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讓她好過

  林纖雲的房子格局跟樓上基本一致，但裝修風格是兩個極端。

  

  她這裡的色彩除了粉就是白，像住在草莓蛋糕里。

  「拖鞋是新的，穿吧。」林纖雲引著程瑜往廳里走，「我跟你說，就算是阿貓阿狗流浪到我門前，我也會收留的，你可別自作多情。」

  程瑜一直在看她家具上隨處可見的布偶娃娃，根本沒仔細聽她在說什麼。

  「嗯？你對我很有感情？」

  「胡說什麼！你果然沒聽我說話，好沒有禮貌，我不想理你了。」

  林纖雲從衣帽間拿出來一件新的睡衣丟給程瑜。

  程瑜接過，道了聲謝。

  身側的長桌上放了一堆凌亂的線稿和大小不一的數位板，中間擺了一台很大的顯示屏，從沒有熄掉的屏幕上能看到畫的是珠寶的樣式，可能是在為寧家的珠寶展做準備。

  程瑜沒有多看，轉身去了浴室。

  在路過某間房的時候，通過大開的房門瞄到了屋內的場景。

  一整屋的遊戲手辦，有幾個看著眼熟，好像是崩雲的遊戲角色。

  原來是個電競公主。

  匆匆洗了個澡後，程瑜找到了又窩回到露台的林纖雲。

  她還是抱著那個和人差不多高的布偶熊，臉埋在裡面，不知道在想什麼。

  程瑜怕她悶死，就給她拽了出來。

  她知道林纖雲只是有些小公主的脾氣，人沒什麼壞心眼，甚至還有些傻乎乎的可愛。

  這麼想著，竟也生出了一點惺惺相惜來。

  兩人靜坐一會兒，程瑜率先打開了話題。

  先是解釋了一通為什麼會約周靳吃飯，又把這兩年以來和周靳的過往一併講給了她聽。

  說到最後，又把睡裙撩起，給她看了自己身上被掐得有些駭人的痕跡，還有肩頭那沒癒合的咬傷。

  「之前你去醫院那次，我胳膊被他擰斷，也是真的。」

  「你真的要把自己的後半生，都壓在這樣的人身上嗎？」

  林纖雲久久說不出話來。

  完全無法將程瑜嘴裡描述的人和那個自己夢寐以求的周靳聯繫在一起。

  可是，即便是有些懷疑這些話的真實性，但又覺得應該沒有哪個女孩子會為了污衊別人，而把自己這麼不堪的一面拿出來。

  程瑜看她這個反應，知道她是聽進去了，就先回了客房休息。

  林纖雲獨自在露台上坐到了後半夜。

  最後，哭著給林朝海打了個電話。

  即便是深夜，那邊接起的速度還是很快，但聲音聽起來還帶著困意。

  「怎麼了乖女兒？」

  「爸爸，我不知道自己這麼和周靳糾纏下去有什麼意思。」

  「什麼？他欺負你了嗎！你先別哭，好好和爸爸說說……」

  ……

  程瑜早上起來的時候，林纖雲還沒睡醒。

  她從附近的早茶店定了份早餐放在廚房，給林纖雲發了微信，認真道了謝後提醒她起床後把飯菜熱一下。

  往下翻了兩下，陳絮的對話框裡依然沒有回覆。

  程瑜不知道自己又是哪裡得罪這位小姑娘了，但總覺得同住一個屋檐下，還是不要鬧得太難看，就給陳絮發了條消息。

  【密碼鎖壞了，我下午回來再叫開鎖的來一趟。】

  發完程瑜就去了公司，先和營銷部、市場部一起討論了下營銷方案，又找了魏觀。

  剛進到產品中心，就看到魏觀正站在調配台上專心致志地鼓搗著什麼。

  程瑜走近，才發現他在加熱復底器皿，器皿內部有淺淺的一層黃色糖漿。

  沒過多久，一陣榴槤味就飄了出來。

  後面，魏觀又把糖漿倒入手邊準備好的褐色硬糖中，連在一起鋪在了烤盤中。

  程瑜直到此時才明白，他這是在改良趙雍的那根棒棒糖，想把它做成流心硬糖。

  不過是鬧著玩的產品，居然也這樣用心。

  程瑜在感慨魏觀敬業的同時也很佩服趙雍，這才過了多久……他就能把魏觀調教得從眼裡沒有領導到主動幫領導善後。

  「想吃嗎？」魏觀指了指托盤中一坨。

