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眼波流轉的清眸，一眼萬年的愛戀。

  艾燁：

  一直以來，我都很清楚自己是一個不會把情緒寫在臉上的人，然而此刻的我卻皺眉蹙臉無所適從，簡單來說……我緊張得想要即刻死去。

  要問我為什麼？

  因為此時的我……正站在裴牧家的門前。

  我如同一隻正對著龐然大飛機亂吠的小狼狗——瑟瑟發抖。

  抬頭看著眼前這幢兩層大別墅，我幾乎要倒吸一口涼氣了。我也不知道這幢別墅的風格應該叫什麼，歐式？地中海式？維多利亞式？還是其他的什麼風格？反正我是看不懂就對了，我只知道它就像電視劇里老爺夫人住的大宅子，或者是只會出現在雜誌封面上的豪宅。

  與之相比……我這隻從寺廟出來的小狼狗顯得如此渺小。

  

  曾經，我從來都不會去在意朋友是富裕還是貧窮、住的房子有多大、要不要幫家裡做生計、是不是衣食無憂，這些我都不關心，只要他們把我當朋友，我便視他們為朋友。可是，這回的情況卻有所不同。

  這是我第一次對裴牧的身份地位感到惴惴不安。

  我也不知道原因，或許是因為他是我男朋友，我才總會覺得心裡有道過不去的坎兒，靈魂深處總有一個聲音在質疑如此平凡的自己是否能給裴牧幸福。

  這跟金錢地位有什麼關係呢？艾燁 就算你沒有錢，你一樣可以照顧好裴牧啊。

  我不斷安慰自己，臉上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身旁的人兒小心翼翼地看著我，不確定我是否喜歡他家。

  「你家真漂亮，很符合你這個少爺的身份呢。」說完，小少爺只是對我笑了笑，可不知為何，他那原本清澈的眼神卻在瞬間黯淡了下去。

  「這是我奶奶為我父母建的新房……直到他們離婚，我奶奶就把房子留給了媽媽……」

  呃……

  我怔了怔，瞬間就把與他比較的想法拋到了九霄雲外，我只是看著裴牧的臉，是啊，從表象上看，恐怕大家都覺得裴牧已經擁有了一切，達到了別人一輩子都無法企及的高度。可我又怎能忘了第一天與他邂逅的情景呢？在我眼裡，裴牧是一個脆弱的孩子，他需要我的保護。

  他不是少爺，他並不是什麼都有，對於我來說……他還是那個蠢萌蠢萌的的差點被車撞了的冒失鬼。

  我應該停止那些身份尊卑的矯情想法，我是在跟他交往，又不是跟他的錢交往。

  「你媽媽呢？我還是先去跟她行禮吧。」我話鋒一轉，不想繼續那個令他陷入傷心回憶的話題，裴牧按了車鎖，然後回過頭對我微笑。

  「酒店裡有些事情要處理，媽媽順道去酒店了，應該下午才能回來。」我點了點頭，然後說出了一直擱在心裡的事情，

  「你確定我可以來你家麼？」

  「當然啊，艾燁！你當然可以來啊，我媽媽也想讓你來哦。」當我這位帥氣的小少爺用迷戀的嗓音說出這番話的時候，我的嘴角忍不住上揚，看著他不住地點頭以強調我可以來參加他媽媽的生日會。

  「但我沒有準備禮物呢！」我直接提出問題，長輩邀請我參加生日會我應該怎麼辦？需要準備什麼類型的禮物？我覺得我的智商已經下線了，當然，我也不敢像彭沓提議的那樣去做。

  「喏，拿這個茉莉花環去拜裴牧的媽媽，順便讓她認認你這個兒婿。」

  結果就是我追著他滿屋子跑，這都出的什麼神仙主意啊，不過說實在話，我的內心深處還是比較傾向於這份見面禮的，畢竟跟裴牧已經生米煮成了熟飯，如果可以，我真的很想直接跟長輩宣布我已經和裴牧在一起了，但是這樣做真的合適麼？

  「只要你人能來就已經是最好的禮物了。」

  呃……

  裴牧的話打斷了我的思緒，我微微一愣，回過頭去看那個把心裡的想法脫口而出的人兒，對方臉上還掛著那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容，像是突然回過神來自己剛才說了什麼似的，趕緊顫巍巍地解釋：

