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他的小時候

  這家酒店服務真的不是一般的好，剛要的酒，不到五分鐘就有人按門鈴。

  是經常過來送晚餐的那個男生，大概20歲左右:「顧小姐，這是您要的酒。」將車子推進來後，他幫忙把酒擺到了餐桌上，隨後說了這麼一句，轉身離開。

  凌青青看著那個男生的背影，笑得花枝亂顫:「這麼帥的小孩子，居然在這裡做服務生，真是暴殄天物。」說完，她起身，隨手拿了一瓶雞尾酒，靠在沙發上就開始喝。

  顧芙溪伸手想要搶過來，卻被她機智躲開:「你可慢點喝，喝的太猛，對身體真的不好。」說完，她也慢慢起開一瓶，「這邊沒有我們在青山喝的那種酒，怎麼樣，味道還行嗎？」

  凌青青滿意的點頭:「我對酒的要求，很低，可不像那種土大款，只要能灌醉我，就都是好酒。」說著，她又咕咚咚喝進去半瓶。

  這一次顧芙溪穩准狠的搶過了她手裡的酒，微微皺眉:「你要是再這么喝下去，我可不陪你了。難道非要喝到身體壞掉了才行嗎？」

  現代人就是這樣，不到最後一刻，不會認真起來。

  凌青青妥協起來:「好啦好啦，我答應你慢慢喝，不過，你這有沒有什麼零食啊？剛才晚餐我都沒怎麼吃，也實在是沒胃口。」說著，她捂住肚子，有些委屈的看著顧芙溪，像極了一個小孩子。

  顧芙溪嗔怪一笑，起身去行李箱裡拿了些從青山帶來的零食，她是怕工作的時候想吃，但是這邊買不到:「就剩這些啦，平時我工作的時候也會吃一些，都給你了。」反正她現在既不想喝酒，又不想吃東西，只是簡簡單單的陪著她罷了。

  兩人邊喝邊吃，不多久凌青青就有些醉了。她酒量其實挺好的，不過今天可能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反正也沒事做，我們來聊天吧，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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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芙溪知道她想說話，也就沒攔著。

  凌青青突然笑起來，笑得有些傻:「你知不知道，我跟邢穆齊，從光屁股的時候就認識了，真的是很早很早了呢。」她眼神迷離的看著顧芙溪，表情難得溫和。

  平日裡，她張揚傲氣的性格，可是眾人都見識過的。

  顧芙溪抿了口酒，當做一個聽故事的人。

  「但是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們剛認識，就開始天天打架，每天都要打架，打得久了，好像就成了一種習慣似的。那時候，我是被撿回來的，都在那個家裡養著，他比我大，可也就大那麼一歲罷了。」

  顧芙溪是有些驚訝的，因為她第一次聽說凌青青的過去，原來她也是個孤兒，還是被撿到了邢穆齊家裡的。忽然有些明白了，她到底為什麼那麼堅強。

  凌青青有些慘澹的笑，像是想起了什麼不好的事:「你知道嗎？那個時候，我總是打不過他，而那個家的規定是，弱者不能吃晚餐，所以我就總沒有晚餐吃。可是很奇怪，邢穆齊居然每次還會給我送過來。當然了，是背著邢忠林的。」

  原來他們從小就被教育成弱肉強食了。

  「邢穆齊的媽媽，是什麼時候去世的？」顧芙溪淡淡開口，她不知道這件事該不該問，可心裡就是有個聲音驅使他想要問出口，「邢忠林，也的確是邢穆齊的父親，對嗎？」

  「父親？」凌青青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話，大笑了幾聲，「就他也配被人稱作父親嗎？讓自己的親生兒子做了殺手，他配做父親嗎？如果不是，如果，不是因為邢穆齊母親臨終前的遺言，我想邢忠林一輩子也不會承認邢穆齊的存在。」

  說著，她止不住的嘆氣:「自從邢穆齊的母親死後，我們兩個便再也不打架了，我能看得出來，他跟從前不一樣了，從前的他，至少還會笑，還會生氣，可後來的他，簡直就像一具機器。」

  顧芙溪心中一疼，覺得難過。她能夠體會孤兒的心情，可是，那種從有到無的分離，該是怎樣的撕心裂肺呢？

  「他的母親，是個怎樣的人？」

  凌青青嘁了聲，像是忍不住難過一般，將頭別向一邊:「我其實，從沒見過那樣好的人，又溫柔，又善良，笑起來的時候，會讓你覺得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過不去的坎，也沒有任何難過的事情。」

  顧芙溪閉上眼睛，雙手握緊了酒瓶，骨節突出。如果自己也有這樣一個媽媽，該有多好。

  可這也足以想像到，邢穆齊當時有多麼難過。

  「唉，從那個時候開始，他不跟我打架，我也不能去欺負他，但是看著他那一句話不說的勁，總是覺得心裡怪怪的。」

  說著，凌青青喝光了瓶子裡剩的最後兩口酒，起身又拿了一瓶，放到面前。拆開一包薯片塞進嘴裡:「其實我跟你說，這樣最有滿足感了。」

  顧芙溪知道她指的是什麼，笑笑沒說話。

  「那你，為什麼會喜歡邢穆齊呢？」

  凌青青一下子停住手，頓了頓，才把嘴裡的薯片嚼個乾淨:「我哪裡知道，喜歡一個人，就是喜歡，說不出來為什麼，這麼多年了，我還是很喜歡待在他身邊的感覺，覺得隨時隨地，都可以迎接任何的困難或者挑戰，離開他，就覺得有些不習慣。可能只是依賴感吧。」

  多餘的，她自己也說不清了。

  顧芙溪沒再問什麼，只是聽她一直在說著他們過去的故事，好的壞的，搞笑的，傷心的。

  或許她只是覺得一個人呆著沒意思，想找個人說說話罷了。顧芙溪很喜歡當故事的傾聽者，大概也是當記者留下的職業病吧。

  桌上空酒瓶漸漸多起來，凌青青也很明顯的醉了:「其實我覺得，我好像不夠喜歡他，我只是想要占有他罷了，我只是想要保護他，因為我不想再看到他傷心難過的樣子，你明白嗎？」

  顧芙溪點頭，也有些佩服凌青青，畢竟她醉了，還能把話說得這麼條理清晰，大概就是紮根的習慣與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