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暗潮洶湧 上

  「咳咳……」

  「你…你為何要幫我們？」

  只見原本「空無一人"的角落裡，隨著空氣一陣波動，姐妹兩人隱匿的身形再度浮現而出。

  此時白雪緊緊抱著昏迷的紅雪，明亮的眼睛盯著周房凡的側臉，神情似乎有些不解。

  明明在這之前，對方還是一副冷漠無情的模樣，對於兩人的求助更是完全視若無睹。

  為何偏偏現在卻是願意伸出援手？

  經過這些年的黑暗生活，白雪早已經不像當初在家族中時那般天真純潔。

  她明白，這個世界上，不可能會有人無緣無故對你好。

  因此對方之所以這樣做，必然也是隱藏著某種特殊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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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在她的注視下，周凡臉色卻是沒有任何變化，也沒有要回答這個問題的意思，只是淡淡撇了其懷中的紅雪一眼。

  「現在你還有心情在意這些？"

  「你那個姐姐，可是很快就要死了。」

  聽聞此言，白雪臉色頓變，顧不上再詢問他的意圖，趕忙低頭看向懷中的姐姐。

  果然，不知從何時起，其身體的溫度已經降低到驚人的程度。

  哪怕隔著厚厚的棉被，都猶如抱著一塊冰塊，原本白嫩的皮膚更是變成詭異的青紫色，甚至一點一點乾癟下去，整個人的氣息都開始快速消散。

  光從表面上看，完全就是一具不知道被冰封多久的屍體。

  「姐姐，你醒醒，你快醒醒啊！」

  焦急地搖著對方的肩膀，白雪此時已經慌亂到極致，聲音也帶著一絲哭腔。

  姐妹兩人自小相依為命。

  就算淪落至此，也是對方一直在照顧鼓勵自己，這才能堅持到今天這一步。

  如果紅雪死了，自己恐怕也會立即喪失活下去的勇氣。

  「不用浪費力氣了。」

  「看她的樣子，應該是不久前服用過某種禁丹，再加上一路上都在透支生命力，現在就像是一盞燃盡的油燈，等到最後這絲火苗消散，便是殞命之時。」

  周凡淡漠的聲音緩緩響起。

  雖然對于丹藥他並不理解，但看出此時對方的症狀，倒並非什麼難事。

  「你…你一定有辦法救我姐姐對不對！」

  「求你，求求你，只要你能救她，無論要我做什麼都可以！」

  猶如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白雪眼中帶著一絲哀求，連滾帶爬跪倒在他的腳下。

  見其始終不為所動，當即反應過來，用力咬了咬嘴唇，強撐起虛弱的身體，顫顫微微開始脫起身上的衣物。

  她明白，眼下這具清白的身體，或許已經算是自己最後的籌碼。

  細嫩的雙手環在胸前，白雪嘴唇慘白得沒有絲毫血色，勉強鼓起勇氣直視著面前的男人。

  和在仙賓樓不同，那時候只是為了完成任務，況且身邊還有姐姐的陪同。

  但事到如今，就只剩下自己獨自一人。

  不過只要能夠救下姐姐，哪怕是最後一絲尊嚴，她都願意徹底放下！

  「請…請大人出手相助。」

  說話間，白雪認命一般，緩緩放開雙手。

  「行了，把衣服穿上吧。」

  「本座若是想要這些，當初便可輕易得手。」

  看著那抹雪白在眼前展露無遺，以及白雪那副梨花帶雨的淒涼模樣，周凡頓時無奈搖了搖頭。

  這場面要是被別人看見，估計還認為自己是那逼良為娼的大魔頭呢。

  況且這妮子到底是怎麼回事？

  自己明明都已經暗示到這種地步，怎麼就不肯開竅呢？

  眼見對方連看自己的興趣都沒有，白雪臉上頓時露出深深的絕望，不明白其到底想要什麼。

  就在她愣愣站在原地舉足無措時，角落裡原本應該已經徹底昏死過去的紅雪，手臂卻是突然微微顫動了一下。

  放在其胸前的圓珠，頓時滾落下來，「咕嚕」一聲正好停留在白雪的腳邊。

  「姐姐……」

  看著腳邊的圓珠，又看了看一動不動的紅雪，白雪本就不太靈光的腦袋，總算是清醒過來。

  「大人，此物名為藏天珠，乃是我們姐妹家族流傳下來的唯一寶物，只有用特殊的方法才能催動，有隱匿身形以及氣息的神效。」

