險回宮
2024-09-20 06:38:49
作者: 看人間
佛陀寺,氣氛有些詭異。僧人們大多噤聲,神態也不復以往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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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丈空遠坐在上首,「座上找的人,還是沒有消息?」
底下的人個個搖頭,空遠微微嘆口氣,「可有左使的消息?」
「回方丈,左使一路往南,不知用意。」
空遠神色凝重,以往九團在的時候,大多消息都是他去報。如今九團走了,他就不得不去獨自面對了。
黑奴近年越發喜歡打坐,有時候行氣吐納,大多時候卻是發呆愣神。他手上的紋路被那場大火燒的沒有了痕跡,運勢軌跡,看得實在是吃力。
「座上……」方丈是真正的方丈,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
「那個女人,找到了嗎?」
黑奴冷冷的聲音,聽不出波瀾。
「回座上,暫無消息。」方丈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
「瑤顏呢?」
「靈音閣久無人來報。」
「左使臨走前已經留下信,三日尋不到宋綾羅。我佛陀門就放過她!」方丈不得不出言提醒,在這個佛陀門,
座上與左使之間,都是不能得罪的。
黑奴冷臉瞧了眼方丈,「那是他九團答應的,本座可沒有答應……」
方丈一時間有些為難。
「宋綾羅乃文曲星座,昨日本座看那星雲仍在附近盤桓。你且派人仔細搜查寺中各處。就是狗洞都不能放過了!」黑奴冷聲,這個世界上,沒有可以脫離他掌控的東西。
皇后屋內,木魚聲聲入耳。一眾僧人,魚貫而入。
「藥閣主,座上命屬下等人搜查全寺上下。」
皇后冷眼看了看方丈,嘴角冷笑,「空遠大師也逃不了聽命於他?」
空遠面色微微僵硬,「座上此次動了怒,還請藥閣主配合!」
皇后並不再理會他,空遠給眾人使了個眼色,「小心些,莫亂了閣主的東西。」
皇后任由眾人搜索,卻也並不惱怒。木魚聲一如既往的敲,只是心中有凡塵,就敲得沒有那麼平靜了。
宋綾羅一路騎馬疾馳,不到一日的時間,終於是到了皇宮。皇宮側門的狗洞依然遮蓋的嚴實,剛剛爬進去,就有侍衛發現了她。
「大膽,何人竟敢擅闖皇宮!」
「我是宋關雎,帶我去見皇上!」
「宋,宋大人?」
侍衛吃驚不已,眾人都當宋關雎已經死了。沒曾想,這個時候竟然突然出現。
「宋大人,為何正門不走,爬……爬狗洞?」那個侍衛越說越沒有底氣,堂堂狀元郎,三年才出一個。說來與狗同行,未免遭人恥笑。
宋關雎冷眼瞧了瞧他,「大丈夫能屈能伸,何必拘泥於一個形式?」
那侍衛被說的紅了臉,帶著宋關雎一路往御書房。
夕陽西下,落日餘暉,有一人自書房出來,藍衣青衫,長身獨立。宋關雎如何也想不到,那人竟然會是黑奴座下——
「寧大人……」宋關雎老遠就行了個大禮,寧遠不著痕跡的皺了眉頭。
「宋大人,出現和消失都來的突然,當真是奇人。」寧遠聲音緩慢,有些一絲屬於智者的睿智。
宋關雎笑了笑,「下官遭奸人所害,難得逃出生天。特此來向陛下請罪!」
寧遠微微扯了扯嘴角,「宋大人與我教過的一個學生很像。」
宋關雎微微虛了眼,「寧大人說過,自古女子不可入朝,實為不公。」若是綾羅入朝為官,朝中定會是另外一番景象。
這句話是寧遠私下與宋綾羅說的,宋綾羅說了前半句。後半句,寧遠自然知曉。
宋關雎這是在直白的告訴他,宋關雎就是宋綾羅。
寧遠緊緊盯著宋關雎,「你是……」
宋關雎笑了笑,眉宇間,自是一份狡黠。寧遠心裡不免一陣驚濤駭浪,宋關雎慢慢走過他。
「我在佛陀門見著了師娘,想來相思之苦,已經把她折磨的沒了往日神采。」
宋關雎此話一出,寧遠就捏緊了拳頭。
寧遠,佛陀門靈文閣閣主。想來其中也是有不少內情。
寧遠少年成名,在他高中狀元之前一直在恭王府教導宋綾羅。
那個時候,寧遠是個貧苦書生,和恭王妃身邊的大丫環巧玉相遇,二人互生情愫。
恭王妃看出寧遠才華,故而請他在府中三年,給他和巧玉二人完婚。
為了寧遠可以安心在恭王府住下,特意要宋綾羅拜他為師。
寧遠當年不負眾望,一舉拿下狀元頭銜,由此便出了恭王府,自立門戶。
最初巧玉幾乎是每月必回恭王府,給恭王妃請安。寧遠也一直是恭王在朝堂上最有力的夥伴。
