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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三章 只要你撤訴

2024-09-20 04:12:45 作者: 花火

  路遙被賀行之圈在懷裡,兩人靠在門後。

  屋外漸漸響起凌亂的腳步聲,接著有人喊:「你們是什麼人?來幹什麼的!」

  繼而又是一陣騷亂,可能是酒店的保安上來了,之後歸於平靜。

  路遙緊張的心情倏然間放鬆,一股血腥味卻讓她隱隱作嘔。

  賀行之還護著她在懷裡,胳膊上的血液粘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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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事了。」路遙提醒他可以放開自己了。

  賀行之低眸看著她,瞳仁發亮,一瞬不瞬。

  路遙躲避開那灼人的目光,眼瞼輕闔,長長的睫毛層疊,微微顫著,好像兩把小刷子在賀行之的心間掃過。

  賀行之的喉結滾了滾,欲言又止,正欲放開,門鈴卻突然響了!

  路遙猛地一驚,身體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賀行之擁著她後背的胳膊用了下力,算作安撫。

  門外響起人聲,「您好,請問剛才您有沒有收到驚擾或者遇到危險?」

  路遙鬆了口氣,原來是酒店的人員來詢問。

  「沒有,謝謝。」賀行之回答他。

  「為了確保安全,還是請您開門讓我們看一下吧!麻煩了!」外面的人很客氣。

  路遙抬頭,剛好對上賀行之的眼睛。

  賀行之拍拍她肩膀,示意她躲到門後。

  路遙聽話照做,看到賀行之將門栓掛好,然後背過受傷的那條胳膊,打開一條門縫。

  「先生,您確定沒事嗎?」門外的人再次確認。

  「沒有。你們可以走了。」賀行之聲音平靜道。

  「好的,打擾了。」

  賀行之關上門,鎖好,淡淡睨路遙一眼,轉身進了玄關旁的洗手間。

  洗手間的門沒關,賀行之背對路遙站在洗手池前,將剛才給路遙撿起來的小盒子放在一旁,之後右手順著已經被割破的衣料處一撕,便將上衣脫了下來。

  路遙愣愣地看著,從洗手池上方的鏡子裡能看到賀行之的臉。

  賀行之嫻熟地衝著胳膊上的血跡,漸漸清洗乾淨,傷口處已經停止流血。

  他又掬一捧水洗了把臉,抽過搭在架子上的白色毛巾胡亂擦了擦,丟在盥洗台上。

  這時,他瞥見剛剛放在一旁的小盒子。

  驗孕棒三個字生生戳著他的眼睛。

  修長的手指捏起來,拿在眼前,刻意放在燈光下確認,心臟卻不知怎麼狂跳起來。

  「這是什麼?」他轉身那一刻,裸露的後背肌肉線條凸顯,緊緻的蜜色肌膚在燈光下透出健康的色澤,加上那微蹙眉心略感疑惑的神情,足以讓任何一個女人為之神魂顛倒。

  可是,卻不包括路遙。

  眼前的男人,就算是阿修羅下凡,她都不會喪失理智。

  「上面有寫。」路遙強作鎮定。

  「我重新問,你買它做什麼?」賀行之儘量保持耐心,英俊的容顏在燈光映襯下愈發稜角分明,像出自偉大的雕塑家之手。

  「送的,贈品,我沒買。」路遙實話實說,免得引起誤會。

  「哦?」賀行之怎麼會相信?況且買什麼東西會送這種贈品?

