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這或許就是愛情

  裴牧：

  現在艾燁已經放假好幾天了，不過幾天光景，我卻深刻體會到了一個詞——寂寞。

  「唉。」我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講台上的老師滔滔不絕唾沫橫飛，我卻左耳進右耳出一個字都沒有聽進腦子裡，心裡想著今晚要不要回家，因為回到公寓也沒有人陪我吃飯、沒有人陪我睡覺、沒有人大半夜叫上我一起看足球賽。

  何時我變成了一個這麼害怕寂寞的人了？

  我問我自己，雖然之前也有過我放假與艾燁分開過一個星期的時間，但那時候的我知道只要我來學校就可以見得到他，而且當時還沉浸在剛搬入公寓的興奮感中，所以對於那段短暫的分離並沒有太強烈的感覺，不對，應該說是因為那個時候的我只要能看到艾燁就已經幸福得冒泡了。而自從在一起、發生過關係以後，只不過是分開幾天……就已經寂寞得無以復加了。

  

  現在艾燁還和朋友們一起出去旅遊了……他應該沒有想念我吧。

  「唉……」

  「裴牧，你沒事兒吧，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剛下課，我就趴在桌上、側臉貼著桌面唉聲嘆氣起來，旁邊的女同學擔憂地問我，我轉過頭對著她的方向搖了搖頭，

  「沒事兒，我沒事兒。」

  「那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兒？我聽你一整節課都在唉聲嘆氣的。」對方語氣依舊是擔憂的，我再次搖頭，臉依舊毫無生氣地貼在桌面上。

  「沒有，我真的沒事兒。」我報之以微笑，對方突然向我伸出手……

  「但你臉色好蒼白，是不是生病發燒了……」

  「討人嫌！」

  「……」

  我也看到那位女同學伸手想要附上我的額頭量溫度，剛想要躲開，耳邊便傳來了帶著嫌棄意味的話語，我和旁邊那位女同學都愣住了。

  「人家都說了沒事沒事，還一直糾纏不休，難道一點都不知道自己有多討人嫌麼？」

  「呃……林天逸……」

  「裴牧，我……我先走了。」在我轉頭過去提醒林天逸的時候，那位女同學趕緊向我道別然後大步流星地和其他女同學一同走出了教室，隱約還能聽到她們的對話聲……

  「什麼衰人啊！他以為自己誰？居然說我討人嫌！」

  「嗯，我們都聽到了，長得人模狗樣的，脾氣比糞坑還臭！」

  那群女同學已經走出了教室，我回過頭看著正低頭看手機的林天逸，他好像對她們的話完全是漠不關心的，我只能輕聲提醒他道：「林天逸，你不該那麼說話的，不然又會各種謠言四起，大家會詆毀你，雖然你並不是她們說的那種人。」

  「那我是哪種種人？」他扭過頭來問我，我微微一愣，隨即回道，

  「我不知你是哪種人，我只知道我很喜歡你問我要陳南號碼時的樣子，如果你真的像大家說的那麼不堪，陳南又怎麼可能會接受現在的你？」

  我對他微微一笑，並沒有告訴他陳南都跟我說過什麼，我心裡很清楚這兩個人之間的關係肯定已經超過了友誼的範疇，至少林天逸對陳南的感情是超越了友誼的界限。

  最後林天逸把手機收進包里，語氣有些淡漠：「你真是心地善良啊，明明一開始就知道那個女人為什麼接近你。」

  「但我從來沒有給過其他人任何希望呀，而且你也知道我對女人完全沒有那種意思。」我直接告訴他，因為到了這個地步，關於我的事情他幾乎一清二楚，我以為他會說些對艾燁不利讓我動怒的話，但是他沒有，他居然用異常友好的語氣問我：「放假了應該見不到面了吧？」

  「嗯，如果你指的是陳南的話，我也沒見過他。」我忍不住笑著逗他，似乎跟他開玩笑自己的心情也稍稍好了一些，亦步亦趨地跟在他後頭走出教室，自作主張地決定他話里所指的見不到面人是誰。

  「放假了他還會來學校麼？」聽上去好像問的是艾燁，但我心裡可跟明鏡似的知道他肯定說的是陳南，看破不說破，我假裝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繼續回答他的問題——當然，我說的也是陳南而不是艾燁。

