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雪景
2024-09-20 06:36:04
作者: 聆春祈求
她將手收回來,不去看他,那背影決然。
裴辭笑了一下,狀似無意地道:「明日孤來接你。」
等他離開,秦嬈嬈又坐了回去,以後才不要再心疼他。
第二日,她剛起身,照歡便走了進來。
「公主,太子殿下在外面侯了兩個時辰了,外面雪下得好大,他就站在雪中。」
秦嬈嬈頷首,想起他昨夜說的要來接她去看雪景,便起身洗漱換了身衣服。
她慢條斯理地用著早膳,照歡和迎春看向外面,太子殿下撐著傘還在大雪中站著。
「不必理會,又不是沒叫他進來。」秦嬈嬈喝了一口粥,淡淡道。
「若是公主叫他定然就進來了,他可是一國太子,若凍著了,不好吧。」照歡也不由得替太子說話。
秦嬈嬈看她一眼:「他作為太子,難道就不懂得大雪天會染上風寒?他就是故意的。」
「公主,你到底在生什麼氣啊。」照歡嘀咕道。
秦嬈嬈動作一頓:「這麼明顯嗎?看得出來我在生氣?」
「看出來了,不然,你問問迎春。」
迎春也跟著點頭:「公主這兩天火氣很濃,好像上次從宮裡回來便這樣了。」
秦嬈嬈想到卓知秋,她放下筷子。
「他若是不出現,我才不會如此生氣。誰大冬天故意站在外面惹人嫌啊。」
照歡又道:「公主,你都吃了半個時辰了,吃不下就別吃了。」
秦嬈嬈想了想還是起身,朝門外走去。
大雪紛飛,他穿著白袍立在白雪皚皚中,身姿挺拔高大,脖頸處的狐裘更顯得他面白如玉,他看到她出現整個眼眸都溫柔了一些。
秦嬈嬈沒好氣地執著傘走過去。
「這麼早你來做什麼?」
「孤昨夜說了,一起去看雪景,今日醒得早,後來如何也睡不著了,便來尋你。」
秦嬈嬈第一次想用「傻」來形容他,她將傘遞給照歡,走到他的傘下,輕輕觸碰他的手,冰涼刺骨,跟冰塊兒似的,偏偏他沒有感覺,很自然地從懷裡取出暖爐遞給她。
「你為什麼自己不用,手都冷成這個樣子了。」
「孤不怕冷。」
「隨便你,冷死你算了。你要帶我去哪裡?我可不去摘星樓。」
裴辭但笑不語,而後攬著她的腰將她帶到了馬上。
照歡和迎春都還沒來得及跟上,他驅著馬跑遠了。
照歡對羅昊道:「你怎麼不追上去?」
「太子殿下沒有指示。」羅昊老實答道。
「看來太子早有預謀,又不知道要對公主做什麼了,早知道就不該幫他講話。」照歡恨恨道,她就怕太子又欺負公主。
迎春笑著從地上撿起雪揉成一團,而後扔到她身上:「行了,有太子殿下在,公主不會出什麼事的,好不容易下雪,我們來打雪仗吧。」
「好啊,我最喜歡打雪仗了。呆瓜,你也一起來玩吧。」照歡說著將雪球扔到羅昊身上,他輕輕一個側身便躲開了,照歡皺眉,又弄了幾個朝他扔過去。
羅昊隨手扔了一顆雪球,便將她打得站都站不穩,她哭喪著臉哀嚎:「你這個臭木頭,我都沒有打中你,你竟敢這樣對我!」
羅昊只好站在原地放放水,照歡這才笑了起來。
另一邊,裴辭從身後環著秦嬈嬈騎在馬上,本來有些生氣,但看到雪景,便氣不起來了。
沿途的樹木上都結了冰晶,青石路面被染成一片雪白,眺望遠方,也全是一片白,滿天的鵝毛飄雪,美得令人心情愉悅。
他的胸膛溫熱,讓人充滿安全感。
「到了。」
他側身在她耳邊輕聲道。
兩人下了馬,而後上了輕舟。
泊舟烹茶賞梅,輕舟旁邊梅花傲然立於白雪之間,她飲了一口熱茶,眼眸里藏不住的歡喜。
裴辭一直目光不錯地看她:「從前你沒這麼喜歡賞雪景。」
她垂眸道:「從前再喜歡也會藏在心底,說出來又沒人在乎,何必說呢。」
「孤一直都知道。」
他知道她的一切,即便他刻意讓自己不去在乎。
秦嬈嬈裝作沒聽到,她想,今日景致這麼美,倒不如放下一切好好感受。
過了一會,她明顯感覺到他的異樣,脖頸處的青筋都浮了起來,可想而知有多痛苦。
她顧不得什麼,將脖頸送到他唇邊,催促道:「你快點。」
他將她攬在懷裡,俯身咬住她的脖頸。
等到他恢復如常,秦嬈嬈靠在他胸膛上,僵著身子問:「好了沒?」
他「嗯」了聲,卻一直攬著她不肯放手。
秦嬈嬈順勢躺在他身上。
「記得做些補血的給我喝。」
