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搶地盤的文打和武打
2024-09-19 17:58:23
作者: 潮吧
胡四訕笑著過去關上了門,坐回來沖我咧了咧嘴巴:「看見了吧?這就是那些『白道兒」大哥,操。」
想起剛才李忠的德行,我忍不住罵了一聲:「操他媽的,就這檔次還執法?老百姓攤他們手上還不得去死?」
胡四探著腦袋找他用過的杯子,扒拉一個丟一個:「哪個是我的?用亂了可不行,傳染上大瘡。」
我把上衣脫下來,重新掛到靠背上:「四哥,剛才不讓我走,是不是想跟我說點兒什麼?」
「沒有啊?」胡四終於找著了他的杯子,邊倒酒邊乜了我一眼,「就是想讓你再坐一會兒啊。」
「四哥你是越來越拿我不當兄弟待了,剛才你偷著捏我那一把是什麼意思?」
「哦……」胡四拍了一下腦門,「我那不是怕你出去在半路上截著老李再揍他一頓嘛,不說這個了,喝酒。」
「你也太小看我了吧?」剛才我還上著火,他怕我出去惹麻煩,才不讓我走,這也有可能。
胡四接連幹了三杯啤酒,摸著肚子打了一個酒嗝,感覺很舒服地咂了一下嘴:「你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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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喝得香甜的樣子,我忍不住也喝了一杯:「我說你也太小看我了,我那麼沒有水平,還截著打?」
胡四搖搖頭說:「我不是不放心你,老李剛走你接著走,面子上不大好看。」
這個話題太沒意思,我不想談論它了,換個話題道:「四哥最近生意怎麼樣?」
胡四眉飛色舞地說:「好極了,大大的好!飯店這塊兒你都看見了,保持溫飽沒問題,這裡也就是我招待朋友和我自己吃飯的地方罷了,最好的是我的出租公司。前一陣我又買了四輛拉達車,全是新的,加上掛靠在我這裡的,有將近三十輛車了,這還不算小公共,一個月的純收入已經突破十萬大關了,照這麼下去,下一步我就是全市這個行業的龍頭老大了。孫朝陽是徹底完蛋了,他罩不住夥計們啊,他的司機全跑我這裡來了,他也不管了,把他那個爛攤子交給小迪了。小迪倒是比他能幹,可是總歸是個新手啊,讓我玩得一個楞一個楞的,小迪說了,實在不行他就跟我合併,那哪兒成?我不跟他攙和,他那個人的脾氣我知道,一口喝不著個豆兒就扔勺子,到時候跟我翻了臉那多難看?」
我想了想,開口說:「四哥,前一陣我跟你商量的那事兒怎麼辦?幫幫我?」
胡四一拍大腿:「好嘛,我還忘了這茬兒,幫!怎麼不幫?給你總比給別人強,路線都打通了?」
我說:「我自己倒沒去,我一個叫老七的兄弟天天靠在那裡,基本很熟悉了。」
「那好,知彼知己百戰不殆嘛,老七這個人你了解嗎?」
「了解,除了好吹個牛以外,挺貼心的。」
「我給你兩輛小麵包,你明天就找人開過去,抽個時間咱們過過戶,其他的我就不管了。」
「別不管啊,我上哪兒找司機去?就是我能找到,人家懂客運這一行嘛。」
「哈哈,我的車你『滾』,連我的人你也滾啊,」胡四使勁摸了一把頭皮,「得,我認了,給你個人!」
「兩輛車一個人哪能行?要給就給兩個,讓他們放心,即便是賠了我照發工資不誤。」
「你以為我給你的是司機啊,」胡四奸笑一聲,「我給你的是一員大將,一個頂他媽十個司機使喚。」
「我操,你是不是要把林武給我?」我猛踢了他一腳,「不要,不要!我怕他給我攪黃了生意。」
胡四捂著被我踢疼了的大腿,哎喲哎喲地叫喚:「不識好歹啊你,不是為了幫你,我才捨不得給你呢。」
我上去掐著他的脖頸一陣亂晃:「把他給我,我他媽能指揮動了他嗎?你這不是害人是什麼?」
胡四硬挺著脖頸咳嗽了兩聲:「別鬧了,我不跟你開玩笑,林武在這方面比我都厲害呢,不騙你。」
