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口不小

  程瑜被裴錚突然調轉的話題問住，想了很久。

  可他卻極有耐心，像是等不到這個問題的答案，就不罷休。

  完全不喜歡周靳嗎？好像也不是。

  在程家即將破碎的時候，在人生的絕望邊緣，那種有他做依靠的感覺，還是很容易讓人沉溺的。

  但隨著相處時間變長，她才發現，他好像根本不懂得什麼是喜歡。

  

  一味地踐踏她的自尊，要她絕對順從。

  半晌，程瑜低頭，說：「坦白地講，最初有過喜歡，只是那點喜歡在這麼多年的消耗下早就沒了，我現在只想逃離他。」

  「很早之前……和你拍照，也是為了氣他讓他放手，但我太天真了，後面也沒機會用上。」

  裴錚應道：「好，我知道了。」

  程瑜有些茫然，「你知道什麼了？」

  他似乎在把玩打火機，聽筒里時不時有「咔噠」的聲響。

  程瑜等了一會兒，聽到他漫不經心地笑了聲。

  「知道……是時候給老虎松松牙了。」

  「什麼意思？」

  他避而不答，問：「只找了銀行？人情關係有沒有試試？」

  「哪還有什麼人情？我現在能用得上的人脈一個都沒有。」

  「看出來你沒有了，所以我問的是長輩的。」

  程瑜剛想說也斷差不多了，忽然聽到裴錚又接了句。

  「弘業成立幾十年了，應該不至於各個行業都沒有關係，你再想想？新能源、餐飲、金融……嗯，還有房地產。」

  聽到房地產，程瑜腦子裡忽然蹦出來個人。

  綠森地產的董事長陳文友是爺爺的故交，他和周家關係也不錯，如果求得了他的幫助，周靳應該不會對陳文友怎麼樣。

  可陳程兩家也確實很久沒走動了，突然登門借錢怎麼看都有點奇怪。

  程瑜含糊道：「我再想想，你忙完早點休息吧，再見。」

  「好。」

  掛了電話，程瑜才想起來自己打這個電話的目的是向裴錚借錢。

  話都沒說出來，反而被他七拐八拐扯了些有的沒的。

  算了，先去陳文友那碰碰運氣得了。

  ……

  第二天，程瑜先去了公司，看完助理孟栗交上來的直播數據後，有了個新想法。

  「他們三個平時課都挺多，難得碰到今天整個下午沒課的，乾脆讓他們在一起播吧，省得還得分三批人照看他們。」

  孟栗有些猶豫，問：「三個湊一起，會不會太鬧騰了點？」

  「鬧騰點也沒關係，你到時候盯著，別出格到讓直播間被封了就行。」

  「反正規規矩矩賣貨也沒賣得多好，就當鍛鍊能力了，隨他們吧。」

  孟栗點頭，說：「那我這就去通知營銷部。」

  程瑜想了想，還是開了口。

  「打探下綠森董事長陳文友的行程。」

  「好的瑜姐。」

  孟栗速度很快，十分鐘後程瑜就收到了消息。

  陳文友今天下午會和人在城郊的高爾夫球場打球。

  程瑜不做猶豫，吃過午飯，拿了禮物後就直接去了高爾夫球場。

  球場是陳家的，沒有預約不能進。

  程瑜沒辦法拿到預約，只能盼望著能在門口碰見陳文友的車，好攔下。

  在門口等了半個多小時，沒能等來陳文友的車，倒是等來了一輛熟悉的車。

  裴錚的車。

  看見程瑜，裴錚搖下車窗，透過墨鏡看她，問：「怎麼跑這兒來曬太陽了？」

  「我想見陳老，沒有預約，就在這等他。」程瑜站到車窗側邊，彎腰看他，「你來幹什麼？」

  幹什麼？這是球場，還能幹什麼？

  裴錚看她幾秒，說：「我來耍猴。」

  程瑜認真勸告，「那你來錯地方了，這裡沒有……」

  話說到一半，聽見他噗嗤一笑，才反應過來他是在逗她。

  非要嘴貧一下是吧？

  程瑜伸手，慢慢摘下他臉上的墨鏡，問：「耍猴？」

  不待裴錚回話，她忽地扯著他的衣領就要把人從車窗里拽出來。

  「不如我先耍耍你？」

  裴錚被扯得有些呼吸不暢，一邊笑，一邊伸手按住她的肩膀，「好了好了，上車，我帶你進去。」

  程瑜這才鬆手，拉開車門進去，「你有預約？」

  裴錚沒應聲，但前方停車通道的打開已經回答了她的問題。

  車停好後，裴錚拿過一頂高爾夫球帽，扣在程瑜頭上，又從車後備箱裡拿出長背包，明知故問道：「你找陳老什麼事？」

  程瑜調整了下帽子，說：「昨晚你的話提醒我了，他和我爺爺有點交情，我來借錢。」

  「借多少？」

  「嗯……兩千萬。」

  「你胃口不小，可別把老頭嚇著了。」

  走出停車場後，太陽很大，有點曬。

  幸好有帽檐擋住一片刺眼的陽光，程瑜覺得眼睛舒服多了，接著說：「他又不是沒見過世面的老頭，哪能那麼容易嚇到？」

  「他是見過世面，但應該沒見過空口就要借走兩千萬的。」

  「我明白的，不會讓他白借。」

  進了接待廳，有人迎上來接過裴錚手裡的東西。

  程瑜抬頭，盯著他的側臉問：「你既然能進來，那應該也能見到他，能不能幫我傳個話？」

  裴錚站在櫃檯處，跟前台低聲交待了幾句話後，才回應程瑜。

  「我為什麼要幫你傳？」

  「因為我臉皮厚。」

  「什麼？」裴錚實在是覺得好笑，轉過身看她，「你哪來的自信能在我這刷臉？」

  程瑜沒有說話。

  上次磨得他同意等她睡著再掛電話這件事，讓她明白要想對付他，厚顏無恥這一招很有用。

  「那你幫不幫？」

  「我只是來打球的，可不一定能見到他。」

  程瑜掃了一圈廳里的人，好多熟悉的面孔，皆是與陳家關係要好的商界名流。

  沒聽過這裡會接待散客，不知道裴錚是以什麼身份來到這裡的。程瑜心裡懷疑著，但沒有把疑問挑明。

  「說得也是，是我疏忽了，他應該有自己的專有賽道。」程瑜看向窗外，說：「沒關係，那個護欄也不是很高，我能翻過去。」

  裴錚跟著看了過去，確實不高，但這畢竟是山地，還是有些危險。

  他拿好東西，往右邊走，「那祝你成功。」

  等裴錚進了換衣室，前台過來引著程瑜坐到了貴賓休息區。

  還給她端來了一堆吃的。

  程瑜道了謝，也沒什麼心情吃，只想著看能不能等到陳文友出現，好說上幾句話。

  沒過一會兒，忽然看到原本無人注意的護欄處，站了幾個保安。

  這……這什麼情況？

  緊接著，休息區的落地窗外，出現了裴錚的身影。

  他身邊站了一個人，兩人說了會兒話，然後一起走向了發球檯。

  等那人轉過臉，程瑜一下子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