的親歷者。
徐丘神色嚴肅起來,道謝:「多謝不聞的提醒了,我會留意的。」
周嘲頷首,便又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忝縣的大疫與當年的漳州大疫到底有沒有關係?
誰也說不清,但二者的的確確十分相似,甚至相似到了,當年的藥方今日用來完全對症的地步。
以周嘲的心計,自然能看得出來,這麼短的時間,京師的太醫就能找到完全對症的藥方,自然是因為沿用了之前的藥方子。
……
徐丘不懂醫,在城西待著也無甚事可做。
三人轉了一圈便一起回去了,
回程的路上,
紀玄向徐丘問起蘄州高家。
蘄州高家並不算什麼大家族,紀玄遠在臨安,自然沒有聽說過。
徐丘道:「是田家的一門遠親,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但是高家經商有些家財,又會鑽營,討了田國舅的歡心,所以在蘄州當地勾結官府,偷稅漏稅,囤積了不少財富。」
紀玄心道,怪不得周嘲嚴辦了高家的案子,會為此丟了烏紗帽。
紀玄問徐丘:「周嘲與高家有仇?」
徐丘撓了撓下巴,「約摸是吧。」
紀玄挑了下眉,頗為好奇:「什麼仇?不惜丟了官帽也要搞死對方?」
「這我哪知道,要不你問問你周夫子去?」徐丘斜眼不懷好意地笑。
紀玄罵道:「滾——」
「氣什麼,難道不聞不是你夫子?」
徐丘拍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道:「年輕人還是要尊師重道一點,不要這麼心浮氣躁。」
想起當年意氣風發的周大人,徐丘也有些遺憾,感慨道:「我也沒想到他竟然會到別山來,在別山當一個小小的夫子。」
說到這裡,徐丘一頓。
可是不當夫子又當什麼呢?
周嘲為了滅高家,不惜得罪田國舅和皇貴妃,即便周嘲年輕有為,能力卓越,如今田家一手遮天的朝堂上,哪裡還有周嘲的容身之地呢?
但是徐丘還是會覺得可惜,這可是本朝以來最年輕的狀元郎,即便算上前朝和前前朝,近幾百年的歷史上,這也是最年輕的狀元郎。
二十歲的狀元郎,能有幾個啊?
徐丘搖搖頭。
可惜啊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