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小丑在前面開路，他們進了小洞裡，隱隱約約看見前方有光，等大家都進了小洞裡，鐵門砰地關上了。小丑說孩兒們，遮住他們的眼睛，我要施展星斗移大法。許文力，劉蓓蓓，秀秀的眼睛被孩子們踮著腳蒙住了，小丑果真有幾下子，他抖動自己的身子，將自己變成大袋子，然後罩住所有小孩和他們三人，接著閉合後整形成一截高鐵火車頭，嗖地朝某個地方飛馳去，像是斜插往地心。

  片刻後，光芒刺眼，三人睜開眼，是一個空曠的大洞穴，具有殿堂的模樣，有的地方金光閃閃，一旁有百來平方米的池子燒著滾滾火焰，往前看是一級一級台階，台階兩邊每隔幾級站著侍衛，從所站立之處望向台階頂層，竟然有好幾百的台階，那頂層金碧輝煌，目光倒是看得很清晰，那裡有一個頭戴皇冠的人坐在龍椅上，身邊偎依著幾個古裝打扮的美女，往下幾個台階，站著一個穿青袍的書生，手裡拿著一本書。一部分的孩子站到了台階上，一部分的孩子還守著他們三人。

  

  小丑飛到接近頂層的第三台階處，跪下對台階頂層的人說，啟稟大王，我們抓到了三隻奇怪的鬼魂，他們自行闖入了仙樂界。大王說有何奇怪？小丑說他們不太確定自己已經死了，沒有喝瑤湯，身形保持也這麼好。

  大王說這一點也不奇怪，他們能活在仙樂界，是因為夢想未滅，靈魂不死，這也是我們仙樂界存在的原由。大王朝小丑勾了勾手指，小丑跨上台階洗耳恭聽，大王在他耳邊竊竊私語，小丑吃驚地說哦，哦，恭喜大王。

  站在第四台階的書生這時拱手面朝頂層台階說，大王，待我審判一下他們，如果他們有罪，他們認識到自己罪孽深重，就無法再編織夢想的謊言，他們自然會魂飛湮滅。

  大王說好吧，王判官，你好好審判他們。王判官說諾。王判官比劃一下後，啟動了大洞頂部和一側洞面的屏幕，屏幕上開始展示花香鳥語的世界，但屏幕有的地方是狂風暴雨，電閃雷鳴，有的地方是繁華都市景象，有的地方是貧困村莊，這些景象也不斷變換。

  王判官縱身飛下台階，飛到許文力，劉蓓蓓，秀秀三人跟前，他翻開自己手中的書，先是面朝秀秀，嘴中念念有詞，於是一些文字從書頁上飛向秀秀的腦部，接著一些文字編碼從秀秀腦中飛旋出來，飛向大屏幕，果然大屏幕上快速展現著秀秀一生的軌跡，一面是牙伊學語的小不點，一面是頑皮的童年，比較羞澀的青春，在學校里教書的老師身份。一些孩子喊道，秀秀老師在給我們上課呢，許文力還窺見他跟秀秀在山上談話的畫面，那時秀秀19歲。王判官點評說秀秀姑娘，你的一生很平常，沒什麼大的罪過，也沒什麼大的善行，你本該在兩年前跟一個真心愛你的男人結婚生子，這樣的生活也是幸福有夢想的，但你還是嫌棄他，你缺乏善良真誠的愛，所以，你的靈魂沒有再續存的理由。一些小孩們搖頭表示抗議。就在屏幕的最後時刻，場景地動山搖，正在上課的秀秀和孩子們都驚慌失措，秀秀總算反應過來了，自己也很緊張結結巴巴地說，同學們，快，快躲在桌子下，地震了，別怕。孩子們於是紛紛躲到課桌下，秀秀也躲到講台下。王判官這時皺眉頭說真傻，應該叫孩子們趕快往教室外跑啊。秀秀剛躲到講台下又站起來，大聲喊我們還是跑出去，跑出教室，秀秀拉了身邊幾個孩子往外跑，邊跑邊喊其餘孩子快出來離開教室，但不少孩子就躲在課桌下不肯動了。

