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踢球

  隔天，又是合宮嬪妃都需要去鳳儀宮請安的日子。

  然而今日的請安，卻往日相同，卻又有些不同。

  顏舜華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喝著茶水，餘光卻看著堂內宮人們新加在陳萍身後的座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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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還在內室沒有出來，其他嬪妃們卻已經全了。

  那麼這空出來的位子是誰的，不言而喻。

  她挪開目光，悄悄地打量過其他妃子，卻發現這些人大多都在偷瞄著自己——都是等著看好戲的眼神。

  餵茶的動作一頓，她收回目光，眼觀鼻鼻觀心的降低自己存在感。

  這時候，門口處卻傳來一陣響動。

  隨著太監的通傳聲起落，一身華麗妝容的趙環嫣，扶著身邊宮女的手，繃直了腰背，開屏的孔雀樣的邁著小碎步走了進來。

  顏舜華瞄了那邊一眼，差點被那滿頭滿身的亮晶晶閃瞎眼。

  咽了咽口水，她放下茶杯抱著雙手，把自己想像成一棟雕像。

  在其他各宮妃子的打量、議論間，趙環嫣已經款步走到了她的位子前。看了一圈兒比她來的早的在坐的所有人，她勾著那雙丹鳳眼，柔柔的福了福身子，也不開口說什麼，便坐了下來。

  這一舉動，使得眾人的議論聲更大，可是剛剛完全大起來，卻又被上官蘭華的出現給壓了回去。

  起身，行禮，請安，在落座，一個起落，有些事情已經變得不同。

  一身皇后正妝的上官蘭華坐在高位上，莊嚴瑞麗的眼看過下面的妃嬪，在趙環嫣身上一頓，便快速挪開。

  這樣的性子，這樣的妃子，這些年，她見過太多了，多到讓她連多再去看一眼的欲望都沒有。

  趙環嫣坐在椅子上，緊繃的身體在上官蘭華的目光離開後才敢慢慢鬆懈，她張開口，小心翼翼的往外呼著氣，心跳如雷。

  只是，這口氣才剛剛出了一半，便被卡在了喉嚨里。

  發難的，卻是林裳。

  這位一直以來眼高於頂的淑容娘娘半迷著眼睛，自一邊的桌上端起那青花瓷製的茶杯，姿態優雅的掀起蓋子淺淺的酌了一口那琥珀色的茶湯，接著便隨意的把杯子放下，從懷裡掏出精緻的手帕擦著嘴上的水漬。

  那鮮艷的唇脂，很輕易的便沾染在了手帕上。

  到這裡，她突然的揚手，高高的舉起那帕子，勾人的狐狸眼盯著那塊沾了胭脂的髒處，「本宮這手帕上不小心沾了唇脂，倒是也挺漂亮的！可惜的是呢，這帕子原就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沾了再漂亮的唇脂也還是便宜貨！」話說到這裡，她停了下，偏著頭看向尾排的趙環嫣處，才接著說:「不過，本宮但是覺得，本宮這帕子的顏色與料子，與趙婕妤身上的那件兒衣服，極為相似呢！」

  前後兩句話，語氣明顯的差別。

  這話里明顯的諷刺，趙環嫣如何聽不出來？

  然而這裡是鳳儀宮，皇后在，其他妃嬪都在，林裳的位份和家世又比她的要高，所以，她只能忍著！

  放在小腹前的手緊緊的捏緊掌心裡的帕子，趙環嫣皮笑肉不笑的看向林裳：「姐姐自小錦衣玉食，眼界自然要比妹妹高！在妹妹看來，這帕子已經是漂亮的很了的！至於這唇脂……說實話，也只是襯托出了這帕子罷了。」

  林裳眼中閃過驚訝與惱怒，她沒想到趙環嫣一個小小的婕妤既然會有如此大膽！

  想要發作，可是趙環嫣的話，卻又讓她找不到錯漏！

  眉眼下沉，她將這一糟暗暗記下，眼尾瞅向顏舜華，轉移開了話題:「哎呀！真是掃興！不提這帕子了，不值錢的東西本也就不值得一提！妹妹昨夜侍寢，才是大事！喜事！可是，本宮卻聽說皇上原本是要去華嬪妹妹那的，結果看見妹妹之後呀，就只記得妹妹了！這一點，姐姐可甚是羨慕呢。」

  說完，她故作失言的又忙是一捂嘴，完全的看向因為被點名而僵硬了身子的顏舜華，一臉誇張的歉意:「哎呀！看本宮這張嘴，華嬪妹妹可不要生本宮的氣，本宮是無心的！只是真的沒想到，華嬪妹妹這麼厲害的人，竟然沒留得住皇上。」

  一言一語，表面上和和氣氣，大方端莊，可實際上裡面的那些個勾勾繞繞，在場的所有人都是心知肚明的。

  林裳借著手帕諷刺趙環嫣是上不得台面的貨色，還將顏舜華也拉下了水。

  除了林裳和趙環嫣以及顏舜華以外的嬪妃們，一個個的端著茶水，秉著呼吸或直接或閃躲的看著顏舜華，等著她的反應。

  繃著身體的顏舜華眉眼之間閃過無奈。

  閉著眼睛她也知道這滿屋子的人想看到什麼！

  林裳和趙環嫣，說死了也最多只是爭風吃醋，而她華嬪娘娘顏舜華，卻是被那趙環嫣給算計截了胡！

  這整場戲裡，她被人搶去了皇上的寵愛才是焦點和高潮！

  放鬆了身體，低頭看向自己指甲上的丹蔻，她幾不可查的嘆了一口氣。

  可是啊，各位客官，你們想喝的那杯茶，小女子這裡可是沒有的哦！

  抬起頭，臉上掛了盈盈的笑，她看向林裳，眉眼之間儘是無辜：「林姐姐這是說的什麼話？皇上想要去哪、喜歡和哪位姐妹在一塊，又豈能是妹妹能左右的？更何況妹妹位份不高，哪裡比得上姐姐和皇上表兄妹的情誼呢？！想想也是，若是姐姐的話，皇上定是不會跟趙妹妹走呢！」

  這一句話，可謂是一箭雙鵰——既堵了林裳的嘴，又將話題再次引回了趙環嫣的身上。

  狗咬狗最好看，不是麼？

  然而林裳卻沒打算把這燙手的山藥接回來，她甩了甩帕子，再開口直接性的把話說破：「難道華嬪妹妹就沒有不高興麼？」

  顏舜華愣了下，到是沒想到她會這麼直接。

  眼角的餘光看了眼一直不動神色的坐在高位上的上官蘭華，她臉上笑容不變，「林姐姐可真是說笑了！皇上是皇上，是咱們大家的皇上！他要寵幸哪位姐妹，是他的事情，哪裡輪得到妹妹一個小小的嬪妃不高興有意見？到是姐姐你這問題……」

  這問題怎樣？她沒說，只是用一雙清澈的眼光明正大的看向上官蘭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