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喪

  宋綾羅被人從裡到外仔仔細細的洗剝了一番。穿了上好的綾羅綢緞，戴了精緻的步搖珠釵。

  「娘娘，那個人，是個帶殘的。」等到拾掇完了，宋綾羅被放入了棺材。

  「哦？」太子妃倒是詫異，三兩步走近棺材。仔細打量，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這宋綾羅平日裡化成了男人的模樣，倒還不覺得。如今一番收拾，那皮膚吹彈可破，那眉眼精緻細膩。真真是美的讓人，不忍破壞。

  「哪裡殘了？」太子妃看著那張臉，連自己都是喜歡的。「聽聞，恭王妃當年就是數一數二的大美人。不曾想，她養出來的女子，竟也這般好看。」

  洗漱嬤嬤匆匆上前，正想伸手去撩撥宋綾羅的頭髮，卻又被太子妃的眼色給懾住，生生把手縮了回來。

  項歸蓉是在漠北草原和沙漠裡長大的女子，有著大戶人家女兒的教養，也有著骨子裡的大氣豪邁，她對於美好的事物從來喜愛。

  宋綾羅這個女子，確實是美，而且是那種玲瓏剔透的美，看起來乾淨美好，就像是一灣月牙兒泉水。

  「娘娘可以瞧瞧她的右耳。」嬤嬤退至一邊，低聲說。

  太子妃這才收起打量宋關雎的眼神，抬手撥弄開宋綾羅的頭髮。

  呃……應該怎麼形容她的右耳呢？有點小，上輪廓有些尖，看起來有點像，像貓耳朵。

  

  「這個倒是有趣，難怪她總愛披散著頭髮，原來是為了遮住這個耳朵呢。」太子妃自言自語，越看越覺得宋綾羅好看。「可惜了，這麼好看的女娃娃。」

  項歸榮獨自念叨著，只可惜她沒有見過皇后宮裡的那幅畫。若是她見過，告訴了皇后，皇后一定不會要她死。但是，如果被此時的黑奴發現了，那麼等待宋綾羅的就會是一刀斃命。

  一路馬車顛簸，宋綾羅被送到恭王府門口。

  此時此刻，恭王和恭王妃，還有兩位小王爺都在門口候著。

  恭王府早在太子妃回來的時候，就接到了宋綾羅去世的消息。聽說是不服水土，得了那邊的怪病，不治身亡。

  恭王妃已經哭了兩天兩夜，眼睛都腫了起來。

  「恭王，恭王妃。」太子妃嘴角帶笑，嘴裡卻是再也喊不出一聲叔父和嬸嬸。想起自己一月前的悲痛欲絕，太子妃在心中冷笑。這，只是恭王府的開始！

  「羅羅。」恭王妃並不與太子妃交涉，只猛得撲到棺材上。下頭的人把棺材打開的時候，宋綾羅的臉清晰的出現在眼前。

  恭王妃看著那張熟悉的臉，這心裡更是酸澀的厲害。

  「羅羅，我的羅羅！」恭王妃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兩個小王爺也跟著哭。

  太子妃看著眼前這一幕，嘴角一抹冷笑，「恭王爺，好生安葬吧。本宮，就先回了。」

  「太子妃慢走。」恭王忍著怒氣，表面上依舊客氣。如今，他與皇后的梁子算是徹底結上了。

  「王爺，我們羅羅死的冤枉。你瞧瞧她這模樣，哪裡有半點病態？王爺你要給羅羅做主啊。」棺材抬到屋子裡，恭王妃泣不成聲。

  恭王爺眉頭緊皺，宋綾羅的死訊前一日就傳來了。說是藥食罔顧，本來想趕著回來看最後一眼，卻死在了路上。

  本是派了人去路上接，接得人說是並沒有在路上看到運了棺材的隊伍。原本還想著，是太子妃為了打擊王妃，故意這麼說的。

  哪裡知道，這屍體竟然是真真切切的送來了。

  「咱們先把綾羅抬進去，安頓逝者才是最緊要的。」恭王爺此時也是頭大，這邊外甥女說沒就沒了。

  另一邊，新科狀元宋關雎已經接連兩天未曾上朝。陛下震怒，又沒有人找的出眉目來。

  按著皇上的意思，他是要下旨尋人了。恭王爺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太子之事，剛過不久。

  皇后娘娘已經著手報復了，那麼皇上？

  「聖旨到！」恭王和恭王妃還沒有來得及料理宋綾羅的後事，大門口就傳來了通報。

  夫妻倆相視一眼，也不知道是什麼事？都說禍不單行，這聖上的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召曰：今新科狀元宋關雎人無蹤影，著恭王放下諸事，務必三日內尋到宋關雎，活見人，死見屍！欽此。」