  秀秀和七八個孩子跑到教室外，秀秀回頭看其他孩子都還沒出來，叫這幾個孩子往操場跑，秀秀猶豫著，然後秀秀還是回到教室，大聲喊其他孩子快出來，這是地震，房子會倒的，你們快往外跑。就在這時，地板開裂，牆壁也傾斜開裂，無法站穩的秀秀也只能抱著兩個孩子匍匐在課桌下，接著屋頂直接砸下來，先是砸碎課桌，接著砸到秀秀身上，秀秀因此死亡。

  王判官點評說秀秀你及時帶出八個孩子到教室外，這八個孩子只死了一個，其餘都很健康，你冒著危險又進教室，兩個被你護著的孩子現在在陽界也被搶救過來了，這是你生命的最大亮點，我向你靈魂的偉大部分致敬。秀秀搖了搖頭，說我有罪，我應該一開始就讓他們都往教室外跑，是我害了你們這些孩子。王判官說秀秀，人誰無錯，你在關鍵時刻捨己為人，這已經是天地間最偉大的善行，太陽照耀萬物，也不過是因為有盈餘，還有一點，秀秀你比其他所有人先覺察到地震的先兆，其實你在讓孩子們躲到課桌下，這時離地震還有一分鐘，你們學校除了你們班，其他孩子基本無一倖免。

  台階頂層的大王聲音洪亮地說，秀秀姑娘，你的靈魂偉大，本王給你點讚，待會兒本王重重有賞。

  王判官說秀秀還不快謝謝大王，秀秀搖頭說我不要什麼賞賜。秀秀失落地坐在了地上，原來大地震是真的，原來自己真的死了，現在看見的這些孩子們顯然也是死過的。

  劉蓓蓓這時朝王判官怒罵，你們裝什麼神，弄什麼鬼，到底想怎樣啊！荒唐可笑！

  王判官不理會她，王判官走到許文力跟前，翻動幾頁書，口中念念有詞，屏幕上開始展現許文力的一生，出生，成長，求學，成績優異，考上大學，認識麗娜，工作，和麗娜結婚，工作上獲得成就，生活卻有空虛焦慮感，妻子屢次流產，產生了做慈善的念頭，走向秀麗山，汽車因大地震墜入懸崖而死亡。許文力看著屏幕上自己這一生的快進，不禁感觸萬分，他恍然大悟自己在都市擁有高收入的工作和漂亮老婆已經是完成了自己兒時的夢想。王判官評價說，許文力你這一生沒有做什麼虧心事，你工作積極認真，對待老婆也真心，可惜你一直把事業看得太重，生活缺少情趣，不過你有善心，你是為了做慈善才遭遇大地震，可惜你的善心未修成善果。

  王判官走到劉蓓蓓跟前，翻動書頁，準備對她進行審判。劉蓓蓓這時猛地撲向王判官，抱住他說你是王童，你是童童，我是蓓蓓啊，我就是來找你的啊，童童，你別跟這些瘋子在這裡鬧了，快跟我回家。

  王判官發力將劉蓓蓓震倒在地上，喝道你認錯人了，休得對本判官無禮。

  王判官口中念念有詞，劉蓓蓓的一生也在屏幕上展現。劉蓓蓓從高中開始就參加過大大小小的歌唱比賽上百次，所以屏幕上不少篇幅都是她唱歌比賽的情景，果然有個像王判官的男孩對劉蓓蓓千依百順，最終畫面定格在汽車墜下懸崖。