  可實際上,它還真就是送的。

  路遙不想和他廢話,「我用不到,你想要就拿著,不想要就扔了。」

  賀行之被這一句話堵得半天沒說話。

  路遙趁機想要離開,可走起路來的彆扭姿態全都映在男人眼裡。

  「去床上。」賀行之走出來,推開路遙搭在門鎖上的手。

  路遙咬咬牙,「我要回自己的房間。」

  經過這一會兒功夫,她想明白賀行之應該是開了她對面的房間,而在上樓梯的時候碰到那一伙人。

  至於為什麼時機這樣契合,那就要問他自己了。

  總之,路遙還是對他保持著高度的警惕,哪怕是他受了傷,她都會以為是他的苦肉計。

  那一次欺騙,足以毀掉她對他的所有信任。

  賀行之二話不說,像拎小雞一樣攥住她的後衣領,將她提溜到床邊,又一把推倒。

  路遙完全忘了自己和顧勝楠練習過得那些招數,在賀行之手裡,她就像一隻弱小的動物。

  「賀行之,請你記住我們現在的關係,我們不適合走得太近。」路遙聲色俱厲地提醒。

  賀行之本來已經蹲下,想要查看她腳踝的傷勢,聞言之後,抬起頭直視她的眼睛。

  「路遙,你總要給我機會和你談談。我不在的時間,發生的那些事,我不想從別人嘴裡得知。」賀行之眼神真摯,但如墨般幽深,路遙根本看不出他的心思。

  「你這話說得就好笑了,明明是我後知後覺,你才是知情者!」路遙的怨恨,隱藏在每一縷目光中。

  賀行之手托住她比自己手掌大不了多少的腳,左右看了下腫起的高度。

  「躺下吧。」他聲音低沉,似有些無奈。

  路遙當然不會聽從,可下一秒就被人直接推倒,頭頂傳來一聲命令,「躺好,你力氣沒我大。」

  賀行之又進了洗手間,出來時手裡多了一條擰得半乾的毛巾。

  他不言不語地直接裹在路遙腫起的腳踝上,路遙的腿被他攥在手裡,根本掙脫不開。

  路遙氣得頭疼,不僅僅是因為賀行之不聽她的,更為重要的是,她不想和他再有瓜葛,不想欠他人情,不想讓自己好不容易下定的決心動搖。

  她沒有辦法,那是殺害她母親的兇手,她無法原諒。

  而賀行之,她做不到與另一個自己和解。

  某天夜裡,她忽然發現身體裡有兩個自己。

  一個在罵她不孝,罵她犯賤,她說:「世界上有那麼多男人,你難道要為了他隱瞞真相?你還要不要臉?還要和這個男人過一生?」

  另一個卻在哭泣:「我知道我不該,可是我愛他,可是他對我……也很好。」

  「好?他明明什麼都知道卻瞞著你,這叫好?」那個嚴厲的自己目光里充滿仇恨。

  「也許,也許是,也許是他還沒想好怎麼對我解釋……」懦弱的自己不敢直視對方的眼睛。

  「自欺欺人!媽媽如果知道了,也一定會死不瞑目!外婆若是看到你這個樣子,也會被你氣死!」

  路遙心裡的兩個小人時不時會出來吵一架,最終還是那個嚴厲的自己占了上風。

  「好了,不嚴重,多休息就會好。」賀行之低沉的聲音打破了寧靜,「那麼,我們來聊聊正經事。」

  路遙知道避不開,如果她執意不說,賀行之會一直纏著她。

  「好。」她坐起來,讓自己心緒平靜,「你想聊什麼。」

  「路遙,當年的事,對不起。我知道我不該對你隱瞞,但我的確沒有想好該怎麼和你表達。況且,我的記憶也很模糊了。」賀行之極為認真,他相信在這個時候,真誠是最重要的。

  路遙忽然看到那個懦弱的自己,在角落委屈地流下眼淚。

  「模糊?當初我住院,是聽到你對她說是不是想要像當年害死我母親一樣害死我的!」路遙不想提到江亞蓉的名字,只用「她」代替。

  賀行之咬了咬牙,「是,那時我已經知道了一些事。可是,她是我的母親,而你是我的妻子……」

  路遙冷笑,「現在我已經不是你的妻子,你可以不用夾在中間為難。你儘管幫你母親脫罪,我既然已經起訴,就做好了各種準備,我不怕你們採取任何手段。如果我輸了,我自認倒霉。」

  路遙說完,目光無意中看到賀行之有些腫脹而且發紫泛紅的傷口,那旁邊就是當初路遙用酒瓶刺傷他留下的疤痕。

  往昔回憶被勾起,心中又是一番波瀾洶湧。

  賀行之凝望路遙的臉,漆黑雙眸中是複雜得無法言喻的情感。

  他第一次在面臨選擇時搖擺不定,一邊是他此生摯愛,一邊是他的母親,怎麼選?

  更何況,他要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母親進監獄而不採取措施嗎?

  「遙遙,我願意用所有來補償你,你要什麼都可以。只要你,撤訴。」賀行之從沒有這樣低落過,但是在路遙面前,他放下了姿態。

  路遙的心仿佛被一塊大石頭壓住,全身的血液都凝固,四肢麻木。

  「賀行之,我沒有針對誰,我只想讓做錯事的人付出代價。而這個人,恰恰是你的母親。如果換做別人,你還會說這樣的話嗎?又或者,換做是別人,你會站在我這邊嗎?」路遙的語氣里摻雜了感情,最後一問中,她幾乎沒有血色的唇輕輕地顫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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