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章信任危機

  一切的真相就這麼殘酷地擺在面前，蘇久哲無論如何都無法接受，自己深愛的女人竟然成了那個間接害死自己最好朋友的人。

  如果這一切都沒有發生，楚曦跟孩子現在或許都平平安安的，即使她的病還未能痊癒，可不管怎樣，總會比現在好。

  蘇久哲腦中不由浮現見到路逸笙時候的模樣，那個從來都是意氣風發的路逸笙在楚曦死後像是突然被抽掉了神魂，這一切卻都是自己的妻子間接造成的。

  張晨將他的動作收入眼底，嘴角浮上一絲苦笑，「我知道，你一定也覺得我挺可怕的對吧？」

  這一切發生之後，她何嘗又不希望這只是自己做的一場噩夢。

  跟楚曦這麼多年朋友，張晨又怎會不知道，楚曦也許是除了父母以外對她最好的人，她並非不知道那次流產的事故並非楚曦故意，可總歸心裡有道坎沒那麼容易過去。

  身為一個女人，她早在對蘇久哲芳心暗許的時候便夢想著有這麼一天。

  

  她會跟蘇久哲有一個幸福的家，會有自己的孩子，她可以每天做好一頓豐盛晚餐，在蘇久哲回家時候說上一句「歡迎回家」。

  可孩子沒了，那些夢也就碎了。

  夢想的瞬間傾塌讓她失去了理智，可自從報復之後，她又何嘗不是每天都活在煎熬中呢？

  蘇久哲煩躁地抓了抓頭髮，他實在不知道，現在該如何面對張晨。

  腦袋裡面與路逸笙的對話不斷重複，他陡然間想起路逸笙曾經提過的，他說楚曦這次的事故並非意外。

  經過這段時間以來在M國的休養，楚曦的狀況原本已經穩定了下來，如果不是在預產期之前被人撞了導致的流產，她也許根本就不會出事。

  層層冷意從心底蔓延上來，蘇久哲斂眉看向張晨，寒聲道：「你還有別的什麼要跟我說的嗎？」

  張晨不知道他這話是何意，怔住一瞬繼而搖頭，「沒了，你……你這是什麼意思？」她隱約覺得蘇久哲哪裡不對，可又說不上來具體是怎麼。

  蘇久哲的心徹底涼了下來，事情遠比他想的還要糟糕，他自己甚至都沒辦法找到原諒張晨的理由。

  他慢慢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楚曦一直對你這麼好，你難道真的就不怕有朝一日下去了都沒臉見她嗎？」

  張晨滿臉驚訝，「我知道我對不起她，可是我一開始只是想找人嚇嚇她而已。」到底還是顧念多年情意，她不至於那麼喪心病狂地要將楚曦置於死地。

  「到了這個時候了，你還在狡辯。」蘇久哲的眼睛裡滿是失望，他不知道自己喜歡的人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變成這樣令他陌生的樣子。

  蘇久哲看著她，一字一句道：「楚曦本不會死的，是有人特意找到了醫院，將她撞得摔倒。就算你再生氣，你也不該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他這番話讓張晨一頭霧水，但多少反應了過來，蘇久哲只怕是以為自己間接殺了楚曦。

  這個發現令她心驚不已，她趕忙站起身來急切地解釋道：「久哲你聽我說，我發誓我真的只是找人去把我流產的事情告訴楚曦，為的只是刺激一下她而已，我跟她這麼多年的朋友我怎麼可能真的會狠心將她置於死地？」

  蘇久哲揮開她要來拉自己的手，看向張晨的眼神中滿是戒備與痛心，「事到如今，你以為我還會相信你嗎？」

  要給出去的信任，這之中隔著一條人命，他怎麼能夠？

  腦海中閃過楚曦柔和溫婉的笑顏，那個像星星一樣耀眼又善良的女孩就這樣從世界上消失了，蘇久哲眼眶止不住地發燙，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

  「我想我們都需要冷靜冷靜，你……好自為之。」說著，他便逃也似的快步往外走去。

  這裡的空氣讓他不由覺得窒息，他方才說張晨今後無顏面對楚曦，可他自己又何嘗不是？

  當時他但凡能多花一點心思在張晨身上，親自陪她去產檢、挑選嬰兒用品，這一切怎麼可能會走到今天這樣的地步？

  沒做過的事情讓張晨如何能認，她連鞋子也沒穿急忙跟了上去。

  張晨衝上去從身後死死抱住了蘇久哲，哭著說道：「久哲，你聽我解釋好不好？我真的……真的沒有讓人推她，我一開始也不知道會變成這樣的，真的不是我。」

  蘇久哲靜靜站在原地任由她抱著，臉上神色卻出奇地冷，「你覺得你現在狡辯這些還有意義嗎？」這樣只會讓我覺得更加沒有辦法面對你。

  他到底還是對失去孩子的事對張晨心懷愧疚，即使到了此刻也保留了理智，不用最為尖銳的話語去刺傷她，而將後面那句留在了心裡。

  楚曦已經死了，狡辯和內疚都沒有了意義。

  作為跟楚曦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蘇久哲知道自己短期內無法做到正常地面對張晨，至少現在不行。

  他將張晨環在自己腰上的手指一個一個掰開，冷靜地回過頭，緩緩說道：「人做錯了事情就要為此付出代價，我也有錯，所以報應遲早都會來的。」

  聽到這話，張晨懸著的手徹底垂在了身側。她知道，蘇久哲不會再相信自己了。

  狼來了的故事說了太多次，只有笨蛋才會再相信。

  眼神從她消瘦的臉上滑落，最後滴在深色地毯上瞬間不見了蹤跡。

  張晨站在原地沒動，眼睜睜看著蘇久哲慢慢走遠，直至完全消失在自己的視線當中。她甚至覺得，自己也許要永遠失去這個人了。

  報應？這或許就是她的報應吧。

  蘇久哲一腳油門將車給開了出去，他看著後視鏡中被自己稱之為家的那棟房子逐漸變小，腦海中楚曦和面容和張晨哭泣的模樣不斷交替，令他頭痛不已。

  不知開出去多遠，他終於踩下剎車將車停在了路邊，車窗慢慢降下，深夜的冷風終於讓他清醒了許多。

  良久，蘇久哲從手機里找出一張與楚曦和張晨的合照，合照上面三個人都笑得十分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