  「就是……我媽媽想讓你來啦，只要你人能來，媽媽就已經很開心了。」我並不是一個喜歡戲弄他人的人，但自從跟裴牧交往以後，我便學會了很多以前從來沒有幹過的事，其中一件就是喜歡逗他。

  「是你媽媽高興我能來，還是你高興我能來啊？」

  不用我告訴大家裴牧現在的表情了，此時的他完全就不敢看我，那表情已經把「心花怒放」寫在臉上了，他這幅小媳婦的表情勾得我心痒痒，我向前一步走近他，感覺他突然打開了我身體上的某個開關。

  我想讓他對我展露這樣的表情，不，應該是比這更勾人的表情。

  「你說呀。」我催促他回答我的問題，伸手抓著他的手腕，小少爺的臉更紅了，微啟唇瓣想要回答卻又突然靜默，一副欲言又止的嬌羞模樣，我輕輕拽了拽他的手。

  「你倒是說呀。」

  「我想讓你……艾燁！你是故意的對吧！」在他回答之前，我就已經控制不住自己嘴角上揚的弧度了，因為裴牧真的很認真地在回答我的問題，而突然發覺我在逗他的時候不禁小聲嗔怪。我也不知為何，雖然臉還是那張臉，卻突然讀懂了他眼中的情緒——他在對我撒嬌。

  「因為你實在是太可愛了，所以忍不住想要欺負你。」

  心裡想著不能再欺負他了，卻忍不住脫口而出心裡的真實想法。不出所料，只見他的視線飄向別處不敢看我，嘴裡嘟囔著自己並不可愛，他這個樣子讓我再次確定——我男朋友就是無敵小可愛啊。

  「我一點也不可愛呀，你也知道身高超過170的男生不能用可愛來形容的。」

  「難道用來形容我？」我反問道，只見他把頭搖得像個撥浪鼓似的。

  「我可沒那麼說哦。」我當然知道他不會拿我的身高來開我玩笑，不過我也很想知道他會如何回答我這個問題。

  「那麼像我這樣的，應該用什麼詞來形容呢？」

  「……」

  裴牧沒有說話，垂著眼瞼偷看我，我幾乎要憋不住笑出聲來了。

  嗯，我居然也會問這麼傻的問題，像我這種又矮又壯又黑的人還能用什麼詞來形容？裴牧腦袋都要想破了都不知道該用什麼詞來形容我又不讓我難過，我就想說算了別想了，在我說出口之前……

  「酷！」

  「嗯？」我好像聽得不是很清楚呢。

  「酷，像你這樣的應該用酷來形容。」裴牧提高了音量，依舊躲著我的視線，那張紅透了的臉說明了他剛才說的話是出自真心的，我還是忍不住笑了，然後一本正經道：

  「如果像我這種170以下的矮個子能用酷來形容，那麼像你這種170以上的高個子為什麼不能用可愛來形容呢？」

  我心裡這麼想，嘴上也就這麼說了，不過我也才發現，原來直話直說也會讓我害羞的呢，我居然說出這麼肉麻的話來。

  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油嘴滑舌了！

  然而，當裴牧深吸一口氣回過頭問我的時候，我腦子裡什麼想法都沒有了。

  「如果我願意做你眼中唯一的小可愛，你也會願意做我眼中唯一的的蓋世英雄嗎？」

  還沒等我整理清楚他剛才說了什麼的時候，裴牧就轉身跑進屋子裡去了，留下我一個人呆愣地站在原地……我抬起手捂住臉。

  要死了啊，這都是什麼神仙情話？而且我以為我可以做到不喜形於色的，可是現在的我真的做不到，因為我已經控制不住咧到耳朵的嘴角了——好開心！

  嘿，你想讓我做你眼中唯一的蓋世英雄……那你可要好好表現哦，只讓我一個人看到你可愛的一面。

  「艾燁，你覺得哪朵花漂亮？」

  午飯吃的是鄒嬸的手藝，飯後裴牧把我帶到他家的後花園，一進到他家的後花園我就喜歡上了這裡。貌似我沒有告訴過大家，每當我去爺爺家的時候，就很喜歡幫爺爺打理果園的樹木，所以看到這個小花園的第一眼就被吸引住了。

