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四章艱難產子

  下腹在這時傳來一陣劇痛，女人臉色一變，趁還沒人注意這邊的時候踩著高跟迅速離開了。

  忽然湧上的痛意將楚曦裹挾，她一手捂著肚子想要呼救，可是卻只能發出微弱的聲音，這時候葉蓁蓁終於跟了出來，抬眼便看見楚曦一手扶著牆壁死死撐住。

  她驚得頓時大叫起來，「楚曦姐，你怎麼了？」

  楚曦痛得滿頭大汗，聲音微弱地說道：「孩……孩子……」

  護士很快被這聲音給吸引了過來，於是楚曦刻不容緩的被送進了產房。

  「羊水破了，孕婦的情況很不好。」

  「準備血袋，剪刀……鑷子……」

  楚曦躺在手術台上，麻藥注射進身體之後她的意識已經開始逐漸變得模糊了，頭頂燈光亮得刺眼，讓她幾乎快要掉下眼淚來。

  被推進手術室之前，葉蓁蓁說的話卻在腦海里反覆播放。

  

  「楚曦姐你和孩子都不能有事，路先生很快會回來的，你一定要撐住啊！」

  路先生，路逸笙……

  想到這三個字的時候楚曦像是忽然清醒了些許，葉蓁蓁說得對，她還沒等到路逸笙，怎麼可以死呢？

  只是身體逐漸開始因為藥物作用而變得不受控制，楚曦眼睫微顫，不多時便沉沉睡了過去，而此時的手術室外也是一片死寂。

  聽到消息匆忙趕來的江酩臉色陰沉，像是失去理智一般地要往手術室闖。有護士很快上前制止道：「這位先生，請您不要打擾手術，病人現在危在旦夕，您若是……」

  她話還沒說完，江酩已經猩紅著一雙眼伸出一指死死盯著她，「你再說一遍，誰危在旦夕？」

  他這樣渾身戾氣的模樣把小護士嚇得不輕，一時僵在了原地沒有說話。

  在一旁等候的葉蓁蓁神色黯淡，但到底還是上前來勸道：「江先生，您現在做的這些無濟於事，不過就是添亂而已，真想楚曦姐好不如坐下來慢慢等。」

  默了片刻，江酩那隻手慢慢無力地垂在了身側，身上是少有的頹然模樣。

  見人冷靜了下來，小護士連忙準備打開手術室的門進去幫忙。

  事情的發展比想像中還要糟糕，手術持續了一個多小時，手術室的人進進出出，面色卻一個比一個更加嚴肅。

  葉蓁蓁心裡隱約有了不好的預感，可卻也只能暗自咬牙撐著。

  這時一個穿著無菌服的醫生走了出來，江酩第一個反應過來飛快地沖了上去，費了好大勁才按捺住自己的脾氣。

  醫生面色凝重，「病人幾次難產，如果再不行的話就只能考慮剖腹了。」

  這話聽得葉蓁蓁腦中一聲轟響，她是知道的，以楚曦這個病一旦剖腹產的話很有可能最後因為沒辦法及時止血而失血過多死亡。

  可現在的狀況便是，如果剖腹孩子有很大的機率可以活下來但大人去不一定，但若是堅持順產的話孩子和大人存活的機率都不會很高。

  醫院裡幾個關於這方面的權威醫生簡單開了會，最後還是選擇了實行剖腹產。

  那人再次進去手術室之前卻被江酩開口叫住了，他現在的聲音相較之前暴怒時要冷靜很多，卻聽得人止不住地打寒戰。

  「把人給我救回來，不然我讓整個醫院給她陪葬。」

  那醫生被嚇得肩膀一抖，最後還是咬咬牙進了手術室，之後的時間漫長得猶如一秒都被拆分成了幾百幾千秒。

  隨著手術室外的紅燈暗下，等在外面的人心也隨之提到了嗓子眼。

  伴隨著一聲嘹亮的嬰兒啼哭聲，手術室的門緩緩打開，江酩猛地站起身來沖了過去，「人怎麼樣了？」

  醫生嘆了口氣，緩緩道；「我們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孩子很健康，但是大人……」頂著江酩像是隨時都能殺人的眼神，他還是硬著頭皮把話給說了下去，「大人因為失血過多，搶救無效，已經停止了呼吸。」

  葉蓁蓁頓時臉色慘白，而江酩卻比她還要糟糕，跟丟了魂似的連站都站不住了。

  呱呱墜地的孩子還什麼都不懂，只懵懂的看著這個世界，更不知道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天，這殘酷的世界便教會了他這世上最徹底的離別。

  死亡。

  孩子很快被送去了保溫箱，手術室外卻還是一片死寂。

  幾步之遙的距離也再沒有人阻攔，卻沒有人再有勇氣踏進去一探究竟，他們所能做的只有逃避。

  就好像這樣就能抹掉楚曦已經不在的事實。

  不知道過了多久，匆匆的腳步聲從走廊那頭傳來，葉蓁蓁抬眸看去便瞧見兩個熟悉的面孔，頓時卻如鯁在喉一般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林芸在來的路上就已經哭腫了一雙眼，越是靠近醫院，那種冰冷的死亡感就越發朝她逼近，令她喘不上氣來。

  楚聯盛畢竟是家裡的頂樑柱，看起來要比她冷靜許多，可垂在身側微微顫抖的手卻泄露了他的情緒。

  護士在這時候迎上前來，禮貌地詢問道：「你好，請問你們是……？」

  哭得快要喘不上氣來的林芸幾乎是完全倚著楚聯盛站著，楚聯盛正要開口時，她卻忽然咬牙用一種無比平靜的聲音說道：「我們是楚曦的父母，我想見見我的女兒。」

  短短一句話，說到最後她儼然已經泣不成聲。

  冷白的燈光之下，白布蓋到楚曦的肩頸位置，她緊閉著雙眼除了過於消瘦幾乎跟睡著了沒什麼區別，如果忽略她那慘白地絲毫沒有血色的臉的話。

  林芸只覺得心臟像是被刀子一片一片地刮肉，心口空空蕩蕩的，活像是被人掏了一個口子。

  她顫抖著聲音，「她爸，孩子一定只是睡著了對不對？她一定是氣我們沒能陪著她，所以故意跟我們開玩笑的是不是？」

  明亮燈光下，林芸像是忽然老了幾十歲，蒼老的手指緊緊揪住白布，顫著手握住了楚曦已經冰涼的手，「孩子，媽媽來了，你睜開眼睛看看媽媽好不好？」

  悲慟欲絕的哭聲從手術室傳出來，可不管再如何哀痛，卻都不會有人回應她的呼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