  「現在不是很想。」程瑜問：「你新做的那一批膨化零食在哪裡？」

  「在這兒，」魏觀從儲物櫃裡拿出了三個袋子，「名字叫咔吧脆。」

  程瑜挨個試吃，一口下去，又酥又脆，孜然味濃郁鮮香。

  吃到最後，隱隱覺得有點不對勁。

  「你這原材料用的不是薯類……是雞胸肉？」

  「不對，還有蝦仁。」程瑜低頭看了眼手中的薄片，驚訝道：「你把兩種混合在一起了？」

  「是的。」魏觀解釋了一下：「只用雞胸肉的話，吃到後面會容易嚼不動，用蝦仁來中和雞胸肉的韌勁。」

  「這樣做出來的膨化食品低脂並且富含高蛋白，高溫烘焙非油炸，很健康。」

  程瑜問了個很致命的問題：「你不覺得成本有點高嗎？」

  「可是我們也沒嘗試過推出高端線，你不想試試？」

  「風險有點大……容我想想。」

  程瑜看到魏觀有些失落，就實事求是地點評了句：「你這個想法很好，並且味道也沒有任何問題，唯一的缺點就是有點貴。」

  「這樣吧，把趙雍的糖送到工廠，這個當做糖的贈品小批量生產一部分。」

  「然後投入賣場試吃，看看市場反饋。」

  魏觀很感激程瑜的讓步，「好，我這就去和市場部商量。」

  「帶著趙雍去，就你一個我怕你這嘴得罪人。」

  「哦好。」魏觀立刻往門外走，「趙雍好像痔瘡又犯了，在廁所蹲半個多小時了，我現在去叫他。」

  程瑜：「……」

  ……

  林纖雲昨晚的那通電話，讓林朝海很是心疼，第二天就立刻上門把女兒接回家了。

  林紓剛走到廳口，就聽到客廳里傳來一陣又一陣的哭聲。

  「我原來以為訂婚了，就有機會和他培養感情，慢慢發展。」

  「後面我發現他是真的一點都不喜歡我。」林纖雲的哭聲漸大，「對我的邀約不屑一顧，卻還要上趕著逼其他女人約他吃飯。」

  「我是很喜歡他沒錯，可是……爸爸，我也有我的自尊，他憑什麼這麼踐踏我的真心？」

  「別哭了，聽得我頭疼。」徐霖抬了抬自己的眼鏡，看向坐在林朝海身邊的小女兒，說：「當初怎麼勸你都不聽，現在都已經訂完婚了，又在使什么小性子！」

  林纖雲在這個家裡，最怕的就是這個女強人媽媽，所以聽到徐霖的訓斥，心裡再委屈，也不敢繼續哭了。

  林紓過來接下話，「媽媽也是關心你。」

  看到姐姐回來，林纖雲立刻起身撲到林紓懷裡，兩人一起上了樓。

  在聽到樓上臥室的關門聲後，林朝海跟徐霖商量道：「既然云云不高興，那我就去跟周淞說，這親家不做也罷，絕不能讓女兒受委屈。」

  徐霖不贊同，「雖然我們不用看周家的臉色，但也不能把云云縱過了頭，聯姻是她求來的，無論什麼樣的結果，她都要受著。」

  「我看她現在還沒有到對周靳真正死心的時候，再晾她一陣，不用管。」

  「兒女都是父母的債。」林朝海嘆了聲，「但這口氣不能不出，我得找周淞說說，不能讓云云受這麼大委屈！」

  ……

  周淞接到林朝海電話時，剛結束一場商業峰會。

  通話時間不算長，但足夠周淞的怒火升起。

  晚上，周靳才剛踏進盛苑的門，就迎面挨了周淞一巴掌。

  他冷白的臉上很快浮上明顯的五指印，嘴角也滲出了點血。

  「潞城那塊地，正是要用林朝海的時候。馬上去林家賠罪道歉！」

  周靳一點點把頭擺正，用拇指揩掉唇邊的血，看向周淞的目光陰而沉。

  「不去。」

  「你敢！」周淞從家傭手中拿過皮鞭，毫不手軟地甩向了周靳的胳膊，「枉費我在你身上花費那麼多心血！到頭來，你居然為了個女人打亂我的計劃！」

  「別以為你做的那些事我不知道！」又一鞭重重落下，伴隨著周淞的怒聲，「如果不能把林纖雲哄開心，你覺得我會讓程瑜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