  一座小巧的木質涼亭坐落在花園中央，映入眼帘的是一簇簇在綠葉的襯托下開得異常妖艷的紫薇花，花藤攀援向上鋪滿了整個涼亭的屋頂，有些不安分的藤蔓又調皮地垂下來夾雜在或紫色或白色的花朵當中，在陽光的照射下交相輝映好不漂亮；往裡移步一些就會看到劫波樹，還有開滿了淡粉色花朵的吉祥樹；再環顧四周，全都開滿了五彩繽紛的玫瑰花，把整個花園點綴得如同仙境一般。

  而此時的裴牧正舉著一把修枝剪刀站在一簇白色玫瑰花前，扭過頭徵求我的意見。

  「我覺得讓它們長在枝頭就已經很漂亮了，為何要剪下來？」我爺爺剪花枝的時候也是用來拜佛才會剪的，不過我想裴牧應該不是剪花用於拜佛，因為現在都已經是下午了，一般拜拜也是在早晨的。

  「哦，我是剪下來送給我媽媽的。」

  「嗯？」我從喉底發出疑問，裴牧向我解釋道：「我要剪一些玫瑰花插到花瓶里，在媽媽生日的時候送給她。」裴牧的話引起了我的好奇心，我知道他很愛他的媽媽，從他不想讓周圍親戚看低他的媽媽從而不願意報警這件事情上就可以看得出來，今天在看到他提起自己媽媽時候的表情，更確定了他對媽媽深厚的愛。

  見我在看他，裴牧對我笑了笑，那笑容里卻透著哀傷，然後打開了話匣子。

  「在我的孩童時代，每一年媽媽的生日，家裡都會收到一大束玫瑰花，我問我媽媽，她說那是爸爸送的，當時我就很奇怪為什么爸爸不親自送來給媽媽呢？只不過按照小孩子的天性當然不會去深究這個問題，只是單純的開心於爸爸居然那麼愛媽媽，直到有一天我才明白那都是自己想像出來的童話故事罷了……那些玫瑰花沒有一束是我爸爸送的，都是他的秘書安排人送過來給我媽媽的……」

  天啊，我一點都不喜歡裴牧對我露出這樣的表情，那個樣子明明難過得想哭卻沒有眼淚，而且還要對我強顏歡笑。

  「我爸爸怎麼會記得住媽媽的生日呢，或許已經忘了好幾年了吧……從媽媽沒有收到玫瑰花的第一年，我不想讓她難過，於是自己到花園裡折了一枝玫瑰花放到了媽媽的床頭，我只想讓她開心，結果差點被她打屁股……」說到這裡，裴牧忍不住笑出了聲。

  「當時我才九歲，沒有大人給我準備修枝剪，我那么小我又不懂，所以自己用手去折，結果被玫瑰花刺扎得滿手是血，我媽媽看到以後把我凶了一頓，我都被她罵哭了……但是成功折下的第一枝玫瑰花雖然花瓣已經被摧殘得沒剩下幾瓣了，我含著眼淚遞給媽媽，並對她說……以後的每一年就由我來送她玫瑰花了……」

  裴牧只說到了這裡就沒再往下說了，他沉默著，眼神很明亮，像是回到了孩童時代，我低下頭端詳他的雙手，腦海中浮現出他九歲時候的畫面。

  一個可愛的小男孩，小小的身體、白嫩的皮膚、兩隻從來就沒有幹過重活的小手布滿傷痕、鮮血淋漓，那沾滿鮮血的雙手顫顫巍巍地捧著幾枝玫瑰花送到媽媽面前，圓圓的大眼睛噙滿淚水……

