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遠訊
2024-09-20 06:44:13
作者: 看人間
都城皇宮,蕭鼎一人,在龍塌前。
皇上幽幽轉醒,眼神無光,正要開口,卻又是咽喉乾燥,發不出任何聲音來。
蕭鼎將手中的清水,一勺勺的灌進皇上嘴裡,得了水的滋潤,皇上才覺得,舒爽了許多。
「朕,昏迷多久了?」
「回皇上,近半月了,皇上急火攻心,傷了心脈供血,用了些法子才將皇上喚醒。」
蕭鼎說話慢吞吞的,也不知是因為對皇上尤為恭敬,還是因為對如今的皇上,漫不經心。
「朕的暗衛呢?不在了嗎?!」皇上這話,不是對蕭鼎說的。
蕭鼎神色未變,只暗處出來了一個悄無聲息的人,就連行醫多年的蕭鼎,都沒有聽出那人的呼吸聲。
「朕,被困了那麼久,你是如何行事的?!」
皇上心裡頭怒氣重,醒來第一件事,自然是拿人問罪。
那人話還未說,便徑直下跪在地,「皇上恕罪,是屬下失職,皇上被關在裡頭的時候,屬下來不及進去!」
暗衛便是暗衛,被安排慣了,已經沒有了自我的思考能力,皇上一貫是知道的。
原本的怒氣,也是被他的愚蠢給掩埋了。他來不及進去?他進去幹嘛?多一個人,讓人罵?
閉著眼,滿臉不耐煩的揮了揮手,「下去吧!下去吧!去把這些時日的消息都遞上來」
「是!」
把一個人,培養的沒了自己的思想,有好也有壞,壞的就是不知道隨機應變,好的嘛,就是他聽話,極好使喚。
「項將軍回朝了,皇上可要召見?」
蕭鼎一直沒有走,他等著皇上將事情都安排了,便說出這事兒來。宋綾羅說了,他,要表現出無所謂的模樣,要看清楚,皇上的每一個表情,要將他,悄悄引入他們的計劃中去。
皇上猛然掙起,詫異地看著蕭鼎。「他怎麼回來的?」皇上儘量平復自己的情緒,讓自己看起來沒那麼憤怒。
蕭鼎慣不會看人臉色,但是他會聽聲音,一個人,他的聲音波動起伏,總歸是不一樣的,能夠很明顯的表現出,他的情緒來。
這個時候的皇上,他的聲音里,明顯蘊含著極大的怒氣。
「您失蹤那一晚,草民放朱含禮的血液進去的時候,起了濃煙。不知為何,不過半柱香的時間,烽火台就燃了。」話總要半真半價的說,宋綾羅說了,要抱住韓玉,總不能讓皇上身邊沒了他們的人。
既然如此,蕭鼎就只能先發制人了,在這夜深人靜的時候,靜悄悄地將皇上救醒,該說的話,總得他先說,也免得給別人可趁之機。
皇上眉頭緊皺,都城的烽火台,守台將領,可是石重光,那可是自己一手提拔上來的人。
蕭鼎看著皇上陷入沉思,盤算著,皇上對他說的這些話,有幾分可信?
「韓玉呢?叫韓玉進來!」
蕭鼎還未開口,一直守在門外頭的韓玉,已經推門而進了。人都是想活的,能夠有機會活下去,自然是最好。
他聽著蕭鼎說那些話,心裡忽然鬆了口氣,原本還擔心皇上一出來,會拿宋綾羅來說事,如今卻是峰迴路轉,有了轉機。
「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韓玉眼含淚光,似是頗為激動,「皇上,您可算是醒了!」
「朕問你,你手下的人,可有注意項城進城這幾日的動向?都去過哪些地方,與哪些人來往密切?」
皇上陰沉著臉,事到如今,他還沒有懷疑到韓玉。
韓玉略微遲疑,恭恭敬敬地答,「回皇上,項將軍進城頭兩日,都在軍部行走,部署都城防務。第三日,散朝後,守了陛下兩個時辰。出宮後,便徑直去了劉相府,手下人來報,一直待到,用完晚膳才走。」
「這兩日,他在安頓漠北回來的二十萬大軍,目前,大軍正駐紮在都城十公里外,就等陛下醒來,給個指令。」
韓玉是把話說完了,該說的重點,也是一字不落。
只是皇上,眉毛皺成了一團。「你沒有告訴他,狼煙之事有誤?」
韓玉一聽這話,連忙磕頭,「皇上,那狼煙,是否您點的,奴才都沒弄個明白。那晚奴才不過去了片刻,回來便不見了皇上的蹤影,只當是皇上遇險,特意命人點的。」
韓玉略帶哭腔,故作驚嚇。
皇上聽 了這話,才挑了挑眉毛,他向來喜歡詐人,方才那一問,不過就是想要探看韓玉,真假幾分。
「太子那邊,如何了?」
一覺醒來,皇上有太多需要知道的事情,前有狼後有虎,中間還有一個就等著他死,好繼承他皇位的兒子,左右防備,總是操心極大。
「回皇上,太子殿下大敗寧遠,只目前,還一直未曾回都城。」
「那這宮中主持政務的是?」
「是皇后娘娘!」
「混帳東西,如何能讓女人行政?!」皇上頓時火氣四起,一把坐了起來,卻又因身體過於虛弱,又猛然倒在床上。
韓玉被嚇得不輕,如何狼煙之事,都還未曾引起陛下的憤怒,而如今,不過是皇后娘娘垂簾聽政之事,將皇上惹得如此氣憤?
