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莊周夢蝶
2024-05-05 00:33:51
作者: 雨沐石
這天夜裡,我感覺自己睡得很不踏實,一直迷迷糊糊,時睡時醒。當我再一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再次回到了那個地下實驗室,正依靠著門坐著。
我被嚇了一跳,我不是已經回到酒店了嗎?怎麼又回來了?難道我夢遊了?我看了看手裡,竟然還有一隻小手電。
門外傳來一道沙啞的聲音,「還有沒有人啊!沒有鎖門了啊!」然後就是咔噠一聲,我感覺到門外的燈滅了。一連串腳步聲走上了樓梯,慢慢消失了。
我一下子就懵了,這是門衛大爺的聲音。那到底現在是夢境,還是剛才我和二叔的經歷是夢境?
難道我剛剛進入實驗室的時候,依靠在門上睡著了,所以夢到了和二叔的那一段遭遇。
我有些疑惑的站起身來,用手電掃視著實驗室裡面的情況,我迫不及待的先用手電去照那排展示櫃的上方,我記得在我剛才的那段記憶里,二叔就是躲藏在這裡。可是我用手電光照過去的時候,上面空空如也。
我不由得鬆了口氣,看來剛剛也許真的是個夢,我不禁有些啞然失笑,自己剛剛竟然會睡著了,還做了那樣一個奇怪的夢,同時,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我的心裡又有一些小失落。
我倒退兩步,下意識的轉身去看那排實驗台,而這一看我的心再次懸了起來,因為我竟然真的看到有一個實驗台是突兀的放在一邊的。
我跑過去,照了照檯面上,一行模糊的數字還在那裡。
我顧不上看清那些數字,急忙把實驗台移到一邊,照了照地面上積存的一層厚厚的塵土。我伸手摸了摸口袋裡的水,水也在。
我雙手顫抖的擰開瓶蓋,把水倒向地面。我此時內心的感受,是有些崩潰的,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做這件事,但是我就是知道我要這樣做。
我感覺自己的意識有些模糊,這一切都是似曾相識。
我在覺得自己在重複著一個過程,但是我卻不知道哪個過程才是我真實經歷的。
我看著地面上的水,慢慢的滲入地下,勾勒出一個方形的痕跡。
絲毫都不用考慮,我徑直的走向了一個展示櫃的後面,伸手取出撬槓。
我就像一個知道試卷答案的考生,所有的問題我都可以不假思索的寫出答案,但是這個的過程卻是如此的詭異。
我瘋狂粗暴的撬開那個入口,在慢慢把厚重的洞口蓋翻到一邊的時候,不用看我就已經知道了,洞口裡面的情況,這下面有一個人字梯。
糟了!忽然間,我想了起來,如果這下面也有一隻人手肉蛹,可是我沒有韭菜啊!
我轉念又一想,雖說這裡和我前面的記憶是如此相似,可是也有不同之處,那就是:這裡沒有二叔啊。難道剛剛記憶里和二叔有關的設定,在這裡是不出現的?我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這麼想。
我站在洞口邊上,但是我手裡的手電是關閉的,我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往裡面照。既然我已經知道了結局,我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必要繼續進行下去。
而且,如果下面真的有人手肉蛹,我是不是應該關上洞口馬上離開,明天買二斤韭菜,再返回來。
儘管我心裡這樣想著,我還是打開手電,向洞口裡面照了過去。
那一瞬間,我嚇得大喊一聲,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因為我看到在洞口裡面的那個人字梯上,一個蓬頭垢面的人正坐在人字梯的最上面,直勾勾的看著我。這個人的頭髮鬍子都很長,雜亂的披散在臉上,我根本看不清他的五官相貌。
我坐在地上,急忙手腳並用的向後爬了幾步。然後把手點照向前方,眼睛死死的盯著那個洞口。
這是夢嗎?為什麼感覺上都是那麼真實?到底哪個才是夢境?我多麼希望剛才跟二叔的經歷才是真實的!
不過,這個時候我也顧不上分辨到底哪個是夢境了,因為我看著一隻手慢慢的從那個洞口裡伸了出來,這個場景讓我的後背一涼,我竟然不由得想起了韭菜。
緊接著,那個人一點一點的從洞口裡爬了出來,直挺挺的站在我的面前。
我聲音有些顫抖的說道:「你...你是誰?」
一個平靜的,沒有一絲波瀾的聲音,從那個人的嘴裡發出來,「你來到我這裡,卻要問我是誰?」
你的地方?聽到他這樣說,我馬上意識到了,我開口說道:「你,你是黃山?」
這個有些吃驚,「哦?黃山?你認錯人了,我姓岳!」這個人冷笑了一聲,「你為什麼坐在地上?怎麼,你很怕我嗎?」
我一下感覺面子上有些難堪,我不由暗罵一句:男子漢大丈夫,寧可被打死,也不能被嚇死!