後來究竟發生了什麼,宋綾羅並不知曉,只是巧玉來恭王府的時間越來越少,恭王提到寧遠的時候也越來越少。
宋綾羅並沒有想到,她會在佛陀門裡見到巧玉。巧玉一個人在所謂的靈文閣里,坐在輪椅上,細細的擦拭書桌案牘。
由此,她才會斷定,佛陀門的靈文閣主就是寧遠。
寧遠一路心事重重的出了皇宮,宋關雎大踏步的進了御書房。很多事情,只要弄清楚了底細,就好辦的多。
皇上還是一如既往的嚴肅,看見宋關雎的出現,面色毫無波瀾。
「這麼快就回來了?可有什麼收穫?」
宋關雎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掏出懷裡的藥方。
「聖上籌謀多年,想來黑奴的底細,早就一清二楚。」宋關雎略微停頓,不著痕跡地觀察皇上的臉色,果真瞧見他挑了挑眉。
「聖上英明,多年來有所籌劃,卻並不行動。想來,是這張藥方束縛陛下。」宋關雎繼續說,皇上眼中露出一抹神采。
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癮疾的方子?」
宋關雎點點頭,看得出來,聖上面上的喜色難掩。
「快快拿上來!」
韓公公連忙小跑,接過方子,一路小心翼翼地呈給了陛下。
皇上細細看過,經過一陣歡喜之後,不免有了一絲疑惑。
「你這方子是如何得來?這方子看起來怪異得很,這宮中的御醫可有法子?」皇上一直居於高位,不免疑心極重。
心中喜悅,卻又疑慮頗多。
宋關雎行了禮,「陛下,這個方子上的字,陛下看著可熟悉?」
聽及此,皇上復又看了看字體,「這,這是皇后的字?」
宋關雎點了點頭,「陛下,這是皇后娘娘與陛下聯盟的誠意。陛下大可放心。」
皇上皺緊了眉頭,不由得上下打量宋關雎。他實在不認為,這個宋關雎有本事做到他幾十年都做不到的事。
「皇后與朕聯盟?她捨得背叛她的親生兄長?」皇上對宋關雎終究沒有了過重的輕視,他已經不再刻意隱瞞皇后與黑奴之間的關係。
宋關雎笑了笑,「陛下,您做了多年傀儡,尚且知道積蓄力量。娘娘這許多年月,做傀儡就算了。就連太子殿下都被朱含禮算計進去了,為母者,自是要為自己孩子報仇的!」
「你這是什麼意思?」
皇上覺得宋關雎這話,話裡有話。同時,他也不得不暗自驚訝,宋關雎竟然憑藉一己之力就把黑奴的身份給看穿了。更甚者她似乎還知道了更多的內幕……
宋關雎看著皇上,「皇上當初對太子下手,應該並不是因為太子殘害兄弟,性情乖張吧?」這是宋關雎第一次直視皇上,她高高在上的君王。
皇上微微虛起了眼睛,「你知道了什麼?」皇上第一時間覺得是恭王泄露了消息。「還是恭王告訴了你什麼??」
宋關雎搖了搖頭,幾不可見的嘆了口氣, 「陛下,恭王與臣,交情僅限於永南之行,陛下大可不必覺得臣與恭王有多深的瓜葛。臣助恭王脫離牢獄之災,只是臣下清楚,恭王與臣下都是忠心於陛下的。」
皇上聽著這話,面上微微有些放鬆。
「說說你知道了什麼?」
皇上放鬆的靠在龍椅上,他倒要看看這個宋關雎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此事怕是要從二十多年前說起……」宋關雎看了看皇上,果真見他變了變臉色。
「二十多年前,還是太子妃的皇后娘娘早產……流言蜚語就充斥在了皇上的耳邊,久而久之,陛下對流言就信了七八分。再加上皇后娘娘心高氣傲,從不辯解。於是,陛下在心中就認定了,太子……不是陛下的血脈……」
「混帳!」
宋關雎已經儘量說的小心翼翼,終究還是惹怒了皇上。他猛地跳起來,指著宋關雎渾身顫抖!
韓公公在一旁也嚇得一哆嗦,連忙跪下,「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太子之事,一直是陛下的心病。這樣直白的暴露在陛下面前,宋關雎還是第一人。
「宋關雎,你最好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
宋關雎連忙伏下身,要說心裡不緊張害怕,那可真是騙人的。天子之怒,向來橫屍遍野。但是此時此刻,她也只有寄希望於皇上的自控力,可以聽她把話說完。
御書房的氣氛壓抑,韓公公連忙給宋關雎使眼色,要她認錯。宋關雎卻隱忍不發,直直的看著皇上,「聖上若是當真想要拔掉蛀蟲,就必須得忍受得了真相的痛苦。」
皇上胸口劇烈起伏,三人都不再說話。韓公公面露苦色,宋關雎終究太過年輕。
當著天子,有些話該說,有些不該說。他終究沒得個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