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一條賤命

  裴辭不耐煩地道，這是要背她的意思。

  左惜瑤只好面色不愉地站到一邊。

  秦嬈嬈很乾脆地爬到他背上，有人主動要背，她若拒絕那不是矯情了。

  裴辭握著她的腕纏到脖頸處，用兩個人才聽得到的音量道：「這麼拘著做什麼？孤是豺狼虎豹不成？」

  

  「有人看著，妾有些害羞，且這裡是外面，又不是在寢宮裡。」

  「有孤在。」他安撫道。

  美人們的目光都快刺破她的背了，秦嬈嬈乾脆閉上眸子。

  「殿下走穩些，妾先睡了，到了再叫妾。」

  這下直接把他當作馬車了？裴辭本想掐掐她的腿以作警告，可一想到她皮膚很嫩，一掐便會生印子，終還是作罷了。

  裴辭是上過戰場的，秦嬈嬈於他而言實在輕得很，走了許久他都呼吸平緩，察覺到她睡著了，他便走得穩當了些。

  而秦淼淼和左惜瑤一左一右卻是喘著大氣跟上來，八公主和一群宮人也在後面跟著，若是眼睛能殺人，秦嬈嬈已經沒了。

  這場面極其搞笑，陸錦蘭乾脆坐到路邊的亭子裡，欣賞這場面。

  秦嬈嬈還是有點本事的，她大約不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覺間已經拿捏了太子殿下的心。

