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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紫河車

2024-09-20 03:46:42 作者: 二月貓

  溫韶華分析道:「白萱是將骷髏幻戲帶入蘇城的人,出現在何家小少爺百日宴上的傀儡師,極有可能就是白萱。」

  蘇湮嵐目光划過幾分微光,說:「你說有沒有可能,蘇城還有另外一個骷髏幻戲的傀儡師?」

  溫韶華撐起身子,「這些事一問便知,我們可以找少奶奶問當日百日宴的情形。」

  夜露霜重,秋意甚涼,晚風吹的門窗咿呀作響,秋蟬的聲響一聲重過一聲,叫的人心慌意亂,格外煩躁。

  少奶奶的房間依稀透著燈光,蘇湮嵐叩了叩房門,在外頭說:「何夫人,我們有些事情要找您。」

  

  一個人影落在薄薄的門紙上躍然而出,「你們進來吧。」

  二人推門而入,便見到何夫人坐在了一張梳妝檯前,在對鏡梳理青絲,身邊沒有丫鬟。

  「夜半驚擾夫人,是我們的不是。」蘇湮嵐先是朝她賠了聲失禮,話鋒一轉就切入正題,「只是我們二人在靈堂發現何老爺的屍體有異樣,何夫人可否與我們二人講講當日百日宴見到的骷髏傀儡師?」

  「異樣?」何夫人徐徐轉過頭,一雙美目顧盼生輝,卻隱隱有幾分抑鬱悲戚之色。

  她沉吟片刻道:「我對那人印象也很深刻,她打扮古怪,穿著寒酸,而且還缺了一隻胳膊。寶兒當時還被她給嚇到了。」

  蘇溫二人對視一眼,果然那日百日宴就是白萱在台上演骷髏幻戲。

  「那何老爺和這名傀儡師呢?他們二人是否認識?」

  「不可能認識啊,老爺怎麼會認識此等三教九流之人?」何夫人眉頭緊鎖,一臉的茫然。「只是老爺他看骷髏幻戲很是入迷,就連我和寶兒都不管了。」

  溫韶華趁著二人說話的空當兒,瞥見了銅鏡下方放著一個古怪黑盒,表面看不出什麼來,卻是讓人莫名地感到不舒服,他甚至聞到了盒子裡有幾絲極淺的血腥氣。

  他心生疑惑,朝著梳妝檯上的黑盒子走了過去。

  忽然一隻手擋在了盒子上面,羊脂玉般的皮膚在燭火閃爍之下泛著瑩白色的光暈,何夫人扭過身子看向他,紅唇輕啟,「這只是我的陪嫁首飾。」

  溫韶華正要細究,蘇湮嵐卻也開口了:「何夫人是在服用紫河車養顏嗎?」

  何夫人一聽整張臉都「刷」地白了,眼前嫵媚妖嬈的女子正用一對晶瑩剔透的眸子靜靜地看著自己,但是那個眼神仿佛是能看穿她的一切,讓人莫名發怵。

  「是......」何夫人扯開一個苦澀的笑意,用粉色手帕擦了擦頭上的汗珠,看向蘇湮嵐的眼神不由得有了幾分畏懼,「蘇老闆還真是神通廣大。」

  紫河車,產婦誕下嬰兒後的胎盤。據傳聞用特定的食譜調配後,就會起到美容養顏,甚至青春永駐的奇效。當然,這些傳聞是真是假,自然就無人知曉。

  但是為了得到永駐青春的美貌,全天下的女人估計都會趨之若鷺。

  蘇湮嵐遙遙看向梳妝檯的黑盒子,說:「紫河車就算是被調配烹煮多久,裡面的血腥氣也趨之不去。這個盒子也不能鎖住它的腥味。」

  何夫人嘆了口氣,反手拿出四四方方的盒子,打開後露出裡面肉白色的胎盤,說:「我知道這種拿產婦胎盤的事情不光彩,所以我才會阻止你們打開。」

  作為大戶人家的少奶奶,生吞紫河車的事傳出去必然是有辱門風,也難怪她會將盒子藏起來。

  溫韶華的疑慮也算是消除,他移開目光,不去看那一團團黏糊糊的胎盤。

  他清了清嗓子,轉移話題,「何夫人,你再仔細想想,何老爺死前有無異常之處?那個傀儡師有沒有可疑的地方?」

  何夫人合上盒子後說:「我當晚和寶兒走的挺早,寶兒害怕骷髏跳舞,被嚇的老哭鬧。我只好提前帶他離場。因此那個傀儡師和老爺都發生什麼,我一概不知。老爺最後是一身酒氣地躺倒我床上,然後就出事了。」

  溫韶華眯了眯眼,既然她不知情,那麼就要去找那日當值的婢女了,他問:「百日宴當晚是哪個婢女將何老爺帶回來?」

  何夫人沉吟半晌道:「是紅筱和紫芙二人,我臨走前讓她倆陪著老爺,以防老爺夜裡醉酒回房的時候出岔子。」

  蘇湮嵐眉頭鎖的更緊了。

  紅筱死在靈堂,紫芙被飛天蜈蚣嚇得昏厥,這些是偶然還是巧合?