  「聽說有足球訓練，但不是剛開始的兩周，剛放假估計都出去玩了吧，哦對了，陳南在Line上說他換新號碼了，你知道麼？」待我說完，只聽林天逸居然發出了笑聲，我一臉莫名，以為自己出現幻聽了，但轉過臉去看，真的看到他咧嘴在笑，是那種情不自禁的笑。

  「最近你變了好多呢！」

  「怎麼？」他立馬就不笑了。

  「就……比以前好相處多了，呀，你什麼都不用說，我猜你的改變肯定是因為陳南。」林天逸愣了愣，仿佛在忖度該說還是不該說，換作是以前，他肯定會說我不懂事多管閒事了。他在前面走著我在後面跟著，一路來到了學院—停車場的接駁點。

  我心說肯定是得不到林天逸的回應了，不曾想他卻開口了：

  「你要那樣想也沒錯。」

  他的話讓我瞬間想仰天大笑，想著這個八卦一定要跟艾燁分享才行，正在此時，我的Line響起了提示音，於是我低下頭看了看……

  我們到攀武里了，準備去海邊踢足球。

  我要說我只是看到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就已經幸福到冒泡了你們會不會覺得我在騙人？可是此時的我真的幸福得想要大笑，而且我的嘴角真的在瘋狂上揚，拉都拉不住的那種，只因為艾燁給我報備了他的行程。

  昨晚我們幾乎沒怎麼聊天，因為他要收拾行李，還有一場重要的球賽要看，我想他肯定對球賽比較感興趣，而且我也不想耍小性子纏著他陪我聊天。

  「你就告訴他你現在跟我待在一塊兒。」我剛回艾燁信息說我已經放學了，身邊就響起了林天逸的聲音，我的視線離開手機轉移到他的身上，然後搖了搖頭。

  「你不是已經打算不再惹我的艾燁生氣了麼，不過我可提醒你哦，陳南和艾燁的關係可鐵了。」不知是不是我想太多，我覺得林天逸聽到我的話以後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為了掩飾還扭頭望向別處，這個時候電瓶車也載著我們到了停車場，我隱約覺得林天逸這種表情莫名的熟悉，好像在哪裡見過。

  「他們關係特別好麼？」我敢打賭他這個表情我真的在別處見過。

  「誰跟誰？」我循循善誘，勢必引他說出名字。

  「陳南……和那個傢伙。」也不知道為什麼，林天逸就是不願意好好叫艾燁的名字，而且語氣比之前還要冷峻，我只好回答道，

  「嗯，陳南說剛上大學那會兒艾燁幫助過他，他們是在開學的時候相識的，後來還在同一個足球隊，所以關係就更好了。」

  「呵。」林天逸只發出了一個單音節，隨後便看著他走向他的那輛保時捷，我心裡還在想著這個似曾相識的表情到底在哪裡見過啊。

  「林天逸，你沒事兒吧？」

  「沒有，先走了。」說完便鑽進了自己的車裡，我依舊站在原地想那個似曾相識的表情，手機恰在這個時候響起，突然靈光乍現……

  「喂，艾燁。」

  「已經下課了吧？今天要回家睡還是在公寓睡？」

  「回家，現在還不是很晚，我覺得回家比較好。」

  「好，你回家睡比較好，到家了就打個電話跟我說一聲。」

  雖然沒能見到他的表情，但從他的語氣上來聽就知道他在擔心我的安全，我當然是要應承他的話的，因為不想打擾他和朋友們踢足球，我準備結束對話，但掛掉電話之前我還是懷著一丟丟壞心思說道：

  「艾燁……剛才我跟林天逸在一塊兒呢。」

  「……」

  電話那頭一陣沉默，沉默就代表他在不爽，而後的語氣便是嚴厲的。

  「為什麼你會跟他在一塊兒？他有沒有對你怎樣？不要跟他待在一塊兒啊，裴牧！」

  回應我的是他煩躁而霸道的語氣，我非但沒有覺得委屈，反而是開心地笑成個一百多斤的大傻子。

  「沒有了，我現在跟他已經分開了，等會兒我就回家了。」

  「那就好，你趕緊回家，不要跟他走，現在上車了沒？還在學院裡麼……」

  艾燁在電話那頭一直問個不停，我終於想起來林天逸聽到陳南和艾燁關係很好的時候表現出來的那種煩躁的表情像誰了，不就是艾燁聽到我提起林天逸時的表情麼？就好像自己心愛的人被搶走了一樣。這兩個極端的男人還真的是有驚人的相似之處呀！