  「從……從現在開始，我……就由我來送媽媽您玫瑰……嗚……那樣媽媽就會幸福了……」

  可能我想像裴牧說話的語氣想得有點腦洞大開，但我覺得當時他送花給他媽媽的時候肯定是這樣說的，而且我敢肯定阿姨當時也喜極而泣了。

  我牽起他空閒的一隻手，然後一本正經道：「那麼，從今往後，如果你哭了，就由我來幫你擦掉眼淚吧。」

  我也不知道我到底說了啥，我只知道如果那個時候我在裴牧身邊，我一定會將他緊緊地抱住，我一定會幫他舔舐傷口，我一定會輕聲安慰他沒關係我會一直陪著你。

  今天我才知道原來裴牧的童年經歷了這麼多不幸，他無法改變父母離異的事實，這件事對一個只有9歲的孩子來說是多重的打擊啊！越想對他的保護欲就越強烈，這種強烈的保護欲在別人身上從未有過。

  「剛才你不是問我選那一朵比較好麼？」我換了個話題，因為看到他紅了雙眼怕他哭，說來也奇怪，我……一直都很討厭別人哭的，因為不知道要怎麼安慰，現在居然說出為心愛的人擦眼淚這樣的情話，這還是我麼？

  「嗯，你覺得哪朵好看？」裴牧也順著我的話換了話題，他握著修枝剪等著我的意見。

  「是你要送給你媽媽，你自己選啦。」

  「啊……但我想讓你幫我選嘛。」他還是繼續堅持讓我選，把我都給逗笑了。

  「那是你要送的禮物耶！」

  「我……哎呀……我就是想讓你選嘛！」我挑了挑眉，我好像理解他的意思了。

  「這算不算是我倆一起送的禮物呀？」

  「啊……就……我們……是的啦！」他磕磕巴巴了一會兒，終是點頭承認了，那小臉蛋紅得都要燒起來了，不知道是因為熱的還是因為羞的，我接過他手裡的修枝剪，當機立斷，

  「那就你來選，我來剪，快點兒選，這太陽太毒了，待會兒你可要中暑咯。」我的耳提面命讓裴牧乖乖就範，他把視線轉移到玫瑰花叢上，然後用手指了指一朵半開的白色玫瑰花，不得不說他的選擇也深得我心啊。

  這朵玫瑰花估計可以在他媽媽的房間裡盛開一個星期才會凋零吧。

  「給。」我把剪下來的玫瑰花遞給他，他伸手接了過去，他那瞬間綻放的笑容讓我有些不明所以。

  「你笑什麼呢？」

  「就是……很開心啊。」我正想問他因為什麼事情而開心成這樣，就在這時候聽到車子的引擎聲，裴牧瞪大了眼睛，道：

  「我媽媽回來了，我先把花拿去她的房間。」我點了點頭，看著裴牧轉身跑進屋，一溜煙兒就不見人影了，這才跟著走進去，站在屋子裡正左顧右盼不知道該把修枝剪放在哪裡好，屋子的主人就走了進來。

  「艾燁，你來了啊，孩子。」我轉過身雙手合十向長輩行了行禮，面帶微笑的。

  「真是不好意思，本來就是我邀請你來的卻沒有親自迎接你，你們都吃過午飯了麼？」

  「都吃過了，夫人，您吃過了麼？要不要我去給你準備些吃的？」鄒嬸聽到了我倆的對話，於是率先替我回答了裴牧媽媽的問題。

  「我也吃過了，裴牧去哪裡了？」裴牧媽媽詢問自己兒子去向的同時看到了我手中的剪刀，於是瞭然一笑。

  「這孩子肯定是在我的房間了。」

  「裴牧每年都會這樣做麼？」雖然問這個問題顯得很沒有禮數，但我想了解更多關於裴牧的事情，只見裴牧媽媽點了點頭。

  「是的，從他9歲那年開始，當時第一次看到他兩隻小手鮮血淋漓的，真是心都快跳出來了，看他把自己傷成那樣，氣的我差點就要打他屁股了……」

  「但是到了最後，夫人卻一把抱住小少爺，然後母子倆抱頭痛哭。」

  「哎呀，鄒姐，有些事情就不要當著孩子的面說出來嘛，我不要面子的啊！」但我卻覺得裴牧媽媽一點也不為此感到害羞，她的表情告訴我她是多麼的幸福，肯定是想到了自己的兒子此時正在房間裡苦惱該把玫瑰花朝哪個方向插進花瓶里顯得更好看吧。

