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大過年的，吵什麼啊！

  十年前，齊宮裡有美人玉氏，在除夕家宴上一舞艷驚四座，那前奏，便是此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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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成翊慢慢放下酒杯，坐直了身體，半是期待，半是憧憬地看向前方。

  清脆如涉水踏歌的前奏剛一結束，緊接著就是一陣琴音聲，在佩玉鳴鸞中，一蒙面舞姬翩然而至。

  舞衣、舞姿，都與當年那出舞別無二差。

  在場有見識過那場舞的人，都是低低地一聲驚呼。

  這該不會……是太后吧？

  玉美人當年絕世一舞，跳在了老皇帝心上，專寵一月，隨即三月後傳出有孕的消息，晉封昭儀。

  諸人心思各異，都在猜測太后竟然會在除夕家宴獻舞，這是為了什麼？

  前些日子剛召封了大批面首，如今又在宴會上做獻舞這種諂媚之事，太后往日的端莊持重哪裡去了？

  只有齊成翊看著蒙面女子扭動的腰肢，臉一點一點地黑了下去。

  沒有人會比他更了解玉嬈錦身體的每一處細節。

  這不是玉嬈錦。

  太后在玩什麼把戲？

  齊成翊復又端起了酒，乾脆地一飲而盡，抬手倒酒，低頭間，那舞姬竟然已經飛身至了齊成翊跟前。

  舞姬微微仰頭，與齊成翊四目相對。

  齊成翊彎起了唇角，正要抬手扯去那舞姬的面紗，舞姬卻向後一退，飛出幾米。

  這舞姬，會武功。

  齊成翊來了興趣，分明這女子的腰身看起來不像是練家子，他自御座上一躍而起，跳入場中，和舞姬共舞。

  舞姬不讓齊成翊靠近自己的臉，最多只有雙臂的觸碰。齊成翊跳舞十分有男子的力道，和舞姬的柔媚相輔相成。

  這至柔至剛的舞蹈，世間僅有。

  齊成翊怎麼會被一個舞姬玩弄，達不成自己的目的。他一個翻身，成功在她面前做出了假動作，右手將她抱入懷中，左手卻輕輕扯下了舞姬的面紗。

  ——韓玲媛。

  「太后駕到！」

  玉嬈錦姍姍來遲。

  眾人起身，向她致禮。

  「平身。」玉嬈錦的聲音不大，甚至可以說得上輕柔，但就是莫名地讓人覺得有威嚴。

  玉嬈錦走向宴會的席位，路過齊成翊和韓玲媛，停下腳步。

  「恭喜皇帝，喜得佳人。」

  齊成翊的懷裡還抱著韓才人，玉嬈錦瞧著，笑意濃郁地挑眉。

  齊成翊點了點頭，覺得玉嬈錦這個笑容，特別有味道，乾脆將韓才人抱的更緊了，一臉挑釁地看著她。

  「多謝太后，親賜舞衣。」

  「皇帝喜歡就好。哀家年紀大了，也想早點含飴弄孫，承歡膝下。」

  玉嬈錦笑容變淡了，正準備轉身離開，齊成翊突然抬手，扯住了她的袖子。

  「皇帝何故？」

  齊成翊鬆開了韓玲媛，一雙眼只牢牢地盯著玉嬈錦：「太后以為，太后給的禮物，朕該如何處理為好。」

  「既是禮物，自然該憑皇帝的心意做主。」

  「那就，晉韓才人為婕妤，年後侍寢。」

  齊成翊說話的時候，不放過一絲一毫般的捕捉著玉嬈錦的表情。

  看她的臉上並沒有齊成翊想要的表情，齊成翊突然又孩子氣地煩躁起來：「太后怎麼不說話？」

  「是不滿意韓婕妤侍寢嗎？」齊成翊追問道。

  「哀家無話可說。不過身為太后，哀家是依律要提點皇帝，對於後宮，要雨露均沾的。」

  「那好。那朕就親領太后入席吧。」

  齊成翊就這樣在眾目睽睽之下，朝玉嬈錦伸出了左手。

  玉嬈錦望著齊成翊的手，久久未動。

  大齊以左為尊，單手迎立，是夫愛妻之禮；而雙手捧立，才是迎父母之禮。

  雨露均沾就雨露均沾，太后也是他後宮的一部分。

  齊成翊這樣想著，那獅子尾巴都快翹到天上去了。

  在場所有的人都屏氣凝神，不敢說話，更有甚者，只低頭喝酒吃菜。

  胡善祥趁著舉杯的時候掩面，一陣撇嘴，可想而知她當時有多尷尬了吧！

  「咳！」

  晉王齊成明咳嗽了一聲，將桌上的酃酒瓶重重地拍在了桌上。

  「這酒不夠喝啊！陛下再賞一壺！」

  「四弟！」

  齊成翊扭頭，只能道一句：「賞！」

  玉嬈錦趁此機會，邁動步子，自己走到了席上。

  「陛下在大事上，可不能再糊塗了。太后終究是太后，是先帝之妻，吾等庶子的嫡母。陛下已經廢了一後了，可不能再重蹈先帝淑妃之禍了。」

  「晉王殿下你什麼意思！什麼叫本宮母妃之禍！」

  親王對面席上坐的是大長公主、長公主們，江夏長公主身為先帝淑妃的長女，當即站起身來，為自己母親說話。

  先帝淑妃原本是先帝的庶母，而後被烝了過來。

  上淫曰烝。齊成明說話，倒也不客氣。

  「先帝淑妃，毒害蕭太后、戕害皇嗣、詛咒怨懟、圖謀後位，陛下連個太妃的封號都不願封，阿姊何必自欺欺人！」

  「你！」江夏長公主被晉王這麼一回懟，當真是無法話可說。

  「晉王殿下的生母，是蕭後的表妹，姐妹共侍一夫，倒也是一段佳話。」榆陽長公主是先帝淑妃的次女，見姐姐敗下陣來，趕緊迎上。

  「好了好了快都別說了！」安王齊成朗出面打圓場，「今日是除夕家宴，大過年的，兄弟姐妹一家人，吵成這樣算什麼！」

  兩位長公主和晉王對哼一句，氣憤地落座。

  玉嬈錦看向殿外，笑意縹緲：「倒是哀家來的不巧了，哀家一來，你們就吵架。以前哀家做皇后的時候，你們就沒幾個服哀家的。」

  「太后這說的哪裡話。」還得是老好人齊成朗，再度出馬，「您是父皇親封的皇后，禮法上的一國之母，又順利成了太后，何人敢不敬您呢？兩位姊姊不過是覺得自家母妃死的悽慘了些也沒個追封有些不甘心，和四弟拌嘴了兩句，怎麼會是太后的緣故呢？」

  齊成朗說完，示意年紀最小的弟弟鄴王齊成鈺趕緊往玉嬈錦那邊去。

  鄴王齊成鈺不過六歲，最是讓人憐惜疼愛的時候，得了二哥的吩咐，立即甜甜地喊了句「母后」，求玉嬈錦的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