  是了沒錯……他們兩個就是東南亞醋王。

  艾燁：

  「來來來，彭沓你過來更新一下信息，我好想知道艾燁的八卦，才多久沒見呀，居然有對象了。」

  今天是我們來到攀武里的第一天，我們高中時代的帶頭大哥麥亦就在住處的後院安排了酒局，後院面朝大海春暖花開卻突然成了推杯換盞的墮落之地，酒過三巡，這傢伙就想找些話題來做下酒菜，而最好的下酒菜當然就是朋友間的八卦啦。

  賤人，要是八卦別人的事情我是沒有任何意見的，但好死不死幹嘛就扯到我身上來了！

  「你們想聽什麼，我什麼都很清楚喲，從宿舍外的浪漫到床上的糾纏，本萬事通無一不知無一不曉，問到的我也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原本坐藤椅上的我抬起腿就是朝彭沓毫不留情地踹了過去，他差點被我踹得撲倒在地，然而他仗著人多勢眾居然跑到蘇楠的旁邊坐下，還衝著我做了個鬼臉。

  「吶吶吶，艾燁害羞什麼呀，不捨得跟朋友們分享麼？你還真是霸道呀！」

  「我也想知道，不過據我推測，艾燁不像是在大學期間會談戀愛的人呀，私以為他要談也是戒掉足球以後再談，萬萬沒想到啊……結果離預料之外十萬八千里。」鄧瑞再補一刀，我真想衝著他的臉噴口水，雖然心裡也很贊同他的這個說法。

  我以前從來沒有對什麼人感過興趣也從來沒有追過什麼人，我覺得談戀愛是完全沒有必要的，我的生命里只要有圓圓的足球就足夠了，可自從遇見了裴牧，最初的想法也完全被顛覆，真是一遇裴牧「誤」終生啊。

  「是吧沒錯吧，這事兒我一定要更新一下，好讓大家都了解了解情況，好啦艾燁，你就讓我說嘛，不然大家都說你高中畢業了就不要這群朋友了……」在我看來，彭沓的這個理由是及其愚蠢的，因為就算在高中時代我也沒有必要跟他們說我感情上的事情啊。

  「你們在聊什麼呢？」原來的八卦成員有麥亦、彭沓、鄧瑞、蘇楠還不夠，現在又增加一名新成員戴睿，我們的另一個混血兒小朋友，這群八卦精真的讓我很是頭疼，眉頭都打成一個結了。

  「聊裴牧的事情呀，兄弟。」

  「哦哦哦，這個我也想知道耶，嘿嘿嘿，麥亦，你還沒見過裴牧是吧，長得可帥了，當時他走到我們面前的時候我還以為是哪個明星呢，人生得劍眉星目，面色白皙，甚是俊秀，一笑恰如芳華初放，直看得我們一群人都呆傻了！蘇楠，你不是有裴牧的照片麼？之前你們合照過的。」說到這裡，我轉過頭去看了看蘇楠，想起那個時候他和裴牧拍過合照，差點就脫口而出手機交出來了。

  那還用說？肯定是要拿他手機過來找出他們的合照刪除掉的，那個時候我沒有權利這麼做，但是現在我有了。

  「戴睿，你是金魚只有7秒記憶麼？你忘了就是因為那張照片害得我跟容川哥鬧了矛盾？容川哥居然還想見見照片裡的人，老子果斷刪掉了，該聰明的時候就應該聰明好不？」被罵了的戴睿大聲嚷嚷抗議，我對此不甚在意，只要照片已經從蘇楠的手機里刪除了就行。