我馬上從地上跳了起來,「誰怕你了!我告訴你,黃山,你想不承認嗎?五嶽歸來不看山,黃山對來不看岳。黃山,改姓岳,倒是很貼切。岳老師?你就是黃山!」
那個人依舊冷笑一聲,「僅僅靠這一句,你就覺得我是黃山,可笑!」
我此時已經忘了恐懼,上前一步說道:「不僅僅如此,河北省某科研所地質勘探研究員。對吧?」
我說出這些的時候,這個人突然間沉默了。
我知道自己已經揭穿了他,我笑了笑說道:「當然,還有,祁,連,山!」
當我說出這三個字的時候,我看到他藏在雜亂頭髮後面的眼神變了,一股瘋狂和殺意陡然間瀰漫了雙眼。
眨眼間,他一下子撲到了我的跟前,狠狠的瞪著我,「你為什麼會知道這些!我要殺了你!」
感受到他冰冷的殺意,我的心臟幾乎停止了跳動,我感覺呼吸都困難了起來,就在我覺得有些腿軟的時候,突然間,我聞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有些臭,還有些清香的味道。
一瞬間,我想通了,明白了,我不由得笑了起來。
那個人有些驚異,「死到臨頭了你笑什麼?」
此時我直直的看著他的眼睛,「因為你才是夢境!你在我的夢裡!你想殺我?」說著,我一把把他推開。
那人楞了一下,竟然也笑了,「竟然被你發現了,不錯!」說著竟然拍了拍手。
然後他一邊拍手,一邊向地上的洞口走去,「希望你能走到最後,真正的最後!不過也許你會回來,回到下面,我會在下面等著你!哈哈!」慢慢的,他的身影消失在了洞口,但是那啪啪的拍手聲,依舊響個不停,我被這個聲音吵得難受,突然間我驚醒了過來,我睜開眼睛一看,發現自己就躺在酒店的大床上,我的內心忽然一陣輕鬆,空氣中還是瀰漫著一股臭韭菜加空氣清新劑的味道。而這個時候,我竟然覺得這個味道還不錯。
我揉了揉眼睛,清醒了一下,這才注意到啪啪的拍門的聲音,正響個不停,有人在敲門。
我站起身,披上睡袍。從門上的貓眼向外看了看,就看到二叔正背著個包站在門前。
我伸手打開房門,二叔一步就邁了進來,嘴裡嘖嘖的讚嘆著,「我說你小子真夠敗家的,不過這個地方真是不錯,門口大廳真是氣派,服務員個個都那麼漂亮!」說著,二叔隨手把包扔在地上,「嚯!這麼大的觀景窗!全海景啊!」
我睡眼惺忪的揉了頭眼睛,「二叔您慢慢參觀啊!我再睡會兒!」
二叔此時正全神貫注的看著窗外的大海,也沒有回答我。
我再次倒在床上,卻忽然間睡意全無。我坐起身子,看著在窗前出神的二叔。腦子裡卻是剛才的夢。
我忽然間想起了莊周夢蝶的故事,到底剛才是真實的,還是現在是真實的?是我剛才在酒店睡覺的時候做了一個再回地下實驗室的夢?還是此時我仍舊身在地下實驗室,而做了一個住酒店的夢?
二叔轉過頭來,看著我正愣愣的看著他,就有些奇怪,「你小子看啥呢?是不是這段時間沒看見二叔了,打算請二叔喝頓酒啊!」
我皺了皺眉,「二叔,你是真實的,還是我在做夢啊?」
二叔上前一步,伸手就給我了一個腦蹦。二叔手勁很大,這一下差點疼的我眼淚流下來,不過這一下,也讓我確定了二叔的真實。
「我看你小子是睡覺睡傻了,趕緊起來!咱們吃飯去!」二叔說著伸手從旁邊的椅子把褲子扔給了我。
我很不情願的穿衣起床,洗漱完畢。剛要跟二叔出門,我忽然想起還有一件事情要做,於是就把昨天晚上從黃山實驗室地下帶出來的骨頭碎片,用快遞寄給我的一個同學。他現在在省博物館工作,我給他打了個電話,希望他能幫我找一個古生物學方面的專家,幫我鑑定一下這個碎片,看能不能找出一些線索。
辦完這些,我跟二叔來到了酒店一樓的法式餐廳吃飯。雖然已經到了中午的飯點,但是餐廳里仍舊人不多。我們找了一個安靜角落的位置坐下。
二叔從口袋裡掏出一個酒壺。這個酒壺我熟悉,二叔愛喝酒,一日三餐除了早飯,每頓都離不開白酒,所以這酒壺也是從不離身。
二叔給自己倒了半杯,開口問道:「你那個同學,真能把那塊骨頭碎片,給弄個明白?」
「不一定,反正也沒別的線索,死馬當活馬醫吧。」我切了塊牛排塞進嘴裡,「二叔,您老見多識廣,有什麼見解沒有?」
二叔點了點頭,「我昨天回去之後,想了很久,還真想到一件也許跟這件事相關的歷史事件。」
我一聽立馬來了興趣,連忙問:「什麼事件?」
二叔一字一頓的說道:「徐福東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