  靈堂的事情她讓府上的人都掩蓋下來,以免讓本就人心惶惶的何府愈加的動亂。因此何夫人目前還是全不知情,她口中的紅筱已經過世。

  溫韶華鎖住兩道濃眉,問:「她倆是你最得力的丫頭?我看她們手腳倒算麻利。」

  何夫人扯開一抹微笑,道:「紅筱膽小,但是為人忠直;紫芙膽大,懂手段知分寸。紅筱就是紫芙帶進來的同鄉,一直在我手下打工。」

  「何夫人,恕我冒昧一句。」蘇湮嵐忽然發話,她的目光仿佛看破人心,直勾勾地鎖在了何夫人的身上,「夫人為何放心至此,將兩名美貌婢女擺在醉酒的何老爺身邊,就不怕......鳩占鵲巢人心險惡?」

  最後的八個字將何夫人臉上的平靜徹底瓦解,她嘴角微微抽搐,然後硬生生地擠出一絲極其難看的笑,「我的人,我怕什麼?」

  「何夫人,何老爺不曾有過妾室麼?」溫韶華淡淡地問,「大戶人家,三妻四妾乃是人之常情。何老爺偏偏如此守身如玉,只對夫人一人好?」

  他這番話比之蘇湮嵐的威力更加大,而且問的是刁鑽刻薄。

  何夫人的胸脯上下起伏,顯是被氣的不輕,她一拍梳妝檯,從凳子上站起,雙目圓瞪,惡狠狠地說:「你們到底是來調查我,還是調查這些乾屍的!」

  蘇湮嵐抿唇一笑,圓滑地安撫道:「何夫人是誤會了。我們查到,乾屍極有可能是有人對何家心懷仇恨,因此想要多了解老爺夫人之間的事情。」

  何夫人偏開頭,竟是下起了逐客令:「夜深了,我也要歇息。有什麼事明日再問吧。」

  房間兩扇門「哐當」一聲地閉上,蘇溫二人站在門外,對視一眼後,彼此都頗有幾分悻悻之色。

  「看來我那句話點中了她的死穴。」溫韶華一邊走一邊說道。

  他剛剛是故意試探這個外表總是溫和賢惠的何家少奶奶,沒想到她的反應會如此之大。

  蘇湮嵐斜開臉看向寂靜漆黑的庭院,說:「反應大也是意料之中,你是懷疑她了?」

  溫韶華的眸子深處泛起犀利之色,言辭之間盡顯敏銳的洞察力:「她忍著血腥味也要生吞紫河車,就可以見得這個女人是多麼希望讓自己青春永駐,貌美無雙,然後把何老爺的心栓緊。一個把美貌看的這麼重的女人,必然會做出一些更加出格的事。」

  蘇湮嵐頗有幾分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竟還有這種推斷?」

  「誰願意和他人平分丈夫?」溫韶華白皙的臉上泛起了玩味的笑意,「這個何家少奶奶可不簡單。」

  秋蟬不知為何竟不再鳴叫,整個院落少了幾分聒噪,卻讓人莫名生出不安。或許是這夜色實在太黑,伸手不見五指。

  雖然黑乎乎的什麼也看不清,但是二人順著來時的路走,也還是回到了來時的房間。

  他們的客房對著庭院的西北角,兩盞落地石燈映照出幽幽橙光,將二人的影子拖得很長。蘇湮嵐眯了眯眼,認出了房門左邊擺放的那一盆雛菊盆栽,正要推門而入的時候,突然被溫韶華一把按住肩膀。

  只聽溫韶華的聲音強作鎮定,但是還是帶著輕微的顫抖,「阿蘇......你有沒有發現,地上多了個影子?」

  順著溫韶華的目光,蘇湮嵐往地面一看,只見自己和溫韶華並肩的黑色影子中間,第三個影子正靜靜地站立在二人中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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