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保護還是監視

  若放在以前，誰能想到分分鐘幾個億的季總竟然還會發呆？誰能想到掌握著南城甚至整個南部經濟命脈的季總，竟會親自下廚？

  但誰讓程稚心被他逼出了輕微的厭食症呢。雖然在海城這段時間好像調整過來了些，但想想外面那些重油重鹽的飯菜，還不如他自己做點。

  起碼他煮的粥這人是喝的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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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臨江別墅平時沒什麼人住，不過會有鐘點工定時來清理打掃，前段時間將程稚心帶到這邊來，鐘點工來時便也會補上一些日常用品。

  季宸寧打開冰箱，輕易便找到了兩塊上等牛排和一些新鮮蔬菜。

  程稚心洗了一個熱水澡，才覺這一天來緊繃著的神經稍稍放鬆了些，自嘲的想著在季宸寧身邊難有放鬆的時候，只怕哪天這根神經繃斷了，她可能就得到自己夢寐以求的自由了吧。

  她趴在床邊看著天際落下的晚霞，看著一層層灰翳蒙上天空，感受到帶著熱氣的風逐漸涼了下來，突然聞到了一股香氣。

  別墅里本就沒幾個傭人，今天更是只有她和季宸寧兩個，難道是……那男人做了吃的？

  倒是有閒情逸緻，她還以為這種上位者從來都只會要別人伺候呢。

  她正想的入神，冷不丁聽到房門被敲響，愣了下才回過神來，忙整理好了睡衣才開了門，外面站著的果然是季宸寧。

  程稚心冷冷看了他一眼，不知道男人忽然出現在這裡的用意。

  「吃飯。」在沒有得到程稚心同意的情況下，季宸寧自顧走進房間，而程稚心也是才看到他手上端了一份牛排。

  房子是季宸寧的，他既進來了總不能趕人家出去，但程稚心也的確沒什麼食慾，索性將人晾在一旁，自顧自的打開手機刷企鵝群刷微博。

  本來見人沒有立刻拒絕季宸寧還鬆了口氣，兩分鐘之後才意識到自己被晾了，可對上程稚心偏說不出什麼狠話來，最後也只是陰沉著臉把牛排放下走了出去。

  若是換做平常，即使用盡各種手段他也會逼迫這人把東西給吃下去，可是一想到剛才她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季宸寧最終還是選擇了隱忍。

  不管程稚心如何跟自己鬧脾氣，季宸寧都還是不希望她傷害到自己的身體。

  一門之隔，程稚心看著桌上那份做工精緻的牛排，一時無言。

  雖然這只是季宸寧用有限的材料臨時做出來的，可是單從外型來看，一點也不比高級餐廳里的牛排差到哪裡去。

  「看來這兄弟倆在廚藝外面都很有天賦啊。」

  從前和季璟然在一起的時候他也做過差不多的料理給程稚心吃過，那時候的程稚心覺得自己被全世界的幸福包裹著，可世事無常，如今季璟然成了植物人躺在醫院裡，而自己又被迫不得不和他的哥哥周旋。

  想到這裡，程稚心對著那份牛排怎麼樣也提不起食慾，她看著窗外的星空，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而隔壁房間的季宸寧也沒有好到哪裡去，本來是給兩個人一人做了一份牛排，可是方才程稚心對自己冷淡的反應，讓季宸寧也瞬間沒了胃口。

  這一夜，兩個人皆是無眠。

  第二天一早，宋豊準時出現在了臨江別墅，他的兩隻手上還分別拎著很多大大小小不同

  的袋子。

  「人都帶來了嗎？」在宋豊將全部袋子都放在小几一角，季宸寧才開口相問。

  今天公司里有一個挪不開的會議，他一定得把這裡的所有事情全部安排好之後才能放心離開。

  「先生放心，做飯的阿姨我已經帶來了，至於另外兩個……請你稍等，隨後便到。」

  宋豊向門外喊了一聲，進來的赫然是剛度完假期回來的肖姨。

  這地方保密性強，肖姨又不是好打聽的性子，再加上對程稚心也算是貼心細緻，故而以後可能要變成長期的「廚娘」季宸寧便不打算換人了。

  「先生。」

  肖姨沖季宸寧躬身行了禮，得了人的首肯才道：「我這幾天專門學了開胃的菜來，這便去準備了。」

  「辛苦了。」

  得了主家一句好話，肖姨當下喜滋滋的進了廚房，季宸寧這才又看向宋豊：「找的人都靠譜麼？」

  「先生放心，都是按照您的要求找的。」

  跟在季宸寧身邊這麼多年，宋豊少有辦錯事的時候，這會兒得了他的保證，季宸寧也算稍稍舒了口氣。

  兩人說話間均未發現程稚心正站在樓梯上，原本她只是在房間裡聽到聲音出來看看，說不定還能尋到離開的法子——自昨天定了主意之後她便再不像以前那樣消極抵抗了——沒想到來人卻是宋豊。

