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奚落

  蕭鼎的突然轉醒，讓皇上心情大為開心，就連在與眾人商議，調兵之事的時候，都有了不少的理智。

  劉相一直是太子陣營，這一次太子與八皇子之事，他自然是樂見其成。

  只若是要太子背上一個奪位的名聲，怕也是不好。

  群臣連午膳，都是在朝陽殿用的，匆匆吃完，大家又開始各抒己見。

  「寧大人多年勤勉，與恭王向來不甚親厚，若要說他當真與恭王聯手，這，實在是有些牽強。」

  說話是年逾八十的禮部尚書林逸，平日裡恪守禮

  節，向來迂腐，沒曾想，他今日竟會為寧遠說話。「宋大人，老夫雖比不得宋大人得聖上信任，但寧遠畢竟是大人，當年的登科恩師，宋大人此番猜疑，可以說是欺師滅祖了。」

  林逸說話慢吞吞的，在嘈雜的宮殿裡，聲音也算不得大，但是周圍的人，都聽見了他的話，瞬間便安靜了下來，連帶著周圍的周圍，也跟著漸漸沒有了聲音。

  宋關雎如今在皇上面前，炙手可熱，雖說官銜比不得尚書大人，但到底說出來的話，也是舉足輕重的，誰又敢輕易反駁？要知道，就是平日裡最是看不慣宋關雎的劉相，自打她這次出獄後，態度都好了許多。

  挨著林逸的王尚書，上午才受了宋關雎的教訓，這會是想要拉著林尚書，但是又礙於臉面，又將手給生生收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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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關雎冷眼看著他的小動作，也不知他的尚書之位，究竟是如何坐上的，竟是這膽小怕事的一個人。

  「林大人這話。說的倒是極好，下官還一直在想，怎麼這滿朝文武，都沒有問一個原因，為何我會直接說寧遠與恭王謀反？而太子與八皇子所為，不過是自保之舉。」

  宋關雎瞧了瞧劉相，又看了看坐上的皇上，兩人都沒有特別的反應宋關雎便繼續道，「寧大人學富五車，但這許多年，除了修葺藏書閣，搜羅天下古書好文，幾乎沒有做出更多的建樹，各位覺得這是為何？才不為當朝所用，定是別有所圖的。再說說寧大人此次，入江州兩月而不見奏摺一本，各位又認為如何解釋？再說一下，太子與八皇子，本就是皇上的兒子，不說八皇子，太子繼承皇位乃是天經地義，為何二人會聯合作亂？各位大人，當真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嗎？」

  如今皇上手上總計十五大軍，怕是都落在了寧遠的手機，太子和八皇子與他抵抗，怕是情勢不利，再說皇上這裡，只有五萬禁軍守衛皇城，是斷不敢動的，如今能調度的，也就只有漠北的軍隊了，只是哪那裡一動，幾乎也是抽乾了皇上最後一滴血液，怕是要請他調兵，頗為困難。