我猛一覺醒,對啊,從胡四決定插手計程車這個行業開始,林武就一直跟著他,胡四整天忙著處理各方面的關係,一線的也就是林武在忙碌啊。對,要他,別看林武大大咧咧的,關鍵時刻不比任何人差!腦子裡一下子就想起了我被關凱困在西區市場的那一幕,林武幾乎是從天而降,叼著一根牙籤,輕蔑地把衝鋒鎗自上而下頂在關凱的眉心,那叫一個氣勢!如果我不認識他,光看他當時那個動作,沒準兒認了他當大哥呢。去年金高還跟我說過林武的一次壯舉,金高說,那天他和林武一起去浙江收蛤蜊苗,晚上出門喝酒,兩個人都是海量,剛坐下沒多長時間,桌面上就擺了三排啤酒瓶子。老闆害怕了,死活不賣給他們酒了,金高就去別的店買來了一箱,兩個人繼續喝。或許是老闆嫌他們點菜少,又從別處拿酒,就不時催他們快喝,喝完了倒地方。金高罵了他一句,老闆不高興了,一掀門帘把裡面喝酒的幾個當地混混喊了出來。那幾個混混一看是兩個外地人,暴喝一聲就要往上沖,林武嘩地甩了衣服,露出一身烏黑的腱子肉,腱子肉上還文著一條張著大口的老虎,跳到桌子上,擺了一個李小龍劃步的動作,嘴裡還呀呀地叫著,那幫混混一看這個架勢,嗷地一聲作了鳥獸散。金高還準備跟人家激戰一番呢,一看人家跑了,還沒反應過來,林武拉著他就竄。兩個人竄到半道,才想起來林武把衣服丟在那裡了,裡面還有不少錢和單據呢。兩個人一商議,回去,大不了一拼,就這倆體格一個還不得照顧他們五個?遠遠地看見那幫混混提著棍子站在門口吹牛,說要是再碰上那兩個北方佬,把腦袋給他們打爛糊了。林武也不說話,在地上做了幾個伏地挺身,亮著塊兒就迎了上去,結果又出現了開頭的那一幕,只聽嗷的一聲,飯店門口一個人沒有了。兩個人回去拿了衣服大搖大擺地晃出門去,連帳都沒結。
想到這裡,我不禁笑了:「哈哈,四哥,我跟你開玩笑呢,林武在這裡嗎?」
胡四剛想起身去把林武喊過來,門咣當一聲就被人踹開了:「蝴蝶呢?哥哥要跟你大喝三百個回合!」
我連忙給自己倒上酒,一仰脖子幹了:「我先喝,我先喝,哈哈。」
林武邊走邊把端著的酒喝了,一屁股坐在胡四的旁邊:「你怎麼說走就走了呢?大家都在等著你呢。」
胡四哦了一聲,抓起一個杯子倒了半杯白開水,快步走了出去。
「蝴蝶,別著急走啊,跟林武先聊一會兒,我過去支應兩句馬上回來。」胡四走到門口又折了回來。
「走吧走吧,這兒有我呢。」林武反手揮了揮,「過個生日看把你『慌慌』的。」
「別喝多了啊,」胡四還站在門口,「一會兒跟你商議事兒呢。」
「再他媽叨叨?」林武晃過去一腳踹關了門,「這小子越來越不象話了,指揮起我來了,在勞改隊他敢嗎?」
我找了個乾淨杯子給他倒滿了酒,往他面前一推:「哈哈,剛才我和老四正說著你呢。」
林武把那杯酒喝了,捏著杯子問:「說我什麼了?四逼是不是又『臭』我了?操他媽的。」
我又給他添了一杯,笑笑說:「誰敢『臭』你?你那麼猛。」
林武不喝酒了,臉色忽然陰沉了下來:「老四是不喜歡我了,嫌我給他惹事兒呢……唉。」
我理解胡四的心情,這種脾氣的人總是攏在身邊難免有煩了的時候,我說:「他沒說你別的,想讓你幫幫我。」
林武疑惑地抬起了頭:「幫你?怎麼幫?你的事兒不是全都壓下了嗎?」
我把胡四的意思對他說了,然後徵詢地看著他的眼睛。
林武沉吟了一會兒,猛地一拍大腿:「好!反正我在這裡整天看他那張老臉也夠了,跟你去練一陣。」
我給自己添滿了酒,慢慢陪他喝著,隨便跟他聊起了這個行業的一些事情。林武說,一點兒竅門都沒有,就是一個字,打!誰擋咱的買賣就「辦」誰,管他是幹什麼的呢,當年我幫胡四就是這麼打出來的,打了十個人,有一個反抗的那算你碰著茬子了,不過這個反抗的一般也不會怎麼著,也就是告個黑狀什麼的,那好辦,胡四一切都就辦了,梁超在運管處說一不二,他就是告了也白搭。再就是砸同行,膽敢搶咱們生意的,先跟他打招呼讓他滾蛋,聽了正好,不聽還是那個字,打!這打又分好幾種,有文打有武打,文打就是找幾個小弟兄給他扎輪胎,坐車不給他錢,甚至往他的車上抹屎;武打就是直接派出精幹力量把車主或者司機從車上拖下來,當著乘客的面砸,看誰還敢坐他的車?
「抹屎?」我一下子想起閻坤的門頭被人抹屎的事情來,哈哈一笑,「你善於抹屎吧?」
「你才善於抹屎呢,」林武正色道,「抹屎的那是孩子們幹的……哦,你不會是懷疑閻八那次……」
「說你娘的什麼吶,」我打斷他,「開個玩笑,繼續說你的。」
「如果文打和武打都不行呢?咱們就開始動用政府的力量啦,這個你應該明白吧?比如……」