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嫁衣

  「但你要知道，孤並沒有強迫她。」

  秦嬈嬈哼了一聲，從他身上起來。

  「我要回去了，明日不要來擾我，我要試嫁衣。當初是我替你穿上了嫁衣，如今卻是我要出嫁了，你說是不是很奇妙？」

  

  裴辭的臉果然黑了，她滿意地離去。

  試嫁衣那日，照歡眼眸濕潤。

  「本以為公主此生都穿不上嫁衣了。」

  在東宮當侍妾，能活下去都算好了，更別提嫁衣。

  秦嬈嬈被她逗笑了，將她抱在懷裡安慰：「莫哭了，等以後你成親，我給你買最好看的嫁衣。」

  「我才不要成親，我要留在公主身邊伺候一輩子。」照歡罷了擦眼淚道。

  「好好好，你想如何都聽你的，嫁不嫁我都養著你們。」秦嬈嬈溫聲道。

  迎春將照歡拉過來：「別哭了，公主試試嫁衣吧，一定很好看。」

  秦嬈嬈換上了嫁衣，紅綢嫁衣精美絕倫，繡工細緻入微，極柔極薄，走動間裙擺隨之飄動，全身散發著絕美光芒，美得令人窒息。

  「公主好美啊。」照歡忍不住驚呼道。

  「這還是我頭回穿嫁衣，有種很奇妙的感覺。可惜了……」

  「可惜什麼？」照歡疑惑地問道。

  「沒事，為我盤發吧。」

  照歡和迎春便將她的烏髮梳起，戴好鳳冠。

  秦嬈嬈看著銅鏡中的自己，不由得發怔。

  可憐她的小姐，此生也沒來得及穿上嫁衣。

  就在發愣的一瞬之間，她似聽到了迎春和照歡的悶哼聲。

  恍然望過去，卻不見她們人影。

  「你又在發什麼瘋？」

  她蹙眉望去，裴辭將手按在她身側，看向銅鏡里的她，唇紅齒白，眉間點著花鈿，頭戴鳳冠，身著紅綢嫁衣，千嬌百媚，嫁的卻是別人。

  「嬈嬈昨日的意思，難道不是讓孤來？」

  「殿下會錯意了，我是讓你別來打擾了我。」

  秦嬈嬈將實現從銅鏡里收回，對他冷冷地道。

  「那是孤聽錯了，可這身嫁衣實在難看得緊，如何配得上你？」

  裴辭的手指在她的腰間摩挲，似在醞釀什麼。

  秦嬈嬈皺眉，有不好的預感，她道：「你敢。」

  裴辭笑了一下，將她的下巴捏起：「孤不喜歡你為別的男人穿嫁衣。脫了，不然，孤幫你脫。」

  「我既穿上了，便不會脫。」秦嬈嬈驀地起身，卻被他攬著腰抱在了膝上，他的下巴抵在她肩膀上，語氣纏綿卻冷酷。

  「嬈嬈，又不聽話。」

  看似隨意的動作，卻將她禁錮得動不了，她掙扎著一口咬在他手上，用足了勁兒，嘴裡都有了鮮血的腥味，可他卻絲毫不鬆手。

  倒是咬得她牙齒又疼又酸。

  鮮血染紅了她的唇，他面無表情地動手褪下她的嫁衣。

  直到只剩下心衣，他眼裡的那股戾氣才散去。

  秦嬈嬈放棄了掙扎。

  「反正你能脫掉我的嫁衣，卻阻止不了我出嫁。」

  裴辭動作輕柔地將她的鳳冠摘下，撫了撫她的烏髮。

  「孤給你備了衣裙，你看看你可喜歡。」

  「快給我拿來。」秦嬈嬈咬牙切齒。

  裴辭取來衣裙，又親自給她穿上了，許久沒給她穿衣服，動作倒是生疏了不少。

  秦嬈嬈穿好了衣裙，這才有了些安全感，她掙扎著從他身上下來，他鬆了手，秦嬈嬈便狠狠地甩他一巴掌。

  裴辭沒有躲開，他握著她的手捏了捏。

  「你穿一次，孤就脫一次，說話算話。」

  「真是有夠無恥，可以把照歡和迎春還給我了吧？」

  裴辭很快離開，似乎只是為了不讓她穿婚服。

  照歡和迎春也被放了進來，照歡也沒想到自己會突然就被綁了，雖然並沒有真的受傷，可心靈也是受了不少震撼，特別是那護衛的臉，冷冰冰的，跟太子一模一樣，看著就叫人厭煩。

  「公主，這太子也太放肆了吧！」

  迎春撿起那嫁衣：「那還試嫁衣嗎？」

  秦嬈嬈搖搖頭，吐了一口氣：「就當試過了，我們回去吧。」

  試嫁衣一事便就此停住。

  回去時，玄朗清正在與小侯爺一同下棋，他看到秦嬈嬈進來，啟唇道。

  「怎麼就回來了。嫁衣試得如何？」

  小侯爺聽到「嫁衣」二字，便抬眼看秦嬈嬈，眼裡有幾分失落。

  「尚可。小侯爺竟也會下棋？」

  「會一些，從前在軍中跟殿下學的。」小侯爺道。

  「你們晉國太子可有什麼是不擅長的？」玄朗清問道。

  小侯爺認真思考了一番：「似乎沒有。」

  秦嬈嬈捻了一個糕點吃：「阿兄，你還想著上次的事呢？」

