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又見怨束靈
2024-09-20 03:55:09
作者: 二月貓
變成紅線的少女肉體在空氣之下顯露出一種妖異的美麗,就像是一個完美卻扭曲的布娃娃,可惜布娃娃的身子被切割粉碎,將其中的絨毛散落的到處都是。
只是這個明明是一個人啊。
「兇手到底是怎麼把這些紅線都塞進去的?莫非也是按照阿蘇你這樣的法子,用類似於道術的手段所為?」
溫韶華克制著內心的驚濤海拉,冷靜地問道。
蘇湮嵐挑了挑眉頭,細長的眼角微微一眯,「你說用我的方法倒也未嘗不可。只是雪兒可不僅僅是五臟六腑都被掏空,塞入了紅線。而是包括了雪兒的每一根血管,兇手又是怎麼做到的?就連是我自己,都不能做到這麼精緻細微。」
溫韶華眉頭緊緊地擰起,「說不定他是先把雪兒的血液全部抽乾淨,然後將她剖開挖空,塞進無數的紅線。」
「嗯........」
蘇湮嵐卻只是沉吟不語,並沒有即刻表態。「韶華,你看到這個屍體的第一個念頭到底是什麼?」
溫韶華脫口而出就是:「殘忍可怕。」
「不不不。」蘇湮嵐搖了搖頭,「我不是說你對這個死法的感受,而是你覺得這個屍體像是什麼?」
「.......像一個洋娃娃。」
「沒錯了。那就是說,兇手對類似于洋娃娃一樣的女性擁有著偏執的念想,他很有可能會按照處理洋娃娃的手段來處理這個屍體,所以才可以解釋為什麼他可以做到讓雪兒的血管都是紅線,這不就和在裁縫廠縫製布娃娃拿出去賣掉一個道理?」
蘇湮嵐淡淡的口吻就像是在陳述著一件在普通不過的事情,沒有帶上半點的情緒波動。
只是這句里行間所透露出來的訊息卻是格外的可怕。
「既然兇手能將屍體處理成這樣,他打從一開始就沒有將雪兒當成是一個人類。」
溫韶華一字一句地說著,臉色也逐漸變得凝重,就像是粹著寒光的青銅,「我突然想起來我們在離開人間進入地府之前,是遇到過了兩件案子。只是那時候還沒來得及處理,就被巫道搞得一團糟........」
「我也記得那兩件案子,一件是平津街的裁縫店老闆被放進大匣子,另外一件是送到警察局的碎屍,還有一個更厲害,直接放在了我相思茶館的門口,他們都是用匣子裝起來。」
蘇湮嵐頭腦清晰地回憶著當時的情形,迅速地反應道。
「我還以為都是巫道故意弄出來裝神弄鬼的把戲,現在看起來並非如此。」
溫韶華沉思著說著,他踩過了小棺材的周圍,這裡的草坪平整毫不凌亂,對比起其餘方向的草坪相差甚遠。
「這邊的草地有被棺材碾壓的摺痕,我們可以根據摺痕的輕重判斷兇手將棺材放在這裡多久了。」
溫韶華半蹲下去正要推開小木棺材,只是他的手才剛剛觸碰到棺材底部,一股觸電般的感覺便順著他的手指頭傳遍全身上下,即刻便激起了他的全身痙攣。
一隻冰涼的手緩緩地按壓在了他的額頭,一下就將溫韶華的渾身不適都驅散個一乾二淨,仿佛是被迎面潑了一壺的冷水。
只聽得頭頂傳來了一聲冷笑,繼而蘇湮嵐冷冷地說道:「終於捨得出來了。」
但見一道陰沉沉的影子從他們二人的腳底猛地竄出,就像是一隻縱足狂奔的野兔,一個勁兒地朝著相思茶館的門口沖了出去,只是它的逃離被一朵燦爛迸射的火花給攔腰斬斷。
那是一朵幽藍色的五瓣花朵,驀然綻放在了後院的門檻上,那表面看上去嬌弱不堪的花瓣卻像是蘊藏了無窮無盡的力量,堅實的猶如是一個盾牌,把那奮力一躍出的黑影直接彈飛了回去。
這時候溫韶華也才看清楚了黑影的真實模樣。
那是一個黑蒙蒙的球球,它先是重重地落在了草坪,然後還接連彈跳了好幾次,最後撞到了後院圍牆上癱軟成了一灘黑色的人形。
「你就是雪兒身上一直跟著的怨束靈吧?」
蘇湮嵐高高在上地服俯視著這個人影,聲音冷漠而飽含威嚴。
那人影艱難地站起了身子,他全身都是詭異的黑色,就像是他人的影子從地上活起來了一般。
如果不是親耳聽到人影說話,溫韶華還以為是自己在幻覺。
「我不是這個小可憐的怨束靈,我是徐志環的怨束靈,我是害怕被那個傢伙殺死,就逃進了她的棺材裡面逃過一劫的,我知道你是誰,你不要傷害我我就把整件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你。」
這個人影一開口就說了一大堆話,就像是急不可耐地祈求著他們要放過他一樣,甚至連帶著渾身都害怕的瑟瑟發抖。
「可以,既然你一直都跟在這個小棺材上面,你就肯定知道當時的情況是怎樣的。」
蘇湮嵐倒是爽快,揚起手就甩開了那一朵綻放盛開的藍色花朵,人影這時候才鬆了一口氣,只是表現出來的形態也是對蘇湮嵐戒備不已。
「你要先保證不傷害我。」
怨束靈再一次對蘇湮嵐強調,如果能夠看清楚他那一張灰濛濛的黑臉,那臉上肯定是驚慌失措的表情。