  「只要大人願意出手相助，奴婢願意將此物贈與大人。」

  這妮子倒也沒有看上去那麼蠢。

  瞥了一眼再度跪伏在地，雙手恭敬捧著靈寶的白雪，對於其話語中隱藏的含義，周凡自然能夠聽出。

  不過對此他倒也並沒有太在意。

  畢竟對於這件靈寶，自己還真有幾分興趣。

  能讓兩名鍛體境的修士隱匿身形，甚至連自己都沒能第一時間發現。

  這東西的價值，可不是普通的靈兵所能比擬！

  伸手從其掌中取過玉珠，放在手中隨意把玩起來。

  圓珠不過巴掌大小，通體渾圓猶如玉制，握在手中，隱隱還能從中感受到一股冰涼之意。

  和最初的預想不同，本來他還以為這是某件特殊的靈寶，但現在無論怎麼看，上面都完全沒有看到半點人工的痕跡，反而更像是渾然天成。

  嘗試注入靈力，玉珠沒有任何反應。

  神識掃過，也如同空氣一般直接穿透。

  若非這東西現在就在自己手中，恐怕他還真不敢相信，這個世界上居然還有能夠「騙過」神識的東西存在。

  畢竟對於修士來說，神識就相當於「第三隻眼睛」。

  甚至在絕大部分的情況下，神識比眼睛所看到的，反而要更加值得信任以及可靠！

  但現在這東西的存在，顯然有些打破這個定律。

  將玉珠翻來覆去看了個遍，以他如今的見識，居然硬是沒能從中看出半點端倪來。

  「難道是某種天地靈物？"

  看著手中的玉珠，周凡心中若有所思。

  世間無數靈寶，除了人為鍛造的以外，還有極低的概率，在各種機緣巧合下自然誕生。

  兩者孰優孰劣不好分辨，但後者往往會攜帶一些極為特殊的效果。

  就比如眼前這枚看似普普通通的玉珠。

  另一邊。

  見他遲遲沒有動作的白雪，心中不由愈發焦急起來。

  一方面是擔憂自己姐姐的情況，不知道其還能支撐多久。

  另一方面，則是害怕周凡收下寶物卻不守承諾。

  這種事情，這些年來她不知道見過多少。

  但倘若真是如此，她也同樣無能為力。

  畢竟雙方的修為天差地別，自己就像是待宰的羔羊，只能夠聽天由命，期盼著那一絲微不足道的希望。

  好在似乎是聽到了她內心的祈求，周凡隨手拋了拋手中的玉珠，隨即緩緩站起身，在白雪驚喜的眼神中，邁步來到紅雪的跟前。

  神識一掃而過，其體內的狀況頓時盡收眼底。

  「倒還真有些麻煩。」

  撇了撇嘴，周凡稍微有些頭痛。

  禁丹的效果十分強大，畢竟那是能讓一名普通的鍛體境修士，強行提升到開脈境的程度。

  若是換成凡間的說法，幾乎算得上是跨越了「仙與凡」的界線。

  但有得必有失。

  強大的效果背後，所需要付出的代價，也是同樣十分高昂。

  此刻紅雪的狀態，就如同一塊被擠乾的海綿，體內所有的生命本源，幾乎都已經燃燒殆盡。

  如果是換成其他人，估計幾條命都沒了。

  但或許是由於其心底，還殘留著一絲深深的執念，居然直到現在，都硬是強撐著最後一口氣沒有消散！

  對於她這股信念，就連周凡都不免有些動容。

  看著面前乾枯如同屍體的紅雪，略微思索片刻，這才緩緩伸出一根手指。

  在白雪略帶緊張的注視下，只見一滴蘊含著淡淡金光的血珠從指尖滴落，正好落入紅雪的薄唇之中。

  要說有什麼東西，能夠快速補充大量的生命本源，那龍血必然算得上是其中之一。

  畢竟不管是在藍星，還是在這個世界，龍血都被視為等同於靈藥的存在，凡人飲之能夠延年益壽，百病不侵，修士拿來煉藥、煉器甚至是畫符，都可謂是極佳的輔佐之物。

  只可惜。

  如此神效之物，同樣引來無數貪婪的目光。

  結果就是在大肆屠殺之下，龍族的數量越來越少，就連那些體內稍微蘊含一絲龍族血脈的亞種，同樣都沒能倖免。

  直至今日，那些僥倖躲過屠刀的，估計也大多都在荒無人煙的地方苟延喘息，輕易不敢現世。

  雖然自己這是不知道削弱多少倍的「閹割版」，但想來應該也有幾分效果才對。

  實在不行的話，到時候再想別的辦法就是。

  此時在兩人的注視下，紅雪在吞下數滴「龍血」後，身體表面逐漸泛起一層金光。

  如同乾裂的大地迎來清泉，原本猙獰的血痕，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癒合，乾枯冰涼的身體，也漸漸升起一抹紅潤！