  玄朗清看了眼自己的手：「是我輸了。」

  「他是上過戰場的人，你何必跟他比。」秦嬈嬈道。

  「太子殿下雖自小天賦過人，可他還要比常人更加勤奮練習，更能吃苦些，很讓我佩服。」小侯爺眼裡有憧憬。

  秦嬈嬈倒是第一回聽人說太子勤奮，在她眼裡，太子一直是很強的，幾乎無所不能，可一直都以為他是天生的。

  「你對他倒是忠心耿耿。」玄朗清道。

  「那是自然。」小侯爺又看了眼秦嬈嬈，有些心虛，他對太子還是很有意見的。

  當年對秦奉儀的事也略有耳聞，卻不過是嗤之以鼻，如今卻想狠狠地給自己一巴掌。

  「阿兄，別下棋了，我們都未曾去上京城好好玩一番。」

  秦嬈嬈輕輕拽了一下玄朗清的衣袖。

  玄朗清點點頭：「小侯爺也在此，我們一同出去玩吧。」

  秦嬈嬈其實對上京城也不熟悉，還不如小侯爺，小侯爺在玩這一方面倒是厲害。

  他帶著她們穿梭在上京城裡看戲，聽曲，看人打鼓，最精彩的是看鬥雞，等到結束時，卻碰上了熟人。

  高齊喧手上抱著雞出來，剛才斗輸了的雞一直在他懷中又叫又掙扎，他朝秦嬈嬈和玄朗清行禮。

  而後對小侯爺道：「你怎麼沒帶你府中的醜丫頭來？」

  秦嬈嬈保持著淺淺微笑。

  小侯爺瞥了眼他手裡的雞：「你能不能把雞放下再說？」

  高齊喧將雞塞到小廝手裡：「這可是我養的常勝將軍。」

  秦嬈嬈毫不留情地道：「高大人，我怎麼記得這雞輸得徹底？」

  「今日它不過一時失誤。下次一定讓它一展雄風給公主看。公主在這兒看這麼久也累了吧？不如一同去酒樓坐坐歇會？」高齊喧道，姿態放得很低。

  小侯爺冷眼看著，若是他知道這公主便是他口中的醜丫頭，不知道他該如何應對。

  幾人便一同去了酒樓，高齊喧很會說場面話，將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帖帖，沒想到這浪蕩子竟有如此穩重的一面。

  果然是太子親自選的駙馬。

  高齊喧仿佛開玩笑一般道：「你們可不知道，小侯爺已心有所屬，那個女子還是個婢女。」

  小侯爺狠狠地咬住了後槽牙：「閉嘴。」

  高齊喧繼續道：「這還不讓說了。」

  為了防止他繼續胡說，小侯爺用手刀將他打暈，然後舉起酒杯。

  「別管他了，我們喝酒吧。」

  秦嬈嬈笑了一下要飲酒時，從酒樓門口又走進來兩個人。

  是左惜瑤和裴翊。

  兩人幾乎是相攜而來的，在看到秦嬈嬈時，裴翊欲將手抽出來。

  他怒視左惜瑤，左惜瑤低聲道：「六皇子，貴妃如今可是臥病在床，要讓她聽到你我不合的傳言嗎？」

  裴翊果然沒再抽出手來，兩人從秦嬈嬈面前走了過去。

  小侯爺放下酒杯，滿腔怒意：「他不是要娶你嗎？為何還要同那個惡毒的女人在一起？」

  秦嬈嬈淡淡笑了一下，按住了他的手。

  「小侯爺，莫慌，就當做沒看到就是了。」

  「公主，我不明白。」

  綺煙是他放在心尖上的女子，他曾以為六皇子會好好待她，卻跟左惜瑤在大庭廣眾之下牽她的手。

  「他和左惜瑤本就有婚約，是我搶奪在先。」秦嬈嬈飲了一口酒，漫不經心地道。

  小侯爺這才明白：「你是……為了報復她，才答應跟六皇子成婚的？」

  秦嬈嬈默認了，小侯爺卻不贊同。

  「不行，沒什麼比你的婚事重要的。二妹妹的仇，我自己會報。玄朗清，這是你妹妹，你就眼睜睜看著她這樣做？」

  玄朗清笑了一下：「稍安勿躁，她雖是我妹妹，可即便如此，我都尊重她的決定。反正不論發生什麼，我都會護她周全。」

  「小侯爺，我知道你替我擔心。放心吧，你且看著，我必定會毫髮無損地給小姐報仇。」

  她都這麼說了，小侯爺只能悶聲喝酒。

  等到醉意上來，小侯爺握住她的手：「綺煙，不要嫁給別人，嫁給我吧，做我的正妻，好不好？」

  玄朗清挑眉：「月兒，要哥哥替你打暈，還是要繼續聽下去？」

  秦嬈嬈搖搖頭：「醉話罷了，讓他說吧，本來小姐的事讓他已經很難過了，憋著不如發泄出來。」

  「這晉國男兒對你倒是一往情深，若有哪個願意同我們回去月國的，便留下吧，也不是養不起。」玄朗清戲謔道。

  兩人繼續喝酒，秦嬈嬈喝得有些暈了，並沒有看到小侯爺眼眸里有一瞬間的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