  「老是罵我蠢，有本事你去罵你對象蠢呀！」

  有時候我還挺同情戴睿的，因為雖然我智商沒他高，但第六感可比他准多了，他這麼傻，會不會被這群禍害損死？

  「我可不想打擊你啊，戴睿。」我心裡還在琢磨著，這群禍害就損上了。

  麥亦那臭小子又發揮了他帶頭大哥的作用第一個就損起來了，有時候我們也很疑惑為什麼欺負戴睿的時候會如此地團結一心，接下來就是鄧瑞接著損：

  「你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就充分說明了你的蠢無人能敵。」

  「我哪裡蠢了？」戴睿從來都不會吸取教訓的，知道大家在消遣他他還屁顛顛的相信大家，瞧蘇楠那副擠眉弄眼為戴睿答疑解惑的神情，真想上去踹他一腳。

  「在不想分手的情況下去罵自己對象蠢，這種行為當然蠢了，呵，我們可不像你的哥哥那樣無條件的愛著你這麼一個蠢貨。」瞧見沒，最後戴睿再次成為了眾矢之的，我只能靜靜地坐著喝酒，只要他們不來找我麻煩，沉默便是我最好的武器，大聲嚷嚷反而會成為他們攻擊的目標。

  「可是我覺得艾燁的八卦更讓人感興趣耶！」

  「賤人，幹嘛又扯上我！」我嘟囔道，然後所有人的眼神都不約而同地投射到我的身上，還配以賤賤的笑……

  「不要管我的事情！」我立馬懟回去，但越是禁止反而是火上澆油。

  「你的事情哪裡不值得八卦了？我也好想知道像你這樣的矮矬窮會交到什麼樣的對象，嚯！而且還是男生，我想知道你對這段感情有多認真。」我也知道麥亦這個人嘴很賤，但跟他對著幹終究會成為他的舌下亡魂，於是我扯了扯嘴角，傲嬌地說道：

  「老子的對象比你帥十倍！」

  「……」

  空氣突然安靜，大概他們都沒料到我會這麼夸裴牧吧，直到彭沓哈哈大笑的聲音響起：「哎喲哎喲，大家聽聽，不是我吹牛，我都不知道聽過多少次艾燁誇他男朋友了，聽得我耳朵都要起繭了，別看他這個矮冬瓜平時沉默寡言的，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說起自己男朋友的時候還會臉紅呢……」

  「你下個學期是不是想換舍友了？」在他說出更多話之前，我插嘴威脅道，只見彭沓裝模作樣地擠出幾滴眼淚來。

  「是呀，我又不是你的裴牧少爺，你想把我扔出宿舍好跟自己男朋友宜室宜家就直說，不要找藉口好不啦！」

  「彭沓還真是可憐呀，艾燁有了男朋友就扔了朋友，真是有同性沒人性啊！」蘇楠還在一旁天添油加醋，假惺惺地拉過彭沓的腦袋靠在自己的肩膀上，鄧瑞則把抹桌布當成手帕幫彭沓擦眼淚，一邊扭頭看著我，裝腔作勢道：

  「我以前都不知道你是這樣的人，看錯你了！」

  「你們這群戲精真是夠了！」我忍不住咒罵，惹得他們又是一陣哈哈大笑，真想一個一個將他們踹飛到海里餵鯊魚，正在此時，我的Line響起了提示音……

  艾燁，你在做什麼呀？

  我立刻瞥了大家一眼，只見他們一個個跟只長頸鹿似的伸長了脖子朝我這裡張望，我不得不站起身冷冷地說道：

  「我先去聊個電話。」

  「喲喲喲，跟誰聊呀？」異口同聲的問句，我回頭凶道：

  「跟誰聊是老子的事兒，你們少八卦一下會死啊！」

  「哎喲，蘇楠，我心好痛啊，我覺得我會脾臟破裂而死的。」麥亦這人真是混得名副其實，在我面前裝心痛裝脾臟破裂，蘇楠也跟著躺在地上打滾。

  「我也是我也是，我覺得渾身瘙癢難耐啊，我想我是不是得了牛皮癬啊？」一時間，他們都因為不知道我要跟誰聊電話而變出各種千奇百怪的死法，我也是醉了，懶得理會他們的癲狂，三步並作兩步地走進屋子裡——這間海景房是戴睿的男朋友贊助的。