  「臣弟，接旨。」

  恭王眉頭緊皺，想起昨日一早宋關雎仍舊沒有去早朝。皇上因此還發了好大一通火。如今竟是平白無故失蹤了？

  「王爺……」恭王妃想要說，希望他可以把宋綾羅的死放在心上，卻被恭王給打斷了話。

  「你這兩日自料理好府中諸事，我得出去尋人了。」恭王說完就要往外走，恭王妃卻一把扯住恭王袖子。

  「王爺，我綾羅……」恭王妃聲音哽咽，「您是不打算討個公道嗎？」

  恭王重重的嘆了口氣，「三兒，這皇命在身。我保你們娘仨兒在這府中安穩度日，實在吃力。綾羅此事，暫且緩緩。」

  恭王妃一聽這話，眼裡的淚水漱漱落下，「王爺，你這聲三兒，喊得妾身好委屈。我這綾羅侄女，辛辛苦苦養到這般大，連親事都還沒有定下，就這般枉死，妾身實在是心疼得很。」

  恭王聽著王妃一番話，單手抱了抱，「給我一點時間，一切都會好的。」

  恭王妃心中不滿，「王爺，我綾羅也是陛下看著長大的。王爺莫不是，不能與陛下告了假，說了原委。請陛下給個公道嗎？」

  恭王聽了這話，重重嘆了口氣，一把將恭王妃抱緊，「你當陛下為何把這個無頭之事塞給我？王妃，綾羅已經沒了，我現在是要盡力護你們周全！」

  恭王妃聽了恭王這話，心裡也是一緊。看了看不遠處，一大一小兩個兒，覺得宋綾羅枉死，心有不甘，卻又不得不忍氣吞聲。東宮裡那位，就是皇帝也得讓個三分，他們一個恭王府，如何抗衡？

  再說宋關雎的失蹤，春紅慌了神，在皇宮門口等了一天一夜，沒有等到宋關雎，倒是等到了述職完畢的蕭玉和。蕭玉和見過春紅，便沒有像其他人一樣置之不理。

  「蕭大人。」春紅施了禮，「蕭大人可見著了我家大人？」

  蕭玉和搖了搖頭，「朝廷里昨日就在傳宋大人無故缺席早朝。聽說陛下大怒，莫不是他也沒有回府？」

  春紅的頭搖得和撥浪鼓一樣，「宋大人，我們大人自入宮以來，一直都恪盡職守。前日他天還未亮就起來去上朝，到如今我都沒有再見過他。若不是遇著了意外，奴才還真想不出，她為什麼消失了這麼久。」春紅著急，話也說的快。

  蕭玉和神色凝重，「你家大人，平日裡可有得罪的人？」

  「我家大人平日裡最是和藹，哪裡會得罪人？蕭大人也是與我家大人接觸過的，她是如何？大人心裡也是清楚！」春紅急得慌，這宋關雎不見了，她的第一反應是回王府，可思來想去，都覺得不妥當。

  春紅一早就等在宮門口，想著問一問有過交道的大人。萬一是在宮裡扣住了，她心裡也好有個底。

  「你且回去等著，今日在朝堂上，陛下已經下了旨意，要恭王著手尋人，三日內必有結果。」蕭玉和覺得，他有必要走一趟恭王府。

  聽聞恭王府的表小姐之前隨太子妃前往漠北探親，這會回來就是一具屍體，這宋關雎也同時失蹤。

  太子妃回來的時間又太過湊巧，這讓人不得不覺得疑心。

  「王爺尋人？」春紅大驚，怎麼就這麼巧？這王爺來尋，若是發現了自家小姐？春紅如今更是煩惱。

  「怎麼了？恭王爺不能尋？」春紅的反應，使得蕭玉和覺得很奇怪。

  「不，不是！」春紅覺得天都要塌下來了，這王爺尋人，也未嘗不好。恭王爺畢竟了得，如今只要是能尋到人，其他都可以另做打算。

  蕭玉和這邊與春紅做好安頓，便想著往恭王府去一趟。

  奈何剛到門口，就瞧見恭王騎馬出府，策馬路過蕭玉和，一股異香傳入蕭玉和的鼻腔。

  蕭玉和驚覺有異，連忙拉了王府關門的小廝，「這位兄台，府中可是有人去世？」

  「可不是麼？我家表小姐沒了。可惜了，年紀輕輕的。」小廝邊說邊關門，這門帘上，白燈籠已經掛起來了，出喪也就在這兩日了。

  「小哥兒，我是惠州府衙。可否通傳恭王妃拜見？」

  「這位大人，你也瞧見了王府這兩日是要出喪的，你何苦今日來見王妃？就是見了，王妃也不定會應承你什麼。」

  恭王府府門高貴，一年到頭，多得是送禮走後門之人。這守門小哥，也見怪不怪了。

  蕭玉和知道這人是誤會了，只是恭王府這香味特異。若是見不到王妃，怕是有人枉死。

  「王妃娘娘！」蕭玉和話音剛落，那小廝連忙回頭，卻是並未瞧見王妃過來，只是一陣風過，蕭玉和直奔那股異香的源頭。

  「站住！來人啊，有人擅闖王府，快抓住他！」那小廝守門放了人嚇得失去了主張。

  還沒有抓住蕭玉和，卻瞧見他已經在拜見王妃了。

  「還不快拖出去！」

  恭王妃心情低落，對於這個擅闖進來的人，也給不了幾分好顏色。

  守門那人，連著幾個男丁連忙上前，拖著蕭玉和的肩膀，就要把他往外扔。

  「王妃，那棺材裡的表小姐沒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