  「裴牧能為你做這些事情，他感到很幸福。」好端端地我就脫口而出這句話，裴牧的媽媽肯定是知道的嘛，可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想親口告訴她她的兒子有多愛她，我的話讓裴牧媽媽慈祥地笑了。

  「我知道，裴牧是個很好很孝順的孩子，他想讓我幸福……那如果我為了裴牧的幸福願意做一切，也沒有錯吧！」

  「……」

  我不知道裴牧媽媽是否知道我與裴牧的關係，但她看我的眼神，對我笑的表情突然讓我有些懷疑……她或許已經知道了，而當她笑著對我說出下面這些話的時候，我的心裡更肯定了。

  「我很高興今天你能來，只要裴牧幸福，我就會跟著幸福了。」

  確鑿了，裴牧媽媽肯定知道了！

  我都不知道該擺什麼樣的表情了，也不知道現在裴牧下來跟他媽媽打招呼是不是時候，打完招呼還回過頭傻乎乎地看著我傻笑，我都不敢抬頭正視其他人了，因為不敢確定此刻自己的表情是否透露了一絲絲線索。

  「我先去休息一下……艾燁，你隨意，就把這兒當成自己家好了。」裴牧媽媽已經上樓去了，反而是我不知道該對長輩笑還是哭，也不知道她都知道了多少，要是她知道我跟裴牧不僅僅是止乎禮……而是共枕眠了，會不會深受打擊到心肌梗塞？

  「艾燁，你怎麼了？」裴牧回過頭問我，我差點就要問他「你媽媽是不是已經知道了我們的關係？」了。

  就在這時，別的聲音響起打斷了我的企圖，裴牧回過頭看著門口的方向，一臉莫名，「誰來了？」

  裴牧的疑問沒幾分鐘便有了答案，只見一個長髮及腰的女生從一輛豪車上走下來，懷裡抱著一盒禮物，她對著裴牧笑的神情毫不掩飾自己的歡喜之情。

  「裴牧！」

  「鄧莉。」看到裴牧對著那個女生笑，我突然就覺得很不爽，沒來由地不爽。

  這個女人誰啊？

  裴牧：

  感覺今天的情況有點偏離了原來的計劃，對此我覺得還OK吧。

  一開始我只打算和媽媽、鄒嬸嬸還有艾燁一起給媽媽慶祝生日的，但意料之外的是多了一個「不速之客」——鄧莉。

  我所說的OK是因為鄧莉是和我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我們兩家的長輩是世交。

  鄧莉年紀和我一樣，他是爺爺老友的孫女，是一個誰見了都會夸上一句淑女的女孩兒，她端莊又優雅，哪個男生能得到她簡直是三生有幸。然而對於我來說，她只是我的一個朋友，一個很可愛的朋友，一個值得關心的朋友，一個可以分擔痛苦分享快樂的朋友，一個沒有忘記我媽媽生日的朋友。

  「阿姨，生日快樂！」

  「鄧莉，我都說了幾次了，讓你不用送禮物，有你這份心意我就很滿足了。」

  這個時候，我們正在一家江畔餐廳，也是我和媽媽最喜歡的一家餐廳，艾燁坐在我的身邊，鄧莉坐在媽媽身邊，另一邊坐著鄒嬸，她把準備好的一大盒禮物送給媽媽，媽媽的反應就像兩年前一樣，裝作一副兇巴巴的樣子嗔怪鄧莉又破費。

  「那可不行，去年我沒有來給您祝賀生日，今年肯定要親自向您祝賀的。」

  「唉，不管我怎麼阻止你都要送禮物的是不？」

  「是，這是我特地為您選的禮物，遺憾的是家裡長輩因為要事纏身所以沒能來給您祝賀。」我輕聲笑了出來，鄧莉真的挺懂事的，但有時候固執起來九頭牛也拉不回來。

  「替我謝謝你媽媽。」我媽道，然後鄧莉回過頭對我甜甜一笑，因為我媽媽接受了她的禮物而顯得異常開心。我扭頭看了看艾燁，怕他因為跟陌生人待在一起而不開心。

  「……」

  當看到艾燁直勾勾地盯著鄧莉看的時候，我愣住了，雖然他的臉上並沒有表現出太多的情緒，他的眼神是平靜的，如往常一樣帶著些許兇狠，可我從未見過艾燁這樣目不轉睛地觀察過一個女孩子，心裡突然像被針扎了一下，刺痛難忍。