  「嘿嘿嘿，各位，其實我也很想知道連艾燁都會說愛了，某個小蠢貨會作何感想？」我逃離了被轟炸的區域，他們還不肯停火，不過火力集中的目標已然不是我了。

  「艾燁不在，傅池哥你快來跟戴睿小蠢貨表白呀，嘻嘻嘻嘻嘻。」看吧，他們又找到了一個新的受害者了，不過我對這些一點都不關心，走到房子的另一邊，撥通了某人的電話，那個人讓我第一次體會到了入骨相思的滋味。

  電話撥出去以後沒多久，那頭便響起了軟軟的、低低地、讓人聽了異常舒服的聲音。

  「喂，艾燁。」只是聽到他說「喂，艾燁」的聲音我就開始傻笑起來了。

  「你在幹嘛呀？吃飯了沒呀？」

  「吃過了，也洗好澡了，我還想著先寫一會兒作業然後再去睡呢。」

  「那我是不是打擾到你了？」

  「沒，沒有，沒沒沒，可以聊，我們可以聊天的，艾燁。」

  聽到他急忙又慌亂的聲音，我已經想像得出他當時的表情了，剛開始我只是想打電話聽聽他的聲音，但一聽到他的聲音我就改變主意了，我上了二樓坐在陽台邊上，聽到樓下死黨們觥籌交錯和高談闊論的聲音，心裡想著跟我的男朋友也要聊很久的呢。

  「艾燁，你玩得如何？都去哪裡玩了呀？」

  其實我心裡是很想問問他今天為什麼會和林天逸在一塊兒的，但想想問了心情肯定會很煩躁，所以還是放棄問他，轉而回答了他的問題。

  「就一路上玩過來了，我那群朋友完全是不知道客氣兩個字是怎麼寫的，我之前跟你說過的，戴睿的男朋友贊助了我們這次的旅行，一路上他們想去哪裡就喊著讓人家開車載著我們去，麥亦那傢伙，不知道他那根管子怎麼回事就好像一通到底了一樣，每隔五分鐘就喊尿急，我們每隔五分鐘就要停車讓他下車尿尿……」

  我邊說邊對這群損友搖頭表示累覺不愛，只聽到電話那頭髮出開心的笑聲，激起了我繼續說下去的欲望。

  「麥亦這傢伙還真有一手，今天在加油站的時候，不知道他跟戴睿的男朋友說了些什麼，回頭傅池哥就告訴我們想買什麼都可以，到時候他來結帳。然後麥亦就扛了一箱啤酒，最奇葩的當屬鄧瑞了，他你是見過的，就個子高高的、戴了一副眼鏡的那個，他拿了洗面奶、剃鬚膏，還有衛生巾……」

  「嗯？衛生巾？」

  「嗯，我聽了都搖頭，他說他家的信條就是有免費的東西就要選有用的，他要帶衛生巾回去給他媽媽……」

  「哈哈哈哈哈，好有趣哦，哈哈哈，沒想到鄧瑞是那樣的人，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還沒說完，裴牧就在那頭笑得停不下來了，聽他笑得這麼開心，我的嘴角也跟著上揚，好想看看他現在的表情呀。

  其實我是個不怎麼喜歡講電話的人，打電話說完正事就掛了，以前也見識過朋友跟對象煲電話粥能聊上一個鐘的，當時覺得他們很無聊，我是絕對不會淪落到那種地步的，只不過與裴牧在一起以後就瘋狂打臉了，原來煲電話粥也沒想像中的那麼糟糕嘛！

  我也不知道都跟他聊了些什麼，直到聽到那群損友們大喊著我是不是掉海里讓鯊魚給吃了，這才依依不捨地說道：「我先掛電話了哦。」

  「恩，晚安哦艾燁，然後就是……呃……」裴牧沉吟半晌，我安靜地等他說完，然後聽到他羞澀的語氣，已經想像得到電話那頭的他有多麼羞澀了。

  「我很想你！」

  說完他便立馬掛了電話，也不等我的回應，我忍不住笑出了聲，對著已經被掛掉的電話溫柔道：「我也很想你，裴牧。」

  裴牧是我的初戀，這也是我第一次這麼想念一個人……好想快點返回曼谷呀！

  裴牧：

  「要不要打電話給艾燁？還是說等他打給我？」

  此時我正趴在床上盯著躺在枕頭邊的手機，猶豫著要不要給正在攀武里旅遊的男朋友打電話，因為今天是他們在外面的最後一晚了，我猜想他們應該在進行最後一晚的狂歡，所以不是很敢去打擾他。