  咚！咚！咚！

  直到那顆沉寂的心臟，重新開始有力地跳動，周凡這才收回手指。

  雖然自己這只是「閹割版」的龍血，但其中畢竟蘊含一絲真龍血脈。

  以她如今虛弱的身體。

  如果一次性服用太多，反而可能會引起反面效果。

  「嚶嚀。」

  就在這時，紅雪口中突然傳出嬌細的聲響，緊閉的眼皮微微顫動，最終緩緩睜了開來。

  「姐姐！」

  「嗚嗚…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要是你死了…我…我也不活了……」

  眼見其終於甦醒，白雪眼眶頓時變得通紅，直接撲到對方懷中嚎啕大哭起來。

  「別怕，別怕，我這不是還好好的。」

  看著懷中的妹妹，紅雪嘴角勾起笑容，抬起手掌溫柔地撫摸著她的秀髮。

  雖然剛才自己大半隻腳已經邁入鬼門關，但對於外界發生的事情依舊有著模糊的感知，自然知道對方剛才的努力。

  旁邊看著兩人「如膠似漆"的模樣，周凡撇了撇嘴，莫名感覺自己似乎有些多餘。

  並沒有打擾她們，邁步來到旁邊的窗前。

  此時下方拍賣會仍在有條不紊地進行，但看樣子基本已經快要接近尾聲。

  想來自己此行真正的目標，應該也快要出場。

  當下也是不再多想，重新做回軟椅，默默開始等待起來。

  ……

  ……

  與此同時。

  被震斷全身骨骼的裘萬千，也被手下一路抬回了裘家的駐地。

  雖然已經服用過丹藥，但由於傷勢太重，想要恢復還需要一定的時間。

  但即便能夠恢復，估計也會留下某種後遺症。

  此時那猶如殺豬一般的哀嚎聲，頓時引來無數好奇的目光。

  當看清他的慘狀後，一個個路過的裘家弟子，都不由被驚得目瞪口呆。

  「嘶～難道是我眼花了，那不是裘大少爺嗎？」

  「究竟是哪個傢伙如此大膽，居然敢將其打成這副模樣！」

  「難不成是另外兩大家族的人？」

  「呵呵，不管是誰，反正那人倒是做了一樁好事。」

  「這『殘廢』平日裡惡事做盡，搞得我們在外面行走，都要莫名承受無端罵名，如今落得如此下場，也算是罪有應得。」

  「噓，小點聲，那傢伙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若是被其盯上，你我可就麻煩了。」

  「怕他鳥事…哦，差點忘了，人家確實沒有鳥……」

  此時聽著耳邊那些若有若無的譏諷聲，裘萬千的臉龐因為憤怒以及痛苦，頓時扭曲成一團，恨不得將那幾個敢嚼舌根的傢伙直接碎屍萬段。

  然而此刻他的狀態，連動一根手指都是妄想，因此只能將怒氣全部都發泄在身邊的手下身上。

  「你們這些廢物，本少養著你們究竟有什麼用？」

  「廢物！全都是廢物！」

  「等到本少恢復過來，你們一個個都別想好過！」

  面對那刺耳的辱罵聲，眾手下臉皮不由微微顫抖，恨不得直接將其摔在地上。

  但礙於對方的身份，卻也是敢怒不敢言，只能默默忍受，只當什麼都沒有聽見，快速朝著裘家的議事大廳走去。

  「站住！」

  「家主此時正在會見貴客，沒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闖入。」

  剛剛來到大廳門口，便被數名身穿金甲的侍衛伸手攔下。

  「瞎了你們的狗眼！」

  「居然連本少爺都敢攔，信不信回頭把你們全部剁了拿去餵狗！」

  幾名手下還沒來得及說話，裘萬千的咆哮聲便已經響了起來。

  「這…原來是裘少爺！」

  「您怎麼會變成這般模樣？」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侍衛們面面相覷，看了好半天，才敢確定這個長相酷似「蛤蟆妖獸」的傢伙，正是他們的少主裘萬千。

  「現在沒心情收拾你們，都給本少滾開！」

  「你們這些廢物還愣著做什麼，還不趕快帶本少進去！」

  雖然身受重傷，但那張嘴卻依舊惡毒。

  幾名手下滿臉無奈，只能依言邁步朝著大廳走去。

  見此情景，侍衛們正想要伸手阻攔，但想起對方的脾氣與手段，卻紛紛站在原地不敢動彈，臉上露出糾結之色。

  就這麼耽擱片刻的功夫，他們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大廳內。

  眾侍衛你看我，我看你，最終決定什麼都沒有看見。

  反正想來以對方的身份，家主應該也不會怪罪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