  「程小姐，早上好。」

  眼尖的宋豊看到程稚心之後，馬上禮貌的打了一個招呼，也意在提醒自家主子。

  「你們老闆可真過分啊，一大早便把宋特助叫來，這是將你當保姆用呢？」

  程稚心緩緩的從樓梯上走下來，看著沙發上坐著的兩個人，臉上是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表情。

  聽到程稚心的這幾句玩笑一般的話，宋豊緊張的手心都冒出了汗來。敢在他們先生面前這麼說話的人，唉，全天下恐怕也就只有程小姐這一位了吧？

  可是在這件事情上自己可是無辜的，程小姐為什麼非要把無辜自己也牽扯進來呢？

  「程小姐說笑了，宋豊拿的是先生的工資，自然要全心全力的為先生做事才對。再說了程小姐對工作不也認真嚴謹麼？」

  到底是季宸寧的助理，宋豊跟在他身邊這些年，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雖然程稚心身份有些特殊，但他四兩撥千斤，輕而易舉的就將這塊燙手山芋再次拋給程稚心。

  不欲讓下屬與程稚心鬧的太僵，季宸寧指著沙發上那些大大小小的袋子，開口緩解這尷尬的氛圍：「這是給你的，看看如果有什麼需要再讓人送來。」

  程稚心卻是直接看向他，神色譏誚：「季總，您難道不知道我最需要的是什麼嗎？」

  這話一出，季宸寧的臉色立刻就變得難看起來。

  程稚心需要什麼昨天已經說的很明白了，可季宸寧最不可能給她的就是這所謂「自由」。

  宋豊察言觀色，很有一種作為「池魚」的自覺：「先生，我去接人。」

  季宸寧默認，這種情況下確實不適合有第三個人在場。

  「程稚心，能不能告訴我你到底是怎麼想的？你覺得憑著你的力量，事事與我作對你能得到什麼？」

  不同于于昨日的心疼與隱忍，季宸寧開始覺得，不能再這樣一昧的縱容程稚心這麼胡鬧下去。

  而後者聽到這句話，卻像是聽到什麼天大的笑話一樣：「你問我怎麼想？呵！季總，我倒想問問你是怎麼想的？」

  敏銳的感覺到了季宸寧態度的變化，只是現在的程稚心並不多怕他，自顧道：「我是你弟弟的女朋友，即使璟然現在還躺在醫院裡，但我們並沒有分手。我還是他名正言順的女朋友。」

  「請問季總您三番四次的把你弟弟的女朋友帶到這臨江別墅來，到底是為了什麼？你想做什麼？」

  其實程稚心並不是一個不明事理的人，季宸寧之前對她的關心，為她所做的事，她不是沒有察覺和感激。

  可是事情發展到現在，程稚心是真的看不懂季宸寧的想法，也不知道他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我是在保護你，我所做的一切事都是為了你好。」

  出於保護的角度，季宸寧暫時還不想讓程稚心知道那麼多事。她只需要好好的呆在自己的身邊，繼續做那個簡單快樂的小妹妹就好，其他的一切事情自己都會幫她解決好。

  「為我好，保護我？是保護還是監視？不顧我的意願把我帶到這棟別墅來，派人監視我，難道這就是你口中的為我好嗎？」

  程稚心方才在房中已經看到門口站著的那兩個人，這會兒想到他們的裝束身份，想起上一次在臨江別墅里不愉快的經歷，整個人的語氣和情緒也越發失控。

  「我沒有限制你的自由，只要在這附近你想去哪裡都還是可以去……」

  「既然這樣，你為什麼還要在這兒安排別人？」

  季宸寧一愣，這才意識到程稚心爆發的點在哪，深吸了口氣索性據實以告：「保鏢的存

  在是為了保護你的安全，我不能一直在你身邊，可是我需要知道你在哪裡，是否安全，我希望你能理解我。」

  他定定看著面前的人，語氣再誠摯不過：「不管是出於我的角度還是璟然的角度，都不希望你受到傷害，你明白嗎？」

  「不明白，我是真的不明白。」程稚心喃喃搖頭，她面上似哭似笑，眼中卻滿是失望，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是讓人絕望的氣息，「真沒想到你會主動提到璟然。」

  看到程稚心空洞的眼神和搖晃的身體，季宸寧又想到昨日在別墅外她那副失常的模樣，一時心急上前想扶著她：「程稚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