  「又或者已經睡了？」我輕聲嘀咕，解鎖手機看到屏幕上顯示十一點了，而艾燁從下午開始就沒有任何動靜了，因為下午的時候我打過電話給他，現在也不敢再打了，怕他的那群朋友笑話他是夫管嚴。

  「唉，好寂寞啊……暑假還要去爸爸那裡，到那時候我會不會寂寞死啊！」最後，我把腦袋埋進枕頭裡喃喃自語、唉聲嘆氣，沒有艾燁在身邊的日子真是生無可戀啊，只不過是隔了幾個小時沒聽到他的聲音而已我就感覺自己快要瘋掉了，再想到每年放大假的時候都要去德國探望我的父親，今年的暑假肯定會寂寞死的。

  不想去啊！

  我沒精打采地想，每年我都說不想去因為不想留媽媽一個人在泰國，而且我爸爸在德國那邊也已經組建了自己的家庭，還有一個跟我年齡相差了十歲的弟弟，即使我並沒有怨恨繼母搶走了我的父愛，但是每年去他們那裡我都不想待很久。

  鈴鈴鈴鈴鈴鈴

  正想得入迷的時候，我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於是趕緊拿起來看，當看到來電顯示……之前糾結於心的事情瞬間都拋到了九霄雲外。

  「喂，艾燁。」

  「睡了麼？」

  「還沒呢，還沒困，我在等你……呃……等你打電話給我。」一開始我是想打住的，但細細一想，為什麼我就不能告訴他我想他？艾燁在那頭沉默良久，我不得不喚他：

  「艾燁~你有聽到我講話麼？」

  「聽到了，正因為聽到了……你快讓我受不了了！」

  我眉頭緊鎖，不知道自己哪裡說錯了，但是在我問出口之前，只聽電話那頭的艾燁用一種像是正強力克制某種情緒的語氣說道：

  「現在我兩隻耳朵里全充斥著。」

  「啊？」我緊張地驚呼道。

  什麼呻吟聲？艾燁去哪裡了？跟誰在一起？

  我忍不住就往壞的方面去想，不用照鏡子都知道我現在的臉色有多難看，只聽電話那頭語氣厭煩：

  「戴睿跟他男朋友進房間了……大概戴睿那臭小子不知道這牆壁比林黛玉的命還薄吧，不知道隔牆有耳的道理麼？他那黏膩的呻吟正荼毒著我的耳朵，因為傅池哥給他唱了情歌，他不情動才奇怪了呢。」

  「誒……」

  「你幹嘛嘆氣？」

  「沒有！」聽了艾燁的解釋我終於長長地鬆了口氣，剛才我居然在想：艾燁跟誰發生了什麼還敢拿來告訴我。這麼一想，忍不住就笑了，而艾燁的語氣卻有些兇巴巴的：

  「你應該沒有認為我跟誰發生了什麼吧？」

  「沒……才沒有！」我矢口否認， 哪裡敢承認自己想歪了，只聽艾燁也嘆了口氣，聽他的語氣，我猜他此刻肯定在躁鬱地抓頭髮呢。

  「我能跟誰做什麼呀，我想你都想瘋了，，我當然想你啊，幸好你沒跟著來……」

  為什麼那樣說！

  突然覺得有點點委屈，不過就只有一點點，因為艾燁接下來繼續強硬霸道地說道：

  「因為你來了，我也控制不住自己不去抱你……我不想讓別人聽到你的」我已經無言以對了。」艾燁繼續道：「你的聲音比戴睿的動聽多了，我抱你的時候喜歡聽你叫我名字的聲音。」

  「聲……男人的聲音有什麼好聽的？」

  「在我這裡，你的聲音就是很好聽啊！」

  我好想告訴艾燁：你說什麼的時候就沒考慮過我會害羞的麼？更何況我們之前已經有過肌膚之親、夫夫之實。我每次被他抱，喊出他名字的時候都羞得無地自容了，誰曾想他居然這麼直白地就說他喜歡聽我的叫聲。