「將皇后請去聽政,是誰出的主意?劉潭?還是六部那幾個人?朕是沒有兒子了嗎?太子是看不懂局勢嗎?為何遲遲不歸?」
韓玉被皇上突然無法掩飾的怒氣驚住了,誰將皇后請去聽政的?宋關雎當初的雷霆手腕,眾人怕是都還記在心裡的,與其讓別人添油加醋的說,傳到皇上耳朵里,倒不如自己先將事情盡數交待了。
「回皇上,請皇后娘娘去聽政的,是宋關雎宋大人的主意。」韓玉故意停頓片刻,看著皇上胸口起伏劇烈,這都是他盛怒的前兆。「宋大人不止是請皇后娘娘聽政,皇后娘娘還在聽政期間,直接罷免了戶部尚書唐大人,暫由宋大人代理。」
皇上依舊沉著一張臉,臉色是陰沉的可怕。
「好一個皇后娘娘,好一個宋關雎!宋大人!」皇上說的咬牙切齒,真是恨不得將宋關雎給啃一口。「去,將宋關雎給朕召來!」皇上已經不顧這會子是深夜了,天子之怒,自是有人要受的!
「皇上,宋大人已經往江州去了。」這驚是一波接著一波,「宋大人說,若是皇上久不醒,便要儘快請太子回朝,主持朝事,免得皇后娘娘一直聽政,百官懈怠!」
韓玉的背心已經被汗水浸濕了,他在儘量給宋關雎圓上,送不能當真又讓皇上拿著宋關雎來動刀子。
皇上這才略微緩和下來,「她,未曾與皇后及朱含禮,沆瀣一氣?」
韓玉搖了搖頭,「奴才看著不像,宋大人走的時候,都未在執勤官處報備,想來是故意瞞著皇后娘娘的。」
韓玉額頭已經有汗珠子滴落下來,他伺候皇上多年,還從未這樣費盡心力。
蕭鼎看著時機,正好,趁此機會!
「對了,皇上,宋大人臨行前,給草民提了個點子」蕭鼎突然打斷,韓公公的話里,有些漏洞,總歸皇上再細細想來,想出了一兩處蹊蹺,怕是宋關雎還有韓公公,都吃不了兜著走。
「什麼點子?」
「自是關於長生不老藥的,這藥啊,明日便可大成了。」蕭鼎這話說的沉,聽在皇上的耳朵里,卻是瞬間狂喜。
「果真?」
蕭鼎點了點頭,「我看藥丸已經呈現出了血紅,就差今晚一道火候了。」
「呵、呵、朕就說,朕就說,這個宋關雎,聰明得很,不是行醫之人,但勝在心思細緻,果然,果然成了。」皇上這回是直接爬了起來,激動的不得了。
韓玉的肩膀一松,看了眼蕭鼎,也虧得他這一出,皇上到底對宋關雎又多了幾分器重。
「好!好!好!」皇上心情頗為不錯,連聲三個好字出口,「明日,明日丹藥既成,朕定拜宋關雎為相,輔佐朕,直至她壽終就寢!」
蕭鼎嘴角,呈現出一抹淺淺地嘲諷,這個皇上啊,當真是已經糊塗了。
皇上轉醒的消息,幾乎是在第一時間,便出現在了東宮。
正在批閱奏摺的皇后,不由得雙手一顫,手裡的奏摺掉落在地。
偏殿裡的朱含禮,自然也是聽到了的,不由皺了眉頭。
蕭鼎都說了,皇上醒來的機率極小,如今,他是如何醒來的?
「醒來時,都有誰在皇上身邊?」朱含禮不由得問線人。
「回門主,只有蕭神醫和韓公公。」
朱含禮微微頷首,蕭鼎啊蕭鼎,你究竟在搞什麼名堂?
「哥哥,我,我們該怎麼辦?」皇后一時間慌了神,皇上最為忌諱的,就是女子涉政,如今她身為東宮皇后,卻趁他昏迷之時,垂簾聽政,這不明顯是無視他的規矩?
皇后幾乎是第一時間,便來找朱含禮。
朱含禮冷眼看了看她,「還當你,當女皇帝當上了癮,不怕了呢。」
皇后娘娘聽出朱含禮這話里的諷刺,這個時候,卻也不好再與他爭執。她本意是看顧好這個江山社稷,這皇上不醒便不醒了,但是她兒子的江山,總不能讓他人染指吧?
「哥哥……」
皇后這個時候也只有低聲下氣地求人,她背後,也只有朱含禮可以給她撐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