  王判官評價道劉蓓蓓你這一生只想著唱歌出名，你自私至極，你一次次失敗，一次次抱著不堪實際的幻想，是因為你把成名想像得太美妙，你的一切都是活該的。

  劉蓓蓓說童童，我知道我錯了，我再也不想唱歌出名了，我只想和你一起回家，跟我回家，我們一起好好生活好不好？

  王判官說你的男朋友一年前就死了，我們緣分已盡，幸虧大王收留了我，讓我做判官，請你不要再自作多情。

  劉蓓蓓說你不跟我回家，我就死給你看。

  王判官說那邊就是火焰池，你可以跳下去，然後魂飛湮滅。

  這時大王身邊的一位妖艷無比的美人說，大王，她很會唱歌是嗎，我想跟她pk下，大王笑了笑，說愛妃，很好啊，蓓蓓小姑娘，你可否願意唱首歌呢，跟珍妃切磋切磋？

  劉蓓蓓說比就比，我每次唱歌落選，是因為我沒有後台，今天也希望大王能公正地評價我的歌聲。

  大王嗯了聲，珍妃說，小妹妹，如果你的歌聲足夠動聽，你即使走到火焰池，那些火兒也會被你感動得不再狂野。

  劉蓓蓓說是我先唱還是你先唱？

  珍妃說小妹妹你先來吧。

  劉蓓蓓唱一首自己最擅長的歌，她剛開始覺得自己唱的還行，不過喉嚨有些沙啞，漸漸覺得有些力不從心，反正是沒唱好。當她唱到一半時，珍妃的喉嚨里發出鶯鶯婉轉的聲音，珍妃翩翩起舞，歌聲越來越空靈動人，整個大殿都被她的歌聲撫慰著，相比之下劉蓓蓓的歌聲顯得枯澀乏味。珍妃唱得興起時，性感嫵媚的身段飛向火焰池，那些火兒先是向上猛竄，將珍妃吞沒，劉蓓蓓譏笑了下，不過珍妃的聲音還在，片刻後火兒向四周退去幾步，圍繞著珍妃舞動著，珍妃的腳下是碧波，珍妃一面繼續唱歌跳舞，一面跟四周的火兒嬉戲。

  珍妃唱完後，飛回大王身邊，大王摟住珍妃，哈哈大笑，問道你們覺得誰唱歌好聽？身為左丞相的小丑說娘娘的歌感天動地，今日能一飽耳福，真是三生有幸。王判官說顯而易見，珍妃的歌聲乃天籟之音，連火兒也被感動，珍妃乃歌神，而這位劉姑娘，唱歌還沒入門。劉蓓蓓抗議說童童，我承認珍妃唱得比我好，可你以前不常誇我唱歌好聽的嗎？

  王判官說輕蔑地哼了聲。秀秀說珍妃唱得好聽，不過劉蓓蓓比我唱得好聽多了。

  許文力說珍妃確實唱得好聽，但我覺得劉蓓蓓也有些潛力，比起那些歌唱選手，劉蓓蓓還是有實力的。

  王判官說啟奏大王，對他們三人的審判已經結束，請大王定奪。

  大王一陣狂笑後，說好，好，好，唉，秀秀老師，你犧牲自己，拯救學生，靈魂偉大，本王封你為愛心女神，屬於三品官職，在仙樂界你的地位僅次於丞相，你可以在仙樂宮享受錦衣玉食而不花錢，許文力，本王念你有善心，先封你為七品善心大使，倘若你幹得好本王再提拔你，在仙樂宮你可能十萬金幣盡情享樂，劉蓓蓓，你愛唱歌本無罪，你為了祭拜死去的男友而遭遇橫禍，善良可嘉，本王封你為七品夢想天使，你可以在仙樂宮唱歌獲取名利，本王也賜你十萬金幣。

  劉蓓蓓抗議說，我不要做夢想天使，我也不要金幣，我不陪你們這些瘋瘋癲癲的人玩了，我要回家，你們放我走。

  左丞相喝道放肆，膽敢對大王，對仙樂界如此無禮，小心把你扔進火焰池，來人，將這蠢丫頭綁起來。左丞相又說請秀王，許大使，先走上相應的品階接受大王的封賜吧，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啊！

  秀秀說多謝大王的賞賜，我無德無能，不敢當女神，但我願意留在這裡陪著孩子們。大王哼了聲，搖了搖頭。

  許文力說大王，我也做不了善心大使，我想離開這裡尋找一種東西。

  左丞相問哦，是什麼東西？大王皺著眉頭。

  許文力說我想尋找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