  「啊……戴睿的男朋友給他唱了什麼歌呀？」我趕緊轉移話題不讓自己那麼窘迫，而艾燁也貼心地接了我的話題。

  「不知道，唱的是英語版本的，我以前聽過泰語版本的，一首很老的歌了，歌名已經記不住，但這首歌把戴睿感動得哭了。麥亦組酒局，戴睿的朋友彈吉他，彭沓則跟著打拍子。」

  話題已經成功被扯遠，我終於沒那麼害羞了，卻突然好奇：

  「那你也跟著一起唱麼？」

  「嗨，我不會唱歌的，有時候聽歌的時候都不知道歌名叫啥。」雖然我知道艾燁不會唱歌，但還是帶著撒嬌的語氣道：

  「你唱首歌給我聽吧，」

  「我都說我不會唱啦。」

  他的話一出口，我心裡也想著不應該繼續纏著他唱，如果不是……

  「嗯，不過如果有那麼一首歌讓我唱與你聽，我想應該是這首歌。」

  「哪首歌呀？」我突然變得異常激動，艾燁說有一首歌是專門唱與我聽的呢，不過我的問題發出去以後，艾燁反而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艾燁。」

  「我記不得全部的歌詞了……還是不要唱了，省得你的耳機被我的歌喉給嚇壞了。」艾燁說道，但是強烈的求知慾讓我不得不再次發揮我的嗲功：

  「好嘛艾燁，我想聽，你就唱給我聽吧，好不好嘛。」

  「我……哎呀，好啦好啦……你聽好了哦，我就只唱一遍……」

  「嗯嗯。」我屏住呼吸認真聽，電話里有海浪的聲音，大概他在屋子外邊吧，一陣沉默過後，艾燁的歌聲響起，

  「這或許就是愛情……」

  ！！！

  當聽到艾燁用他那略帶磁性的低沉嗓音唱出第一句歌詞的時候，驟然間，我瞪大了雙眼，心臟狂亂的跳動讓整個胸腔都帶上了疼痛感，呼吸也變得異常急促，聽著艾燁為我深情歌唱。

  「讓生命這個詞聽起來更有意義；這或許就是愛情，讓等待變得更容易……」

  艾燁唱得並不好聽，根本就沒唱在調上，但我我的心臟卻快要跳出胸腔了，因為我從來沒想過艾燁會唱這首歌與我——這或許就是愛情。

  「好了就唱到這裡吧……不然調子都被我唱到太平洋去了。」

  艾燁從來沒有對我說過愛，從來就沒有過，但他現在是用唱歌的方式來說愛我對吧？不管他是否自知，他就是在對我表白——我就是他的愛情。是這樣的對吧？

  故此，我顫抖著聲音對艾燁說道：「艾燁……我愛你！」

  「……」

  他沉默了一下，然後溫柔地說道：

  「我知道，裴牧，因為我和你的感受一樣。」

  瞧見沒？艾燁不會說愛這個字，但對我來說，能聽到艾燁這樣說已經足夠了。繼續聊了一會兒我們便掛了電話，我緊緊地握著手機，眼淚含淚，嘴上帶笑。

  要問我為什麼哭泣？因為這首歌的淵源。

  這或許就是愛情，讓生命這個詞聽起來更有意義。

  當這首歌再次響起的時候我立馬低下頭看著手機，不是艾燁的聲音，是我專門為艾燁而設的手機鈴聲——從佟培學長搶走我的手機、我買到了新手機以後就為他設置的專屬手機鈴聲。

  當時我為設什麼鈴聲而傷神了好久，找了好久終於找到了這首歌，因為從那一刻開始我便知道——艾燁是吾愛。

  「艾燁。」我接起電話，然後聽到電話那頭艾燁傳來的話，嘴角止不住上揚，

  「我忘了告訴你……我想你！」

  艾燁再次掛掉電話，我緊緊地握著手機，然後輕輕地說：「艾燁，你知道麼？你就是我的愛情。」

  希望這句話能傳達到艾燁的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