  「依著宋大人所言，如今局勢，陛下必得調漠北大軍回朝作戰，才是要緊之事了？」

  劉大人面無表情，這般說出來，宋關雎倒是頗有醍醐灌頂的感覺，看了眼高高在上的皇上，他依舊是面無表情，一臉高深莫測的看著宋關雎？

  劉大人多年與皇上打交道，丞相的位置，這些年來，一直穩如泰山。

  要說他這話是在詢問宋關雎，倒不如說在提醒她，上頭那位神情已經不對，說不得，對她已經有了懷疑。

  宋關雎脖子懊惱，是自己太過心急了些。

  「邊關重兵，輕易還是調不得，所以才請諸位同僚，各抒己見，給個綜合的意見。」

  宋關雎這話，並沒有讓皇上放鬆下來，他反倒是捏緊了拳頭，一張臉緊繃得更加明顯。

  「哪位愛卿，給個好主意啊？」

  皇上這般沉聲說，語氣里明顯得不滿，眾人更是沒了說話的勇氣。

  「皇上，無論如何，漠北軍隊不能調，虎符，不能輕易取出動用。」

  說話的，是之前在皇上面前，參過宋關雎的，戶部尚書唐大人。

  宋關雎雙手交叉，兀自抬著下巴，皇上此人心有懷疑，她自然不能再心虛，索性都是為了這個朝楚，她大可不必太過覺得心有所愧。

  唐大人的話一出口，便有不少人跟著附和，這次朝議，終究還是以皇上拒絕調度軍隊結束。

  皇上派了兵部的一個侍郎，帶著聖旨前往江州，以圖收回寧遠的權利。

  宋關雎與劉相，相互看了一眼，二人都是心知肚明，這一舉動，不過是自欺欺人，如今寧遠兵權在握，怎麼可能輕易交出？

  劉相等老臣，留下議事，宋關雎因此受了陛下的疑心，自然是獨自回府了。

  只是還沒來得及出宮門，便有一小公公，急急奔來，「宋大人，恭王妃得了疾，陛下那邊又是軟禁的，不許太醫診治，宋大人可能想些法子？」

  宋關雎過目不忘，自是見過這個小公公的，他是月華宮的小太監，只是不知為何，竟是他來報？

  宋關雎腦海里稍作思慮，不由得一陣笑，這個皇上啊……

  「公公是午芳齋伺候的？」

  宋關雎是故意問這話，那小公公眼神有些閃爍，「是了，王妃說了，宋大人與恭王交好，就想著，看宋大人能不能出個主意？」

  看來他們那是以為，宋關雎不認得這個小公公，所以特意派來試探的。

  「小公公，如今恭王造反，恭王妃有此待遇也算是皇恩浩蕩了，明日我若見了陛下，自會為其言說。只近日朝中事務繁雜，怕是會有所怠慢。」

  宋關雎這般說，只這心裡確實是擔心的，恭王妃如今身體是一年不如一年，她實在是不知道，這是皇上授意，為了考驗她，胡亂說的？還是恭王妃卻是病了？

  「宋大人，王妃如今可就只能靠你，畢竟，恭王當初也是救過你的。滴水之恩……」

  小公公還在繼續說，宋關雎卻是一下打斷了他！「公公，如今恭王妃可是叛王之妻，公公此番糾纏，可是想陷我於不義？」

  宋關雎懶得再與此人打哈哈，若當真是恭王妃派來的，姑姑又豈會說那些話？

  小公公本就是這宮裡，上不得台面的小人物，這般被宋關雎一陣呵斥，立時便有些瑟縮。陪著笑臉道，「宋大人，哪能呢？大人要是不想幫，便不幫吧，小的這便回去復命就行。」

  一說完小公公便一溜煙的跑了，宋關雎笑著搖了搖頭，剛一轉身，便瞧見了被一群大男人，押著進來的寧葳蕤。

  一襲淡粉的衣裙，拖在地上，上面還沾了點點灰黑。

  「葳蕤妹妹！」宋關雎下意識的便喚了出來，她倒是忘了，這寧府，還有一個無辜的小女兒，寧葳蕤。

  寧葳蕤被一群士兵押解而來，髮絲凌亂，本就有些狼狽，這會兒見了宋關雎，微微紅了臉。

  宋關雎想起，八皇子中意這個寧家小姐，這兩人，性子倒是互補。

  「宋大人」

  寧葳蕤雖說是女兒家，面對這等突如其來的陣勢，心裡頭自是害怕的，只是見了人，大家閨秀該有的禮儀，她也是半分沒有少。

  宋關雎的這聲葳蕤妹妹，倒是讓寧葳蕤有些奇怪，不由得將宋關雎打量了好幾眼。

  「宋大人，皇上急著見人，咱們還是先走了。」

  為首的侍衛是個熟面孔，宋關雎點了點頭，看著寧葳蕤眼中的懼意，不由得心中一陣疼惜，往日裡，這個葳蕤妹妹最是愛哭鼻子的，如今被這麼多人這般押著，想來害怕極了。

  「寧小姐，畢竟是大家閨秀，不是窮凶歹徒，大人可能否，當是給宋某一個面子，不要將女兒家，這般桎梏。」

  宋關雎終究還是不忍心，那為首之人一笑，「宋大人是個文官，憐香惜玉是好的，只是聽說大人之前被公主……」

  那人邊說邊笑，連帶著上下打量，如今，宋關雎的閹人身份更是坐實了。

  雖說平日裡，大家見宋關雎受寵，都不敢當面嘲笑，但背地裡，終究也是大家茶餘飯後的笑料。

  「宋大人這般憐惜美人，也不知行不行啊？啊？」

  那人說話明顯不屑，宋關雎渾身森冷，「本官再不行，那也是輔佐皇上的，你再是厲害，那也不過是些獸慾，有何可談的？」

  「你！」那人聽了這話，動了怒，握住刀柄，正要拔刀……

  宋關雎卻一把抓住他的手，一雙眼，直直地盯著他，「本官救你一命，現在在宮內，無事拔刀，形同造反！」

  宋關雎這話說的擲地有聲，那人卻是愣住了，只能惡狠狠地瞪著宋關雎，刀，卻是終究拔不出來！

  二人僵持不下，「啪」地一聲，一條黑色的鞭子，卻是應聲甩在那人身上。

  那人吃痛，瞪向甩鞭子的人，還未來得及反抗，卻是嚇得連忙扔了刀。

  「九公主！」

  九公主手持黑鞭，杏眼瞪起，「信不信，你再欺負她，本公主能當場將你給斬咯！」

  「公主息怒，公主息怒！」

  不止那人，就是方才跟著那人一起調笑宋關雎的，都一起跪了下來，個個肩膀聳動。

  九公主習武，又向來刁蠻，皇上又寵溺得緊，整個宮裡，著實無人敢招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