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宮闈秘史

  皇帝五十歲左右，頭髮已經花白，面相也顯老，但是眼神非常犀利有神。

  這都三更半夜了還沒睡，像是佛家一樣在坐禪。

  而在皇帝面前的桌案上，宣紙上寫著一個大大的忍字。

  賈瑞有些同情這個皇帝，不但被自己戴了帽子，還憋屈的很。

  因為上面還有一個太上皇的爹，自己說了根本不算，簡直和傀儡無異。

  一陣腳步聲傳來，一個穿著紅色太監服飾的人走進來，低聲道：「陛下，夜深了，早些歇息吧！」

  「戴權，朕讓你查的事情，還沒有眉目嗎？」皇帝的聲音帶著一些磁性，面無表情的說道。

  「已經查清楚了，皇太孫的那個遺腹子，就是工部營繕郎秦業抱養的女兒，取名秦可卿，被秦業許配給了寧國公後裔賈蓉，此事是賈敬一手包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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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年臘月初二，秦可卿因為火災亡故，此事奴才就沒有再追查。」

  皇帝冷笑一聲，「怪不得，賈敬，朕記得他那個乙卯科進士，還是皇太孫欽點的，倒是不忘舊主啊！」

  戴權沒敢接這個話茬，儘管皇太孫早就去世多年，但這個話題在皇上這裡始終是個禁忌，他可不想觸霉頭。

  「賈家很好，非常好。」

  皇帝這話，戴權和躲藏在一旁的賈瑞都聽的出來是反話。

  賈瑞之前也對秦可卿的身世有所懷疑，因為去年那場喪禮的規格太高，原來居然是死去皇太孫的女兒。

  對於皇家的大概脈絡，賈瑞這幾天已經摸清楚了。

  當今皇上是太上皇的第八個兒子，最初太上皇立的儲君是皇長子，可惜皇長子天不假年早早就去了。

  然後立的儲君變成了皇長子的兒子，俗稱皇太孫。

  結果這一個也是短命鬼，年紀輕輕也死了，這才讓第八子的皇帝撿漏，忠順王則是皇帝的一奶同胞，卻非當今皇太后所出。

  說是撿漏，賈瑞覺得沒那麼簡單。

  接連兩個儲君暴斃，本身就有想像的空間，本著誰得利誰嫌疑最大的推斷，這個當今皇帝也不是一般角色！

  「朕記得前兩天送來的選秀才女名單，有皇商薛家之女？劃掉吧！宮裡有一個賈家的女子已經夠了，再來一個賈家的姻親，朕看著更煩。」

  戴權應聲表示記下，想著他還因為此事收了王子騰三千兩銀子，看來這件事只能坐蠟。

  賈瑞倒是一樂，沒想到薛寶釵進宮當女官就這麼被刷掉了，看來這個皇帝也是明白人。

  之前是無法拒絕賈元春，畢竟賈元春早早就入了宮，現在則把薛寶釵在初選階段「斃」掉，顯然是不想讓勛貴方面繼續「加分」。

  皇帝起身，來到桌案旁把寫下的忍字拿起來撕碎，往寢宮走的時候，雙眼還閃爍著懾人的光亮。

  「這個皇帝，對賈家的恨意不小，不對，是對跟著太上皇混的所有勛貴們都充滿了恨意，難怪賈家最後落了個白茫茫大地一片真乾淨。」

  賈瑞暗忖過後，腦海里想的則是。

  你這個皇帝老兒最好別惹到我頭上，真把我惹急了，你可吃不了兜著走。

  回到甜水胡同，賈瑞看著熟睡中的秦可卿，嘖嘖兩聲。

  秦可卿可是皇太孫的遺腹子，太上皇嫡親的曾孫女，那他這也算是蹭了個皇親國戚的名頭。

  可惜見不得光，起碼現在見不得光。

  三月祭天過後，有消息傳到榮國府，薛寶釵進宮的事情泡湯了。

  沒了像賈寶玉一樣當國舅希望的薛蟠非常鬱悶，呼朋喚友搞樂排解鬱氣，賈瑞也在受邀之列。

  為了能見上薛寶釵一面，賈瑞捏著鼻子過去，成功的將薛蟠灌醉，借著送人的藉口走進了薛姨媽住的跨院。

  「這個死人，又喝的醉醺醺的。」

  薛姨媽看著薛蟠被賈瑞架著進來，急忙讓薛蟠的小妾香菱上前幫忙，趕緊把醉鬼弄回房間躺下，免得薛蟠耍酒瘋。

  賈瑞上次見過香菱一面，覺得這就是個翻版的秦可卿，和秦可卿有七八分相似，被薛蟠強搶，絕對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他記得香菱的身世，本名甄英蓮，真的是非常可憐。

  三歲被人販子拐走，家裡又遭了難，父親也跟著跛足道人出家去了……

  正想著，薛寶釵走了出來幫著安頓大兄，不免又數落了醉鬼薛蟠幾句。

  賈瑞來了自然不可能轉身就走，那也不是薛家待客之道，丫鬟給上了茶之後總要聊上幾句。

  「薛姨媽是遇到了難心事？」賈瑞明知故問道。

  薛姨媽唉聲嘆氣，「寶釵本來是要進宮當女官的，可是不知道什麼原因，沒能過了初選那關，可嘆為了此事準備許久，最終白忙碌一場。」

  什麼原因？自然是因為薛寶釵是王子騰的外甥女，這個身份讓皇帝不喜歡甚至是忌憚了。

  賈瑞趕緊安慰：「薛姨媽往寬了想，皇宮可是不得見人的去處，難道薛姨媽忍心讓寶釵一輩子身處深宮嗎？若是能受到寵幸還好，否則過個十幾二十年放歸，寶釵的一輩子就毀了。」

  薛姨媽不是沒聽姐姐王夫人說過，元春少時進宮，母女倆想見上一面何其難也，甚至連書信都傳遞不出來，頓時被賈瑞這話詰住了。

  薛寶釵的腦海里也浮現悽然畫面，如果在宮中做十幾年女官，不得皇上寵幸，最後三四十歲被放歸出來。

  身子就忍不住抖了抖，如若那般，她一輩子豈不就毀了嗎！

  賈瑞又下了一副猛藥。

  「前時我聽幾個交好的勛貴子弟言說，內宮之中勾心鬥角，明槍暗箭數不勝數，也就是兩年前，極為受寵的梅妃就死的不明不白，梅家雖然不是公卿之家，但也世代書香，出過好幾個翰林呢！即便那樣的家世都保不住自身，寶釵若是進宮……」

  薛姨媽腦子有點暈，嚇的血壓高了。

  因為賈瑞說的梅妃，跟薛家還有點牽扯，薛寶琴自幼訂婚的對象就是梅翰林之子，梅翰林和梅妃同族。

  薛寶釵粉拳緊握又鬆開，她原本就不願意進宮，只是礙於家世拖累不得不謀划進宮以期獲得皇上寵幸。

  此時聽了賈瑞之言，覺得自己被刷下來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