  我怎麼能忘了鄧莉是一個漂亮的有魅力的女生呢，雖然我對她沒有任何男女之間的想法，但卻不能否認那是所有男生都喜歡的類型。

  漂亮、可愛、溫柔、有內涵、討人喜歡、討長輩喜歡……

  如果艾燁沒有跟我在一起，像鄧莉這樣的女生肯定是艾燁喜歡的類型，不對，從一開始艾燁就不喜歡男生，如果他對鄧莉產生好感又有什麼錯？

  「艾燁是裴牧的大學同學麼？」

  「嗯，但我們不在同一個系。」艾燁這麼禮貌的回答是我從未見過的，這讓我心裡莫名不爽……

  「真好，我也很想跟裴牧在同一所學校的，但我爸爸卻指定我去其他大學，如果能跟裴牧在同一所大學那該有多好啊。」

  「嗯。」我只是勉強點了點頭，心裡惶恐艾燁是不是喜歡眼前這個女孩兒。

  「鄧莉認識裴牧很久了麼？」

  「嗯，從小就認識了，艾燁你呢？」

  「我們是在大學裡認識的。」

  啊！我現在是不是正在吃艾燁和鄧莉的醋！

  我暗自嘆了口氣，這時候烤龍蝦也擺上桌面了，今天我們來的這家餐廳不是什麼開在摩天大樓上的奢侈餐廳，只是一家環境優雅的江畔小餐廳，餐桌禮儀也沒那麼繁瑣，於是我直接用手剝起了蝦，雖說我不像艾燁一樣是個剝蝦專家，但烤熟的蝦我還是會剝蝦的……雖然肉已經被摧殘得支離破碎了。

  我將剝好的蝦放到媽媽的盤子裡，然後繼續黑著臉專心致志地跟下一隻蝦搏鬥，鄒嬸見狀忍不住笑我，

  「要不要我幫你剝蝦啊，小少爺？」

  「沒關係，我可以自己剝。」當然我大概也不用幫鄒嬸剝了，等她已經輕鬆剝好一整隻大蝦的時候，我還沒剝好半隻呢。

  「嗷，真的麼？艾燁你還會踢足球啊！裴牧也跟你一起踢麼？」我一點都不想回答鄧莉的問題，並向她的盤子裡扔了一隻剝好的蝦，搞得她對我笑得好不燦爛。

  「謝謝你，裴牧，我好開心。」

  「嗯？」我喉底發出疑問，鄧莉只是露出那標準的淑女笑，然後用叉子叉著那隻蝦蘸了蘸醬。

  「你還記得我不會剝蝦哦？」

  哈？我確實沒有忘，但現在我不是想起了她不會剝海鮮，我只是單純的不想讓艾燁跟她說話而已。我對她乾笑兩聲然後繼續道：「要不要我再幫你剝一隻？」

  「好呀……」

  啪……

  正在此時，一隻剝好的橙中帶白的新鮮的完整的蝦準確無誤地落到了我的盤子裡，我扭過頭看著送蝦的人，只見艾燁一副凶神惡煞的表情，搞得我莫名其妙。

  「你也吃啊，不要光顧著幫別人剝蝦。」聽到他特別強調「別人」這個詞，我愣了一下。

  啊，艾燁為我剝蝦了耶！

  回過神來的我忍不住揚起了嘴角，對他小雞啄米似地點頭，把他為我剝的蝦送進嘴裡，心裡好似輕鬆了一些，雖然不是完全放鬆下來，但當我全心全意為餐桌上的三位女士服務的時候，還有另一位坐在我身旁的男生心甘情願照顧我。

  就算艾燁還對女生抱有興趣，但我告訴自己，艾燁是屬於我的，他是我的男朋友，假如他只是欣賞漂亮的女生，那也沒關係的……吧！

  雖是那樣想的，但我還是覺得艾燁……好像心情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