  真想看看這英明神武的太子，會如何為她顛倒痴狂。

  秦嬈嬈果真睡著了，等到了寺廟，卻發覺自己在一個廂房裡。

  迎春過來取了帕子給她擦擦臉。

  「殿下對奉儀是真的好，沒讓奉儀累到半點，奴婢看他背著奉儀時也十分穩當。」

  秦嬈嬈也感受到了這一點，他待自己的確溫柔，比之從前好了太多。

  「男人都是賤蹄子，大約是我逃跑那一陣，他發覺起我的好來。」

  可這點子醒悟不過也是他占有欲的一種表現，他就是覺得秦嬈嬈是他的人，對她好些便以為是賞賜，是她天大的福氣，僅此罷了。

  她起身站在窗口，本想著吹吹風，只是總有股什麼森冷的東西在逼近的感覺，這時，迎春叫了一聲。

  秦嬈嬈望過去，她驚恐地指著秦嬈嬈的後面，那窗台處纏繞著一條大蛇，大蛇朝她吐著蛇信子，待看清楚，秦嬈嬈的腦子一陣眩暈，她最害怕的便是蛇了。

  她控制住恐懼，不敢動，迎春立馬轉身去找了人過來。

  裴辭聽到動靜也過來了，秦嬈嬈已經嚇得流眼淚了，他取出一把匕首便扔了過來，直擊要害。

  有宮人來將蛇抓出去，直到再沒有看到蛇，秦嬈嬈的心才落下來。

  「沒事吧？有沒有被咬到？」

  裴辭將她抱住，擦了擦她的眼淚，秦嬈嬈搖搖頭，她蒼白著臉道：「殿下，妾沒事。」

  「查清楚，這蛇從何而來。 」裴辭看著她嚇壞了的樣子，一時心中憐惜，也燃起了怒意，他冷冷道。

  八公主目睹了全程，壓抑住幸災樂禍的表情，道：「這裡是深山，有蛇也不足為奇。秦奉儀若是怕就不該來。」

  秦淼淼也到：「姐姐也真是運氣極差，怎麼就碰到蛇了呢？殿下自把你背上來，還沒喝一口水，便又被你的動靜給召來了。」

  明里暗裡在嘲諷她是個麻煩精，秦嬈嬈推開裴辭，雖然還是很害怕，她道：「殿下，你們回去吧，妾自己可以，已經沒事了。」

  她看了眼在場的人，心中揣測不知是誰放的蛇。

  而左惜瑤不在場，八公主道：「我和惜瑤姐姐一同在祈福，可沒功夫找什麼蛇來害你。」

  「絕不是我，姐姐，我可是你妹妹。」

  「都下去，等孤查到了再來辯解。」

  裴辭這次是真的打算查？

  秦嬈嬈有些意外，迎春給她倒了杯茶，她飲了一口茶。

  「殿下該去祈福了。」

  「 孤陪你。」

  「不用了。有迎春呢。想來應該不會再有蛇了。 」

  裴辭將她拉起來，抱著她，微微用力。

  「 那你若害怕，便來找孤。孤祈福完便背你下去。」

  秦嬈嬈應了聲好，等他走了，門響了一聲。

  不待她開門，左惜瑤便走了進來。

  「可喜歡我送給你的禮物？秦奉儀。」

  「原來是左姑娘，姑娘就不怕我同殿下說此事嗎？ 」

  「你覺得我怕？殿下若去查，只會查出是你那愚蠢的妹妹做的。你確定讓他繼續查下去？」

  這是要提點秦嬈嬈不要再查，秦嬈嬈笑了一下。

  「我也並沒有受傷，的確沒有查的必要。待殿下回來我便同他說。」

  「很好，你若知好歹，我會給你留一條生路的。」

  她直接道，根本不在乎被別人聽到。

  等她走後，迎春道：「這未來太子妃真是欺人太甚。」

  秦嬈嬈面色不變，左惜瑤把人殺死，殿下都包庇她，她還有什麼怕的。

  她和宮女宛瀾都一樣，於他們而言不過是一條賤命。

  坐了一會，她便也去佛堂祈福。

  祈福完她就跟迎春一同下山了。

  迎春問道：「奉儀不差人去同殿下說不要再查了嗎？若太子妃計較起來…… 」

  「放心罷，她自有法子。來我這裡不過是故意地提點我。在她未入宮前，她不會真正出手的，畢竟太子這個人，若有人敢讓他不悅，悔婚也是一瞬間的事。」

  「那奉儀為何不做局使太子妃惹怒殿下呢 ？」

  迎春覺得秦奉儀很聰明，且殿下如此寵愛她，不一定不能成事。

  「因為永遠會有下一個太子妃。」

  在深宮八載了，再看不清就真的是蠢的。

  下比較輕鬆，沒多久便坐到了轎子上，她察覺有些侍衛跟著。

  「殿下讓我等保護奉儀。 」

  秦嬈嬈點點頭，不知是保護還是監視呢，不過她也沒法拒絕，便任由他們了。

  回宮後，她正看話本子，迎春過來道：「 良媛據說在回來的路上摔了腿，整個上林苑忙得暈頭轉向。你說，這會不會又是那太子妃的手筆？」

  「 倒也不一定，秦淼淼這性子得罪的人可不會少。」

  至於真相如何，是不是左惜瑤做的，她都不關心。

  而她卻沒料到，那秦淼淼直接認定是她做的。

  上林苑

  秦淼淼躺在榻上，一隻腿包裹著紗布，她恨恨道：「別人不知道，可我知道，推我下去的那婢女，明明是她梨苑的人！她從一開始便霸著殿下，現如今害我這樣，就是怕我跟她爭寵。我要讓她知道，我可沒那麼好欺負。」

  伺候她的婢女都瑟瑟發抖。

  梨苑

  秦嬈嬈沐浴過後打算安寢，殿門卻被人打開，裴辭走了進來。

  「為何不等孤？」

  「妾可以自己下來，便不用勞煩殿下了。」

  察覺到她有些冷淡，裴辭又道。

  「孤查到了，佛堂里有個小僧人喜歡養蛇，不小心叫蛇爬了出來，下次你再去的話，孤讓人先查探一番。 」

  「好。」

  對這個結果秦嬈嬈沒有意見。

  裴辭的手觸到她腰間，便捏著她的下巴吻了上來。

  可她今夜也實在沒心情伺候他，便躲了一下，道：「今日妾有些勞累，想安寢了。」

  嘴邊的香甜驟然離去，他有幾分不悅，卻沒再繼續勉強，將她打橫抱起，便摟著她入懷，這是要一起睡的意思。

  秦嬈嬈只好遵從，她忍不住問到。

  「良媛的腿如何了？」

  「你問她做什麼。」

  「妾聽聞她摔倒了。殿下不知道嗎？ 」

  裴辭哪有閒情管旁人，當初也不過是為了氣她作戲，結果倒好，自己氣得半死，她根本就不在意，甚至不知好歹想把自己推給旁人。

  「這麼有精力管別人？」他喑啞著聲音。

  秦嬈嬈便閉了嘴，倒不如自己明天去看看她什麼情況。

  翌日，秦嬈嬈便去了上林苑，秦淼淼的狀態還可以，只是令人懷疑她傷的不是那腿，而是她的嘴，愈發刻薄了。

  「聽聞昨夜殿下宿在姐姐那裡，我如今侍奉不了殿下，倒讓姐姐撿了大便宜。 」

  「 你可快些好起來。」

  這便宜不要也罷。

  「不用你說，太醫說我身子骨很好，很快便能起來走路了。」

  「那便好。你覺得那太子妃怎麼樣？以後還是離她遠……」

  還沒說完話，秦淼淼便打斷道：「那日還是她扶我起來，是個好心腸的，生得又好看，若她是我姐姐便好了。殿下選了她做太子妃，真是當之無愧。」

  秦嬈嬈冷不丁被刺了一下，她便沒了提醒她小心左惜瑤的心思，起身道。

  「那是我不配來看你了。既然你沒事，我先回去了。」

  迎春跟在她身後：「這良媛真是不知好歹，別人認賊作父，她還想認賊作姐。」

  「其實她跟爹很像，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能理解，就是蠢了點，都沒搞明白誰是敵是友。」

  秦嬈嬈不打算為她的事傷神，便去了御花園。

  上次在這御花園，殿下為救她殺了一個人。

  如今想來，還是會覺得他殺人時冷血無情。

  她執筆描繪，天空白雲，樹木鳥雀，皆在筆下，一時入了神。

  不知不覺畫了許久，等畫好抬頭時，卻不見迎春了，只見地上有個紙條。

  「你的婢女我帶走了，若想要留她的命，便來冷宮，只能你一個人來！」

  如此拙劣的手段，也只有秦淼淼會做了。

  可她實在不該，動自己的人。

  秦嬈嬈慢慢地收好畫具。

  她喚來一個婢女，在她耳邊輕聲說著什麼。

  婢女應了聲「是」。

  秦嬈嬈只身前往冷宮，冷宮到處陰森森的，卻傳著一股子桂花香，聽聞有個被關在冷宮的妃子最愛桂花樹，便種了許多。

  這裡極少有人經過，她踏過荒草石徑，沒多久，身後有腳步聲傳來。

  她來不及抬眼，便被塊黑布給蒙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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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編者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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