「好。」
他的手指撫上她的脖頸,將藥膏輕輕地塗了上去。
她「嘶」了一聲:「你這藥膏送我幾盒,還挺好用的,傷口恢復得極快。」
「我讓人送來給你。」
「對了,比武招親籌備得如何了?」
「不如何。」他眼裡的笑意漸淡,秦嬈嬈嘴角微翹。
「若是連這件事都做不好,可是有損你晉太子的名聲。」
「如果你實在不想籌備,我倒是可以去請陛下……」秦嬈嬈話還沒說話,卻聽他說道。
「孤已經昭告整個晉國了,到時會有很多人才俊傑,任你挑選。」
秦嬈嬈聞言,從他身上起來,只覺得胸口很悶,她嘴角壓了下來。
「你倒是一點也不含糊,做什麼都這麼認真,幫我挑男人也這麼盡責,好得很。停船,我要回去了。」
「嬈嬈,不要不講道理,是你讓孤籌備的。」裴辭眼裡帶著笑,似在逗她,秦嬈嬈推開他的手。
「你讓人停下。」秦嬈嬈不依不饒。
裴辭只好讓泊船的人尋了個岸邊停下,也不管這是哪裡,秦嬈嬈便提著裙擺走了下去。
裴辭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後。
這裡空寂無人,越走越靜謐,偶爾傳來幾聲鳥叫,秦嬈嬈這才覺得有些害怕,她停了下來。
看到他便故作冷漠:「還是回去吧,這裡人生地不熟的,不安全。」
「孤在,怕什麼。」裴辭卻攬著她朝裡面走去。
秦嬈嬈道:「你在就更不安全了,只有你我二人……」
「孤若想要,不管是不是只有二人,你都逃脫不得。」
他俯身故意貼著她耳邊道,秦嬈嬈縮了縮身子。
「你要幹什麼,莫不是故意的?」
「嬈嬈想多了,你忘了是你自己要下來的?」
兩人愈走愈發現裡面別有洞天,小溪潺潺流水聲傳來,雪花飄落在野花上,陽光穿過樹林落在溪水間,熠熠閃光。
「罷了,不與你計較。」
她走到一顆大石頭上坐了下來,他就在旁靜靜地看著,為她撐傘,卻讓雪飄了一身,白衣與落雪幾乎融為一體,甚至能看到雪花落在他長睫上。
秦嬈嬈終是開了口:「坐過來。」
裴辭「嗯」了一聲,便極其聽話地坐在她身邊,秦嬈嬈將他睫毛上的雪捻掉,輕輕觸碰了一下他的臉。
「若是你明日染上了風寒也不稀奇。」
「若染上了風寒,你便給孤寫藥方子。」
「好啊,我寫一堆沒用的藥給你喝,苦死你。」
裴辭嘴角噙著淡淡的笑,並沒有反駁。
秦嬈嬈道:「你在笑什麼?」
「能與你這般在一起,孤已經想了許久了。」
對於兩人的關係,不再像之前那般無力,那時候不管他怎麼把她圈在身邊,她似乎心都不在,只剩一副軀殼,都不如此刻的她真實。
「你想的怕不是我,這種話都不知道對幾個女人說過了。」秦嬈嬈自言自語道。
裴辭沒聽清楚:「嬈嬈,你在說什麼?」
「沒什麼,我是想問你,你何時迎娶太子妃?」
「孤也不知道。」裴辭應道。
沒想到他真回答了,秦嬈嬈抿了抿唇。
「想當你太子妃的人不計其數,這次可得好好挑,可不能再選像左惜瑤這麼蛇蠍心腸的人,若不是我命好,早就不知道死了幾回了。」
提起這個就來氣,秦嬈嬈看向小溪,轉移怒火。
兩人皆沉默了。
雪越下越大,兩人便相攜著走回去,他把她護在懷裡,雪厚得有些看不清前路。
風漸大,有東西倒塌的聲音,裴辭將秦嬈嬈護在身下,只聽他一聲悶哼,似有什麼砸到了他身上。
她費勁地抬眸,裴辭將壓在身上的樹幹推開,將她拉了起來,聲音有些啞:「風雪漸大,我們快走吧,隨時會有大樹倒塌下來。」
秦嬈嬈點點頭,剛才樹幹砸在他身上肯定很疼,從那麼高的地方砸下來。
她沒再猶豫,感覺到他走路似乎有些不穩,一邊攙著他一邊原路返回。
已有侍衛前來等候,秦嬈嬈道:「到了岸上立馬讓太醫過來。」
「是。」
裴辭握住她的手:「莫急,暖爐拿好,別凍著了。」
「你還好嗎?」秦嬈嬈很想查看他的傷口。
「我沒事。」他道。
可他臉色蒼白,絕不像沒有事的樣子。
秦嬈嬈道:「翻過身去,我看看。」
她將他的衣袍拉開,看過去。
卻見後背青了一大塊,還流了血,可想而知有多疼。
秦嬈嬈紅了眼:「疼不疼?」
他擦去她的眼淚,搖搖頭:「不疼,只要你沒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