溫韶華在一邊也看不過去,插口道:「你少在這裡磨磨唧唧的。我們什麼厲害的鬼魅魍魎沒有遇到過,怎麼會有這個閒功夫管你?」
人影這時候才注意到他的存在,然後重重地噎了噎口水,身上的抖動似乎減輕了很多,看來對於溫韶華那一番安撫性的言論很是贊成,「那,那你們要從哪裡開始聽?」
「你剛剛所說的徐志環到底是誰?」
溫韶華繼續問道。
「他不就是你們剛剛說的平津街裁縫店老闆。你們還真的以為他姓許?嘿嘿嘿,我告訴你們,那都是假的,還有他開的那一家所謂的裁縫店都是假的,賣衣服給別人、進口什麼洋貨都是幌子,他背地裡就是一個確確實實的戀童癖!」
怨束靈陰惻惻的聲音就像是用鋼絲球在摩擦著玻璃面,讓人聽得是一陣的牙酸。
「你說他戀童癖?他那家店裡又不賣什麼童裝,我們去過好幾次,都賣的旗袍、洋裝、洋帽子,哪裡有機會接觸到小孩子?」
蘇湮嵐聽得一陣雲裡霧裡,她沒有想到這個傢伙會是裁縫店老闆的怨束靈,她可是一直以為它會是雪兒身上的怨束靈,這樣他們就可以直接找到真兇。
「那可不是這樣說,嘖嘖嘖嘖,不是有一句俗語嘛,叫做醉翁之意不在酒。」
怨束靈一開始說話就變得滔滔不絕,而且還油腔滑調的,看來生前也得是一個花花公子的怨靈。
「他故意打折把衣服都賣給那些貴婦人什麼的,然後就順利博取她們的信任,接著就可以打著賣衣服的幌子順理成章地在她們的府里進進出出。府里人多口雜,他偷偷進了那小孩子的房間都沒有知道,大家就只當他是幫小孩子試衣服罷了。」
怨束靈說到這裡的時候還發出了好幾聲猥瑣的笑聲,「我就在他的後背上趴著偷看看,看他怎麼對那些小綿羊動手動腳,掀他們的衣服,摸他們的.......」
「夠了,這些不用說!」
溫韶華立刻就出言打斷了他繼續往下扯黃腔,「你就和我們說徐志環最後是怎麼著了道,被人整死了,你又是怎麼跟到了雪兒的棺材裡面的。」
蘇湮嵐也是不能忍受他那說的噁心黃段子,「你少說這些,聽得人噁心。」
怨束靈一看場面不對勁立刻就順著溫韶華的話茬往下接,「我,我不就是補充了一下細節。因為我是之前徐志環那個傢伙害死的公子哥兒成為了怨靈,我才會打從一開始就跟在了他的背後,巴不得要早早地看到他怎麼去死。」
「只是還沒有等到我去動手了結他,就有人比我還要早動手。」
說到了這裡這個怨束靈的語氣里還是情不自禁地透露出了好幾分的失落。
「這件實情是在好幾天之前,我那時候還天天趴在他的後背對著他使勁吹涼氣,突然就有一個女人走進來要他幫忙做一件洋裝,而且還要求是現場訂做,要親眼看他縫製衣服。徐志環雖然不大情願,但是那個女人給了很高的價錢,就最後答應了她。我本來好端端地跟在他的後背,那女人就突然朝著我盯著看,那個眼神.......嘶,就像是能看到我一樣,把我給嚇了好大一跳。」
「只是她又繼續看著徐志環在那裡踩著縫紉機,沒有理會我。突然她就拿出了一把刀,直接給插在了徐志環的頭頂,他的腦袋和一個西瓜瓢似的被她給三下兩下插了個稀巴爛。我當時直接被嚇傻了,她突然朝著我伸出了一隻手,要將我提起來,我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什麼事情就失去了意識。只是我重新醒過來的時候我就在這個小可憐旁邊。」
提及那個用刀殺死徐志環的女人的時候,這個怨束靈的身體又一次出現了顫抖,就像是一個篩子一般。
「我害怕那可怕的女人將我抓出來弄死,我就一下子鑽進了她的體內,這次我故意藏的很深,一直都沒有被發現,但是我根本沒有看到什麼,不知道是不是那個女人在小可憐的身上做了手腳,我根本不能和從前一樣進出自如,反而被死死地困在了裡面。就在我努力了很久終於能逃跑的時候,就遇到你們兩個了。」
怨束靈一口氣說完了那麼多話,頗有幾分上氣不接下氣。
雖然溫韶華很好奇他到底是怎麼發聲,而且還能喘息,但是他也就這樣拋於腦後,不去思考這麼詭異莫測的問題。
「那就是你根本沒有看清楚雪兒是怎麼死的?你對那個女人的描述是什麼,和我們說一下。」
怨束靈沉吟了大半天,卻只是從嘴裡蹦出了三個字:「很漂亮。」
蘇湮嵐毫不猶豫就揚手甩出了一道火牆,將那黑乎乎的人影給逼迫到了牆角。
她那清冷的眉眼在藍色焰光的照射下也被蒙上了一層藍盈盈的光澤,就像是懸掛在夜空之上的一輪圓月。
「說不說?」
怨束靈膽小地大叫:「救命啊!你放過我吧!她真的就是長得很漂亮,她,她就和你一樣漂亮!!」
蘇湮嵐聞言一愣,和溫韶華對視了一眼,彼此都看到對方目中的疑惑不解。
漂亮到底又是何意?
而且還一個重要的線索,既然兇手能夠將怨束靈一手抓住,那她鐵定是修道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